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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142回·尽是相逢(下)
银杏儿见字如晤:
恭喜凯旋!大帅得胜归来,小女子恨不得跑到街上为你放鞭点炮。如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我们之间已经越过多少次轮回了啊!不过你还是慢点回来吧,我看你写的信满是火气,正好可以在路上散散心——我还没和你计较你瞒我的事儿呢!等你回来我再和你算账。
玉京现下一切安好。但纵使有大师姐开出的药方,陛下的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了。不过陛下就是陛下,即使卧病在床也是几乎主宰天下半百之久的帝王,铁腕依旧:
四月初,怡王自石京返回,一入熹明宫,旋即被咱爹奉旨拿下,与慈贤妃一同被幽禁宫中。我把原因告诉了随之追来的崔小玮,她大受打击,从此搬到咱府上住了,并且每天晚上和沈如雪互殴,就为了抢我的卧榻之侧。
四月末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事:琼琚公主嵇明珠自请剃度出家了。更出乎意料的事,皇后和陛下都允诺了。她现下正在霁云塔比丘尼寺院修行,我想去看她,但被拒绝了。
五月,繁忙的五月,陛下“精神矍铄”地出席了小朝会与万寿节,刚调养了一个月的身体在使臣走后彻底溃败,陷入昏迷。偶尔清醒,说得几乎也全是胡话。随后,咱爹就被陛下召入熹明宫长居、侍奉左右了。
如今陛下病倒了,朝堂中事还需要人治理,众臣在议政殿内共同选举决议,从三法司、六部、翰林院推出左都御史、吏部尚书以及翰林学士三人以每日吵架,再加上咱爹这个滥竽充数的负责翻译陛下的胡话,一共四人,颉颃共治。
这一个月我也常常进宫,和咱爹一块听他们吵架,慢慢地,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悄悄告诉你:我发现大昭就算没有皇帝也似乎能正常运作下去。
*
“嘶……好像不能这么说。”谢如愿拿着信纸自言自语。
“写什么信,至多还有一个月人就回来了。”沈如水窝在罗汉床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苦读医书,闻言抬了抬手指:“喏,药放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喝了。”
自从谢如愿与沈如水说明自己胞宫的事情后,对方已经跟府上的姜大夫、莫大夫探讨医术、外出施诊整整两个月了,且每日都捶胸顿足感叹自己疏于学医。纵然她和二位老大夫不断安慰沈如水只是需要增加阅历,对方也依然满心自责地认为若当初在蒹葭山就发觉此病症,她就能早些得到治疗了。
“我无聊嘛,随便写写,先想好了,等他回来就可以一并告诉他了。”等到墨迹干涸之后,谢如愿便将其叠起来放在了抽屉里。
“你身体的事也一并告诉他吗?”沈如水抬眼看她。
谢如愿自然而然地点点头:“说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沈如水默然片刻,放下医术,道:“你要是真的不在意,干嘛之前不在信里告诉他呢?”
“这种话肯定是当面说才能说清楚啊!”谢如愿一笑,揶揄道:“你快别替我操心了,你都快三十了,不想找个伴儿吗?”
沈如水托着腮,嘟囔道:“还说呢……等她回来再问问吧。”
谢如愿一怔,随后惊奇地绕过书桌凑到她面前,问道:“谁啊?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认识吗?”
“你认识,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但是人嘛……不告诉你。”沈如水拿起医术挡住谢如愿探究的眼神,声音透着笑意,说道:“喝你的药去,等有了结果我再和你说。”
“我不信!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窗外忽然传来崔小玮垂头丧气的大喊声,紧接着另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回复道:“小崔姐姐,你是不是输不起啊?再来十局你也下不过我,放弃吧,略略略。”
“沈如雪下棋又赢了。”谢如愿无奈一笑: “没想到这臭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呢,在我面前装乖装呆,背地里可劲儿欺负崔小玮。”
“她很聪明。”沈如水侧着脑袋,顺着窗缝看出去,微微一笑:“所以,我和师父说想把衣钵让给沈如雪继承,师父已经同意了。”
“什么?”谢如愿讶然:“你不留在蒹葭山了吗?”
