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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师，去而复返（上）
在神秘势力将展示实力的影像大肆播放并高调的表明立场后，艾尔•法西尔政府很快就面向全宇宙发出了义正辞严的倡议书。在倡议书中，艾尔•法西尔政府痛斥了海尼森政府的腐败无能，并再三告诫所有反对帝制的民主人士，务必要辨识清楚海尼森政府的本质，切不可再被政治家的花言巧语蒙蔽。在倡议书的最后，艾尔•法西尔政府向所有真正拥护民主自由的人们发出了邀请，希望来自宇宙各地的星星之火能够汇聚到一起，真正点亮民主之光。
“原来我们是‘真正拥护民主自由的星星之火’，这种头衔真是……”亚典波罗以咏叹调般的口吻说着话，还努力尝试着从眼角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差点把自己给雷倒了，“庸俗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呀。”
“不用担心，反正这种庸俗的头衔也不是送给你的。”先寇布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喝咖啡，“只有‘秃鹰之城’那种庸俗的武器才能与之相称啊。”
“那我们成什么啦！”波布兰碧绿的眼睛里，涌动着直率的怒火，“艾尔•法西尔那帮政治家的眼睛肯定瞎了！先寇布也就算了，像波布兰少爷我这么俊美无敌的男人，怎么也不可能跟‘秃鹰之城’那颗胖球[1]划上等号吧！”
在幕僚们互相吐槽的时候，杨始终一言不发，两眼直直的望着大屏幕外的星空，看上去像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嫌在指挥席上坐着太累，索性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走下了舰桥。
*
“杨提督……”
听到尤里安略显迟疑的声音，杨将贝雷帽从脸上拿开，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哦，有什么事吗？”
尤里安将一杯红茶端到杨面前的茶几上，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深褐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杨，“阁下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自从我的退休金没了着落以后，烦心事儿就层出不穷，你说的是哪一件呢？”
“提督。”尤里安无奈的看着四仰八叉的躺在长沙发上的养父。
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翻身坐起，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他让自己在尤里安泡制的红茶的香味里沉浸了一会儿，才半强迫性的将思绪拽回眼下，“尤里安，在你看来，如果海尼森或者艾尔•法西尔得到‘秃鹰之城’的武力支援，能赢得了帝国吗？”
尤里安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亚麻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摆动着，“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同盟政府，但我还是觉得没有胜算。”
只要有足够的兵力，要攻陷一座武装要塞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伊谢尔伦要塞不是凭借了回廊的地理优势，恐怕早就几经易主了。
“那么，你觉得在家门口放一尊大炮，就安全无虞了吗？”
尤里安微微睁大了眼睛，“……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杨点点头，“如果掌管大炮的是自己人，也就算了。但如果是底细不明的家伙，也许不知什么时候炮口就会转向对准你……”
艾尔•法西尔政府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危险；海尼森政府是否会察觉到呢？杨对此根本不敢抱有任何乐观的幻想。更何况，没有任何武装力量的海尼森，根本只能任由“秃鹰之城”为所欲为。因此，接纳秃鹰之城恐怕是海尼森政府目前唯一的选择。
令杨心生顾虑的，是在此之后，秃鹰之城可能对杨舰队的处境带来的影响。
“如果不去伊谢尔伦的话……”杨喃喃自语着。
“那么，我们应该去哪里呢？”尤里安接过了他的话。养子的话语中不自觉的带了点反问的味道，仿佛认为，养父的思维已经发散得有些离谱了，回伊谢尔伦是最理所当然的。
