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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看着紧紧抓着衣袖挤在一起的月儿和珠儿，答应带她们进宫伺候在我身边，说实话是有私心的，确如额娘所说，宫里那个地方，多几个心腹在身边总是好的，这俩人还是能够让我信任的，她们若有动别样心思的念头，至少先会考虑考虑自己的家人。
伸手轻轻覆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暖暖一笑，语调轻松：“瞧你俩紧张样儿，有你格格我呢，哎，不看看窗外么，就要到了。”两人齐齐顺着我撩起的帘子往外看，又齐齐的转回头瞪着溜圆的眼珠看我，像两只可爱的小松鼠，我一时忍俊不禁，笑了半晌又开始简单的告诉她们待会到了宫中该注意的事儿，虽说有些不符合正常的程序，以我现在的身份安排两个人进宫却也不是什么难事，接着说了些宫中有趣的事儿，她俩渐渐放松下来没多久，已是到了地方。
下车换轿，见梁九功已然候在轿旁，回身不满道：“小额，不是叫你不许先告诉皇上的么！”
额尔贺未及回答，梁九功已是满脸笑容的迎上来，打了个千：“奴才给贵主儿请安！贵主儿气色愈发好了！奴才瞧着真是打心眼里高兴！不过贵主儿可是错怪额侍卫了，是－－”他忽然顿了顿，又续道，“是奴才天天盼着贵主儿早日回宫，叫人守在马车旁时刻报信呢，今儿总算得了信，刚要禀报皇上呢，就听额侍卫传话说贵主儿不让先告诉皇上，奴才这不又赶紧回来了，皇上要因此责怪奴才，求贵主儿别忘给奴才说几句好话儿。”
我极少听他跟连珠炮似的说话，甚觉好笑，边上轿边道：“谙达放心，我谢您还不来不及呢，再不会因为这个叫谙达受委屈。您伺候皇上本就忙得紧，现在还要时不时照应太子那儿，这会儿又跑来迎我，倒叫我过意不去。”
“哎呦，贵主儿这话奴才那担当的起啊，”他眼睛已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随轿子走着，“是奴才想早些见到贵主儿，”他往后看了看，“贵主儿要那两个姑娘伺候的事，额尔贺已经告诉奴才了，一会儿奴才去办，贵主儿尽管放心。”
“哪儿用您亲自去，随便叫个人去办就是了。”瞧瞧轿子行进的方向，跺跺脚吩咐轿停，张口道，“谙达去忙吧，我这就回景仁宫了。”
梁九功有些发愣：“贵主儿这是？”
我一笑：“我今儿乏得很，就先不回乾清宫了，谙达上回扭伤的地方怎么样了？随着皇上南巡时瞧着似乎是好了的，怎么今儿瞧您这胳膊动着好像不是很利索，是不是又不小心磕着了？我前些日子得了些上好的药膏，等会叫人给你送些去。”瞅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谙达还有事？”
“奴才谢贵主儿惦记。您真是心细，不瞒您说，前儿是好了，最近不知怎的又开始时不时疼上一阵两阵，一到晚上更是疼的觉都睡不好，太医给开了药也不顶用，奴才正犯愁呢。贵主儿赏的药必是好的，奴才这回可能睡几个安稳觉了。谢贵主儿恩典！”他一个千儿打下去起身后道，“贵主儿要不还是直接回乾清宫吧，皇上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我摆摆手：“您快回去伺候皇上吧，”放下轿帘：“回景仁宫。”
进了厅中坐下，不一会，雅蓉等也匆匆赶了来，一阵请安见礼，雅蓉半似玩笑半似埋怨道：“主子可真狠心，一声招呼不打就将奴婢们丢下这么些日子，害得奴婢们整日牵肠挂肚，好容易盼着主子回来，又耍着奴婢们乾清宫景仁宫来回跑。”