“我有自己的考虑,等明年或者后年你身子好些了,我再准备出发。”沈如水一仰身子,慢慢说道:“我喜欢的那个人……有她自己的故乡,她说将来想留在那边,所以顺利的话,我也会过去,以后就不常回来了。体验体验新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谢如愿怔怔地看着沈如水温和的笑脸,似乎明白了什么,尽管她仍有些懵,嘴上却已经开口说道:“师姐,只要你开心就好。”“娘子!”
松叶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门跑进来,说道:“老爷叫您立即入宫一趟,接您入宫的马车已经在门外了。”
“爹有什么事这么急啊?”谢如愿好奇歪歪头,目光在触及室外艳阳的刹那,身体倏然一僵。
现下已经是六月了。
“……走!”
*
极宸殿外,孟德已经站在外面候着了。他一见到谢如愿就匆忙迎上来,说道:“见过夫人,陛下现在有些迷糊了,待会儿可能会问夫人一些边疆的事,您答不上来也别紧张,多哄着些陛下吧。”
谢如愿颔首:“多谢公公。”
“宁国夫人到——”
谢如愿快步从跪了一地低泣的妃嫔跟前穿过,走到寝殿内,正看见她爹和几位大臣跪在一边,齐邦媛则伏在床上紧握着嵇觅枯槁的手泣不成声。孟德俯下身来,对嵇觅说道:“陛下,宁国夫人来了。”
谢如愿缓步上前,不经意间与齐邦媛对视一眼,后者竟然给她腾出了立足的位置,一手扶着床跪在近旁的地上。
嵇觅双目浑浊,眼珠子盯着她,问道:“你……回来了?”
谢如愿轻声应是。
“吟行……怎么样了?”
谢如愿说道:“萧吟行现下已经到幽州城了,再有半个多月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谢如愿轻声说:“打赢了,所以就回来了。”
“这么……这么快……就赢了?”
“是的,陛下。”谢如愿认真地对嵇觅说道:“这一仗,定远将军将敌人驱逐至燕然山,而萧吟行则一直打到了翰海。向我们归顺的阿嗒尔人如今已被妥善安置。如今斩神营的将士们都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赢了。”
“真好……”嵇觅发抖的手指紧紧揪住明黄被褥,两行眼泪蓦然从眼眶滑落,“朕……想……想活到七月……朕想……见见他们俩……”
齐邦媛用手帕捂上了嘴,亦然没能阻止呜咽溢出。
谢如愿鼻头一酸,随后又稳住了情绪,说道:“马上就是七月了,陛下。”
“对了……”嵇觅呜咽问道:“阿寻……阿寻会和他们……一起回来吗?”
谢如愿张了张口,明白了他指的是谁,最终说道:“会的,陛下。”
“是吗……谢如愿……你怎么胆子……总是这么大……你怎么敢……欺君呢?”嵇觅神情恍惚,道:“你怎么能……骗人呢?”
谢如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嵇觅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阿寻,阿寻……你在哪里啊……”
谢如愿轻声回答:“她在阴山长眠呢。”
“……阴山?阴山在哪……”
“阴山在陛下身后。”
嵇觅忽而吐出一口浊气,手指松弛滑下。
谢如愿愣愣地看着那双阖上的眼。
童御医拿起孔雀羽翎搁在皇帝鼻间。孟公公意识到了什么,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望向童御医,对方轻轻点点头。谢如愿看向谢旭,后者便起身退出了殿内。余下的大臣盯着床榻,一时谁也没有作声。而齐皇后则一下儿跌坐到地上,“呜”地一声大哭出来:
“陛下——”
景元二十六年六月,帝嵇觅,龙驭上宾。
呜咽泣涕飘荡到金殿穹顶,大雪似的白绢铺天盖地,缟衣素裳遍布街巷,城内的饮食烟火短暂熄灭,拉车的小贩儿驻足,用脖子上的破布抹干净脸上的汗,侧耳听三万杵钟声响彻人间。
*
“雁雁,羽翎军已就位,几位大人也已知晓,但……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那爹再最后多说一句:这条路一旦走上,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历史于我已是触手可及,那么,我有何当不得?”