也许，这支舰队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认定的吧——只有伊谢尔伦要塞，才是杨舰队的家。意识到这一点的杨苦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似乎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尤里安随口问了一句，“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夺走了‘秃鹰之城’呢？”
“唔，会是谁呢……”杨含糊不清的敷衍了一下，与此同时，在他的心中却难以自已的产生了某种类似直觉一样的答案。“地球教”这个特有名词一下子窜到了他的意识表层。
尤里安自地球回来之后，曾报告过地球教宣扬的种种荒唐的信条以及采用毒品控制教徒的做法。与这种疯狂和不计后果的行径成对比的，是他们潜藏在前同盟议长特留尼希特身边时的神出鬼没。杨感觉到，“秃鹰之城”被盗的这件离奇事件的背后，似乎也有地球教浓稠的阴影在游荡。
*
海尼森果然接受了从天而降的橄榄枝，杨舰队则继续保持着原定路线前行。
杨舰队的幕僚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为即将上演的“伊谢尔伦要塞夺还战”排演着战术。杨当初有计划的撤离伊谢尔伦要塞时，就已经为今次的这场战役埋下了伏笔，在此基础上，战术的确定也就相对简单。
不过，杨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却总是一副精神涣散的样子，要么就缩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睡觉，要么就缩在指挥席的椅子上看星星，完全游离于越发热烈的临战氛围之外。
对于指挥官的这种状态，大家都见惯不怪，一致默认他已成竹在胸，谁也没有发现，他其实是真的陷入了思维的迷宫里。
迷惑中的杨在旗舰里漫无目的的散着步，鬼使神差的逛到了罗严塔尔的住处。这位帝国元帅正自己跟自己下着立体西洋棋。
“您好，罗严塔尔元帅。”杨熟稔的打着招呼。
“杨元帅。”罗严塔尔以恰好称得礼貌的态度，颔首致意。瞄了一眼在杨身后戒备的先寇布，罗严塔尔活动了一下右手，露出像手表一样扣在手腕上的行动限制器，自嘲的说道：“有了这种保险器还要外加陆战指挥官贴身护卫，杨元帅对我的防范真是做的滴水不漏啊。”
先寇布有礼有节的加以说明，“罗严塔尔元帅，您的肉搏术下官曾亲自领教过。遗憾的是，我方司令官的肉搏术连您的千分之一都赶不上，否则，下官也可以轻松很多。因此，希望您不要介意下官的存在。”
罗严塔尔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杨摸了摸鼻子，讪笑两下，转移了话题。他指着在投影在半空中发着微光的立体棋盘，询问道：“不知道我可否与您对弈一局呢，罗严塔尔元帅。”
罗严塔尔欣然接受。
结果可想而知。
杨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开始了第二局。
到第四局开盘的时候，罗严塔尔已经彻底认清了眼前这个“同盟最高智将”的棋力水平，顺便帮杨刷新了他的连败记录。金银妖瞳的元帅不认为自己还有必要继续全神贯注的应对盘面了。
“杨元帅，”罗严塔尔仿佛闲聊一般的开口说道，“我已经看过来自‘秃鹰之城’的那段影像了。面对能轻易摧毁帝国军事基地的重型武器，海尼森政府应该会欣喜万分的接受吧。”
“嗯，根据最新收到的消息，海尼森政府确实已经接受了。”杨也回答的格外漫不经心，仿佛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是敌军的将领。
“那么，您还打算继续前往艾尔•法西尔吗？”
“嗯……”
“杨元帅，您此行前往艾尔•法西尔也只是暂时之举吧。那颗行星并无险要，即使现在被您拿下，也守不长久。”罗严塔尔审视着杨，他心中一直怀有这个疑问，“不过，那里离伊谢尔伦回廊很近，如果以艾尔•法西尔为踏板，攻下伊谢尔伦要塞，倒是能得到一时的安稳。”
“……是啊，只能这样考虑了吧。”杨全副心思都扑在棋盘上，绞尽脑汁的钻研着如何摆脱将死的局面，他这句低喃不怎么像是在回答罗严塔尔，反倒更像在对下一步棋的考量。
罗严塔尔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么，您这一次又打算展现什么样的魔术从我军手中夺走伊谢尔伦要塞呢？”
杨猛地记起，他正是钻了面前对弈之人的空子，才成功在伊谢尔伦要塞预留了制动程序——而这正是本次伊谢尔伦要塞攻略的关键。在这种情况下，若实话实话难免会有些耀武扬威之嫌，但若避而不答，对这位智勇双全的帝国元帅也是一种怠慢。