“得得得，”我被她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奴婢奴婢，你就别挂在嘴边了，瞧瞧，比我还凶，还奴婢呢！对了，”拽过局促立在旁边的两人，对一屋子的人道，“都来见见，这是月儿，这是珠儿，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头两天先让她们熟悉熟悉宫中环境，后面具体的雅蓉安排就是了。”让她们互相见礼过后，想了想，缓缓道，“还有，让素兰回来伺候吧，至于做什么，还跟以前一样即可。”
沐浴更衣用膳，统统搞定，正要美美睡上一觉养精蓄锐，香桃进来禀报说魏珠来了，满心不情愿的坐回厅中榻上：“叫他进来。”
看着他从门外进来，也不等他请安便道：“你俩跟走马灯似的轮番来，是不是生怕人不知道我回来了？”
他笑嘻嘻的打千请安：“贵主儿一段日子不在，着实叫奴才惦记，知道您回来，恨不得立时就过来请安，打扰主子休息了，主子恕罪。恕奴才多嘴，给宝儿小主子祈福重要，贵主儿身子也是顶重要的，还该注意些才是。万一累着了主子，皇上心疼，奴才们也担心的紧。”
我含笑听着，给站在一旁的雅蓉使了个眼色，口中笑道：“你真是愈发会说话了。”
雅蓉会意的拿出个包金木匣冲魏珠道：“贵主儿知道您一向喜欢新巧的物件儿，这趟南巡留在宫中照应没跟着去，特意吩咐留心给您带了些小玩意儿，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就是个心意吧。”
魏珠也不推辞，满脸都是笑的接过了，行礼道：“劳主子费心了，奴才哪担当的起啊，既是主子赏的，奴才就愧领了。”
我摆摆手：“快起来，不值什么，不过取个新鲜劲儿。”
“奴才谢主子恩典。皇上这几天为国事操劳，身体有些不适，心绪也不大好，奴才赶着回去伺候，就不打扰主子歇息了。主子要是有什么事叫人来吩咐一声就成，奴才告退。”说着慢慢往殿门口退去。
我端起茶杯正要喝，闻言将杯子放下，叫道：“慢着，”他立刻停住，向前两步躬身侍立，“你方才说皇上－－身体不适？”
“回主子话，是。”
“可要紧？太医瞧过了吗？”
话音刚落，魏珠便恭敬回道：“回主子话，瞧过了，说是过于操劳，且歇息的不好，不碍的，用些补气安神的药膳，休养两天即可，”他说的比平常语速快上许多，倒像是生怕我不听他说完似的，“可主子也知道皇上的脾气，除了贵主儿，谁能劝得住啊，今儿个又是从早忙到现在，刚像是又有些头疼，还不让宣太医瞧，奴才们不知怎么是好呢，梁谙达也正急得直转呢。”
我沉吟片刻，不动声色的端起茶喝了两口：“知道了，你先回吧。”
魏珠看上去颇有几分诧异失望，站在那嘴张了几次，偷偷瞧着我脸色又不敢开口，就知道这人都这时辰了还颠颠的跑来肯定还有别的目的，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回去么，想必皇上这两天脾气不小，这帮奴才日子不好过，主意就打到这儿来了，八成还是跟梁九功商量好的。可赖了这么些天才回宫，实话说，我也有几分打怵，虽说他没并派人催，可这才更让人不安呢，谁知他心里怎么想的？所以才悄悄溜回景仁宫，准备养好精神，壮好胆子明儿先去见了太后，找好靠山再去见皇上，但被魏珠这么一说，虽知没有大碍，心中究竟放心不下，犹豫几秒，咬咬牙，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瞧魏珠也被晾的差不多了，心中哼了声，起身往里边走边道：“得了，你回吧，我一会就过去。”突然停住回身，“要是发现你敢骗我－－”
魏珠跪下磕了个头，满面喜色：“奴才万万不敢，奴才这就先告退了。”我点点头，他起身一溜烟跑了。
珠儿在旁说道：“格格，您可真厉害，奴婢进宫这一路瞧见的人都对您恭敬有加的。”
香桃接口道：“那当然，就凭皇上对咱们家娘娘的宠爱，哪个见了主子不是赶着巴结，你们待上几天就知道啦。”
我面色微冷，清咳一声端起茶杯咽了口，雅蓉急忙道：“都教多少回了，怎么总记不住！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她两个刚来不懂就算了，你都进宫多久了？”