“既然如此,臣斗胆请令,为君开路。”
*
银杏儿见字如晤:
落笔至此,我满肚子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与你听了,因为,实在是说来话长。
陛下终究没有留下遗诏,因此左都御史、吏部尚书以及翰林学士又当着百官的面吵了起来。主要争论的中心就是该不该趁现在对外公布太子薨逝之事,再放一直被幽禁的怡王嵇铭焕出来继承皇位。至于冯莳下毒的秘辛,则应当与景元帝一同被埋葬。
但是大家最终没有这样做。
因为我趁他们吵架的时候,让爹围了极宸殿,联合几位尚书大人发动了政变。
百废待兴、群龙无首之际,有在保卫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一人就可调令羽翎与怀安两军的定国公为我开路、有在百官之中广结善缘又资深望重的大臣们替我舌战群儒、有你这个领着几十万大军的斩神营主帅已在返京的路上让我肆意狐假虎威,这场政变,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得及流血就已结束。
所以你猜,谁当皇帝了?
*
定天门五楼十二阙旌旗招展。
“奏——乐——”
和声郎高呼举麾,拱卫司鸣鞭。
“鞠躬拜——”
黄阁开帏幄,丹墀拜冕旒。
“跪——山呼——”
八音迭奏,雅乐并作,金声玉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显而易见,是我。
陆焉大人一开始是极力反对我黄袍加身的,他觉得我没资格当这第二个武则天,会毁了大昭的前程。但彼时我正围着极宸殿,趁他还没做出什么血溅五步的举动,就单独把他叫到一边聊了两句。然后他“哼”了一声,开始为我登基造势,引经据典,甚至,还让翰林院帮我准备好了大典中我所有的念词。
我说,我不是武则天,也不当真皇帝,我要下放决策权、自己架空自己,我会令各部之间相互制衡,大小事宜按流程环环准批,有异议则议政殿吵架解决,就仿照景元帝病逝前那段日子来。如果陆大人您一走了之,谁来主持这场改革呢?大昭大小事宜,我又该找谁决断呢?哦对了,您不是也想改一下科举嘛,都依您,随便改——反正把他哄住了。
我当时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实际心里在想:老天爷保佑,大昭千万别断在我手上,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武皇的反面典型了。
大典册封,尊景元帝为孝文帝、齐皇后为皇太后。追封先太子为明献太子,先太子妃另封端王妃,其女册封永安郡主,居玉京。追封琼琚公主之女为长宁郡主,入皇陵。而怡王及慈贤妃,则继续圈禁于碧华殿内。
一开始陆大人拟送来的时候,我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甚至也没仔细看,毕竟这东西经手的大臣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然而,我念完才发觉不对——银杏儿,你不觉得他们好像漏了什么吗?
虽然朕只负责上朝听爱卿们吵架、下朝嗑瓜子看奏折,但也不能说是个傀儡皇帝,偶尔提的一些建议也是要被着重考虑的。比如,今日朕在常参的时候说,边疆战乱初平,考虑到国库开支问题,朕欲效仿唐太宗遣散后宫半数宫人,将银钱下放——看起来,朕忧国忧民,实际此举乃是别用有心。
朕是想借此事顺稍稍暗示朝臣们:
他们忘记封你为皇后了。
*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屏退众人、假装午睡的谢如愿再也憋不住笑了,捧着奏折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说道:“让我看看是先帝的哪位臣子这么腹有诗书气自华,竟然以为我想效仿则天大圣纳男宠?还刻意逢迎。不行,这本奏折得留着给萧吟行看看。”
然而笑完了,她又觉得好不寂寥。极宸殿里空落落的,她都开始自言自语了。
政变登基,谢如愿不必守孝二十七日,如今离前世萧吟行归京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现下当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唉……第一位登基后就架空自己的皇帝,后人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我呢。”谢如愿自语着合上奏折。她走到那掐丝珐琅三足薰炉跟前,用手胡乱拨弄那袅袅白烟。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嵇觅喜欢观烟了,这随着微风而动的模样,真真宛若个乖巧懂事的活物,安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可是,只要皇权存世一日,这样的斗争就永远不会停歇。” 谢如愿伸手抓向烟雾,“倒不如……我自己推了这大厦,重新构建新秩序。”
只是,我能做到吗?谢如愿展开手掌,里头空空如也。她茫然地叩问自己,萧郎,你说我这样做,会不会把大昭推上一条不归路?