杨只好硬着头皮，避重就轻的含糊了一句，“只要做好充分准备，任何人都能打胜仗。”
“原来如此……”优雅如丝的嗓音却只有冰雪的温度，罗严塔尔已经察觉到了真相。
当初从撤退的同盟军手中接管伊谢尔伦要塞时，罗严塔尔虽然已经有所警惕杨留下的礼物，却还是被伪装的炸弹蒙骗。换言之，他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名字，也可以加入被杨战败的帝国诸将名录中。
不过，短暂的不快瞬间就平复了，罗严塔尔移动自己的棋子，将死了对方的王。深褐色头发的提督一派雍容的靠进沙发里，交叠起长腿，一蓝一黑的眸子深处，荡起深沉的自嘲，“我拭目以待。”
杨只能回以尴尬的苦笑，这个话题总算到此为止。
或许是终于认识到了过于悬殊的势力差距，杨没有要求再来一局。黑发的魔术师起身告辞。
“杨元帅”，罗严塔尔带着他一贯的冷笑，说出了极富轻蔑与刻薄的送行语，“您身为人民的英雄，却明知海尼森即将陷入险境，仍只顾自身的安危，打算袖手旁观吗？”
“我不是什么英雄，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以往总是被杨理直气壮的挂在嘴边的话，此刻却透出了无奈与迟疑。
罗严塔尔的房间门在杨的背后关上了。打一开始说完话后，就向雕像一样沉默的护卫在司令官身边的华尔特•冯•先寇布，此刻带着一副“看到好戏”般戏谑的表情，“司令官阁下，莫非您终于善心发现，想当一回舍己救人的英雄了吗？”
杨抓了抓头发，漫不经心的抛出一个问题，“先寇布中将，如果‘秃鹰之城’把主炮对准海尼森的人民，要挟我们出面的话，你觉得我们能视而不见吗？”
比起英雄之类的头衔，杨对他自己的生命和退休金更感兴趣。可是，如果未来真的发展到这种局面，杨却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民失去生命。何况，如果真的置人民于不顾，杨舰队作为民主主义的军队，也必然会失去应有的立场。
先寇布愣了一下，马上露出了教唆犯的嘴脸，“那么，就索性不要管他们了，自己放手大干一场不是更好？”
“不好，那样会更累。”杨斩钉截铁的否定了幕僚的提案，叹了一口气。
罗严塔尔是预测到了这种最糟糕的局面，才会出言试探。杨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考虑回圜的方法，却丝毫无果。
目前的宇宙中，唯一拥有足够的兵力与“秃鹰之城”抗衡的，只有帝国那位以有翼黄金狮子为旗帜的皇帝。但他却不是杨能够求助的对象。因为杨还身负着杀死皇帝那位挚友的嫌疑。
如果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还活着就好了。杨再一次深切的怀念起那个温和谦逊的年轻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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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此处借用《格林美尔斯豪简文书•远雷篇》——艾杰纳忍不住吹了声囗哨：“真迷人哪…这颗胖球……”
第一次读到这里的时候，我顿时就被“胖球”这个形容给萌翻了……
向《文书》的作者——格林美尔斯豪简阁下致敬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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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本章题目的同志，你们的心情应该会和我一样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像打了鸡血一样，这么快把这章写完奉上……
这章的标题在我还没有正式动笔写本文之前就已经敲定了，结果却隔了如此久才用上，真是各种泪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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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8 细化描写后，还是决定把原来的一章拆成两章贴，以免文章节奏太过紧促；点“下一章”的时候，还可以顺便休息下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魔术师，去而复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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