香桃虽有些委屈却也明白是自己的不是，忙忙的认错，月儿见状也急忙拉着珠儿跟着香桃一起说些知错的话，我瞧瞧几人手轻抬示意她们起身，淡淡道：“也没什么，下次注意就是。”这时素兰走了进来，便停住看她，等她行礼请安后，想想这会儿也没什么可说的，只道，“前段日子你身子不好，让你休养了一段，既是好的差不多了，就还回来伺候吧，以前做什么现在仍是一样，我就不再另嘱咐了。好了，雅蓉，你和素兰去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去乾清宫瞧瞧，月儿珠儿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等屋中只剩我和月儿珠儿时，我才又道：“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少，各人都有各人的长处，就像雅蓉做事周到稳重；素兰心思细腻；香桃你们瞧她说话有些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很懂场合；翠蕊进宫时间略短些，但她善于交际，往往比那些进宫时间长的人更能听到很多消息；怀雁内向，却是为人忠厚，从不多嘴，还有……伺候的太监虽不少，除了顺喜、连全两个，其他的通常并不在里头伺候，他俩个说不上八面玲珑，但待人接物以及处事时的圆滑，起码能为自己少找麻烦……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们自己留心多看多听多学，更重要的是在这宫中不要随意轻视任何一个人，懂吗？你们是我府上出来的，于我心中如同姐妹一般，我绝不希望你们有任何闪失，”说着暖暖笑道，像在府中玩闹时一样说道，“好啦，不用这么紧张，两位小姐姐，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做的很好。恩，还有啊，日常没有外人时，也不必如此拘谨，像以往就好，不然岂不无趣？”
“主子，”雅蓉手中搭着件斗篷进来，“轿子备好了，主子要不要换件衣裳？”
“不用，”起身让雅蓉帮我将斗篷披上，“你和素兰跟着，她俩－－”瞅了一旁的两人，略有些犹豫。
雅蓉笑着接口：“她俩跟着也好，早些熟悉早些适应，有奴婢和素兰照应着，没关系的。”
我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不妥之处后点头：“说的不错，那就麻烦雅蓉姐姐多照顾她俩喽！”
“哎呦，我的好主子，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主子是真心对奴婢好，”她手上不停，边为我整理衣服边道，“说句犯上的话，自主子进宫奴婢就伺候在旁，奴婢心里也真真当主子亲姐妹一般，可究竟尊卑有别，上次不知被哪个多嘴的听见乘这些日子主子不在告了奴婢一状，要不是佟贵妃帮着，还不知怎样呢！”
我眉心微皱，缓缓道：“有这种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主子这不是才回宫么，再说了，要不正巧说起，奴婢本就没打算告诉主子的，又没什么，何苦说了招主子心烦？”
我瞧她一眼，忽然笑了笑，也不再说话，朝门外走去。
“皇上近日如何？”出了门想着活动活动，干脆让轿子回了，走了一段，招手叫过雅蓉低声问道，“确如魏珠所言么？”
雅蓉想了想：“魏公公说的不差，皇上这段日子心绪是不大好。因为主子不在，奴婢并不日日在乾清宫待着，不过主子放心，奴婢知道主子不在屋中时不喜旁人随意动主子的东西，连拂尘什么都是奴婢和香桃两人亲自去的。奴婢碰见过几回皇上在发脾气，有次是为了裕亲王的病责骂太医，还有回责打了个侍卫，好像是太子那边的，也不知为了什么。”