你快回来吧。她不自觉喃喃出声:“帮我出出主意也好……”“陛下——”
谢如愿缓缓缩回手,问道:“孟公公?”
进来通报的孟德见到她立在薰炉前,笑眯眯地上前说:“见过陛下,陛下勤政,奴才就知道您没睡呢。”
谢如愿莞尔:“是几位大臣有急事找朕吗?”
“不是。”孟德摆摆手,面上笑纹挤在了一起,说道:“萧大帅回来了!”
她面露茫然:“……斩神营回来了?怎么大臣们也没有动静?”
“只有萧大帅,戍安侯和斩神营连还石京都还没到呢。这守城的士兵也是真糊涂了,居然死活不放人进来,奴才本也纳闷呢,直到看见了大帅送来的东西,才赶忙吩咐人开城门,您瞧,”孟德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身上绣着玉兰纹的小马驹,“春猎时,奴才还记得见过您缝来着——哎,陛下?陛下!”
孟公公扶着三山帽一侧身,勉强给皇帝挪出个扑棱翅膀的空隙。守在门口的宫娥和宦官仿佛看见有女子从极宸殿冲了出去,呆站在原地半晌,才高呼着“陛下”,与侍卫一道追了出去。当时是也,陆大人正与几位大臣正走而议事,险些被撞了满怀,遂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而陈尚仪正带着三名司乐前往玉鸿书院,远远瞧见那奔走的身影,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
古朴的声音轻诉衷肠,朱红的皇门缓缓张开,一道一道、直直地通向玉京七里长街,谢如愿扔了冠钗、提着厚重的裙摆就这么跑出皇城,无人敢上前阻拦。
午后的艳阳晃眼。酒旗、茶幡迎着微风鼓动,茶香与酒香纠缠着冲进肺腑,肉包香气一向无孔不入、令人生津。耳边是闲谈声、叫卖声、儿童嬉笑声;碰杯声、车轮声、马儿的嘶鸣声。
她大步地跑在玉京长街之中。
七月,凌霄花开得正好,他也正策马朝她奔来。
一如初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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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回首向来萧瑟处
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完结撒花!
番外我还在写orz,随缘更新(不要取收嘛!我会心痛的呜呜)。
以下是我的叭叭叭:
本篇后记写于2022.3.20日春分,我刚从医院看完病回来,愉快地待在某马吃虾仁肉馅混沌。
去年这个时候我大概还在无纲果奔《雁字回时》,并为其绞尽脑汁,痛并快乐地思索着下一章的内容。
不过,如果我把这篇后记发了出去,那就意味着:啊,我人生中正儿八经的第一本小说(正文)终于在晋江更新完了。
从我开始动笔写《雁字回时》到在jj发表为止,一共写过6个版本,从头到尾大修过大概7次,最晚写到凌晨3点多(这是因为我晚上灵感旺盛而不是勤快,就是有点费命,这不把自己折腾医院去了),最早上午八点爬起来写,最长可以从起床开始坐在电脑前茶饭不思写到凌晨两三点(假期限定)。
查阅的文字资料没有统计过,大概草草读过很多真假不明的,写不出来大场面的时候就去看影视作品体会体会——当然很明显,综上这些感觉自己看了等于没看,写出来依旧是一坨粑粑,关键时候由于知识受限只能瞎编,尤其是看到其他作者为了写文读了好多书,我顿时蹲墙角去了,唯一的挣扎是把中国文化常识一书默默纳入我的购物车吃灰。哦对了,文中一些引用我还没有标记,等我找时间加在作话里,毕竟还有了了几句是我写的,得分开才好。
然后,可能有人会疑问,我到底在每章开头搞这个判词干什么。答案是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这句词的表意或深意是对这一章的一个寓言或概括,比如:第一回“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其实是指雁雁回来了。138回:“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指的是明煜问雁雁有无来生(第三生)的事。然而,我光这么写出来,其实很难把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在我这里,它是有一种情绪和氛围的,这可能是因为它是由流传千百年的意象组成的,诗词的韵味(我扯哪儿了去快回来)。然后,同时,每一卷也是,不过卷名更侧重于它的后半句,比如:卷一“忍把千金酬一笑”后半句是“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对应的是雁雁和前世所爱的人们一一相逢的开始,第二卷后半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对应的是绑架时间和荆州城大水,卷四“匹马戍梁州”指的是曲侯和王姥爷等等。我为啥要搞这么复杂呢,答案是我喜欢。哈哈哈哈哈。我喜欢这种含蓄又矫情的表达啦,所以就写了,所以说这完全是自我娱乐的产物。
说是自我娱乐,其实我也很痛苦,我卡文的时候会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一直想,直到想出来为止——然后被爸妈从床上扒拉出来扔到楼下去打水或者将我裹挟上山爬几个来回,然而有的时候坐一天也写不出一千字来,随后带着无穷懊恼睡去。但是,甘之如饴吧,每天早上醒来把电脑扒拉到自己跟前时,我感觉自己是自己小说的舔.狗。
其实想想,支持我开始写这篇文的理由非常简单:一个从小学起就萌芽、风雨飘摇过初高中仍未泯灭的写作梦。以及,一个少年在繁华熙攘的长街上打马而过,与身处人群却孤零零的少女四目相望的画面。
现在回望这五十多万字的故事,感觉自己用一年写尽了无数人的一生。我好像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又好像只是那个站在台上略显窘迫又一知半解的说书人。然而,我终究是写完了、说完了这个故事,感谢看到这里的我的每一位宝,谢谢你们的陪伴。
然后,再让我感谢一下除了爹娘以外的亲友们:谢谢天天,你是见证我这篇小说第一个版本的人,感谢你提的所有意见。谢谢妥妥和树树,感谢你们的所有赞扬、鼓励以及和我真情实感的每一次讨论。谢谢慈慈,感谢你的“地得的”出警。也感谢后来追着我要文的每一个朋友(甚至是老师orz),感谢你们不嫌弃我,有你们真好。
再感谢论坛里的各位姐妹们的申签指点,谢谢你们包容我这个小固执,还给我写了那么长那么多的建议。感谢基友,和你们一起不论是瞎扯还是抱头痛哭数据都很快乐。感谢我评论区的每一个读者,没有你们的冒泡,我可能早就放弃把这篇文发出来的愿望了。
另外,感谢我自己,在无限纠结中,决定开始写文并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把它发了出来,希望未来的我不要不识好歹——请继续往前走。
特别感谢——想象力和意志力,你们是我永恒的珍宝。感谢《雁字回时》里的每一个角色:雁雁、银杏儿、明煜、猪猪、欢欢、灭门夫妇和他们的傻儿子、宋江南、小晚芙、孟公公、杨头草、谢爹和心儿、谢氏堂兄妹和他们的爹娘、曾太师、姐姐和阿蜜还有他们的倒霉爹娘以及兄弟姐妹们、王姥爷、萧外祖父母,圆圆、小暑、曲侯、东西阿嗒尔、崔妈和小玮、严齐死对头×2、慈娘娘、宋缺德和他一脉相承的儿媳、孙造反、霏霏、大师姐、罗生、八戒沙僧、为大昭操碎心的臣子们、朱主管、面北楼众人、忠诚的侍卫侍女、斩神营与怀安营大军,赵老爷夫妻和荆州城百姓,感谢你们出演本书(好长一串,应该没落下谁吧),以及,有你们陪伴,我永不单机,因为我们在每时每刻相逢。
结尾,插播一条重要的事情,不管是给连载时就在追的读者还是后来怎么找到这篇文的读者,探玄珠笔名将会和《雁字回时》一起沉默于此,此号不再开新文——因为马甲掉得太厉害,当时不知道马甲的重要呜呜,也是我自作孽了。总之,我会换一个号继续写,不过是多久以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总之大家有缘再见吧(如果遇见了认出来了也请不要扒马啦)。
最后,那么,简单分享一下周深的《光亮》吧,嘻嘻,我写大结局的时候老听这个——2022.3.20,我仍未改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