“哦，”我毫无语气的应了声，又问，“皇上身子呢？没有大碍吧。”
“皇上身子不适是有，据奴婢看也是心绪不佳造成的，没什么的，倒是那些各宫主子们，这段日子可殷勤的紧。”雅蓉笑容中带着丝得意，“可奴婢瞧得清楚，皇上心里啊就想着主子呢！”说着压低声音，“万寿节前后几天，皇上一天问好几遍主子有没有东西送来，听到回说没有一会脾气就大的不得了，弄得奴才们都战战兢兢的。主子也真是，皇上大寿怎么连礼也不送一份，您瞧瞧别的主子们，哪个不是挖空心思，您倒好，连好听的话儿都没捎一句，也不怪皇上不高兴。求主子好歹体恤着奴婢们点，可别这样了！”
怎么跟云华一个论调，我似笑不笑的略一侧头：“雅蓉，我发现你现在也变了不少么，都学会在背后埋怨皇上的不是了，嗯？”雅蓉吓了一跳，说声主子恕罪就要跪下，被我一把拽住，“玩笑罢了，你的心意我省得，以后你有想告诉我的话尽管说，不必顾忌。”
雅蓉还想再说什么时，乾清宫已到，便停住话头往后退了一步，我侧身冲月儿两人安抚的笑笑：“不用紧张，跟好了就成。”
说话间，魏珠已然迎了上来，一路上的宫女太监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不断，悄悄瞄瞄月儿她们，行，还算淡定，走到西暖阁外，却见一众人都无声的侍立在门外，梁九功则在门外不停的打转，见到我急忙都轻声行礼请安，我奇怪的问道：“都站在这儿做什么？皇上在里面？”
梁九功声音极低：“贵主儿可来了，回贵主儿，方才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忽然就把奴才们都赶了出来，还吩咐不让打扰，这都好一会子了，奴才们既不敢惊动更不敢进去，主子爷今儿就早朝后用了几块点心，到现在也没怎么用膳，更别说太医开的汤药了，这哪行啊，贵主儿赶紧劝劝吧。”
我闻言抬腿就往里走又站住，目光掠过梁九功和魏珠，随后紧紧盯视着梁九功不语，直到他忽然跪了下去，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叹了口气：“要是我没记错，昨儿是太子的生辰？”梁九功回是，摆手止住他下面的话，又淡淡的叹息，“是我疏忽了，起来吧，你也有你的难处，只是谙达未免把我想的太小气了。”
刚进得里间，便觉酒气扑鼻，皱着眉头绕过屏风往书案后一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有的一丝忐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几步冲过去，从某人手中夺过酒壶，气呼呼的瞪着他，大吼道：“你傻啦，不舒服还喝这么多！”
某个明显已是醉猫的皇帝还很威风，一拍桌子，很威风的喝道：“大胆！谁准许，呃，进来了！滚，呃，滚出去！”
我倒气乐了，行啊，这酒嗝都打上了，还知道训人，脚下一动似乎踢到了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被这家伙弄得满地都是的奏折书册，这被外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暂不理会还在叽歪个没完的醉猫，蹲下一本本收拾起来，放回桌上又去拾散乱在另一边的纸张，无意间瞥去，不料竟是上次在马车上见过的密报一类的东西，都已经拿在手上总没有再扔回地上的道理，我仍是一张张理好，用玉镇纸压住，好容易夺过趁我收拾东西放在桌上又被他拿到手中的酒壶，柔声道：“别喝了，平时不是挺会养生的么，喝多了不好，我扶你去休息吧。”
他似乎怔了怔，一把拉住我看了半晌：“冰儿？”又扭过头自言自语般的道，“看错了……她这会还不知在哪玩的高兴呢……哼，等她回来，看朕怎么收拾她！哼……”
我又气又好笑，都醉得人都不认识了，还想着收拾人，试探着问：“那她要不肯回来呢？”
某人一瞪眼睛：“她敢！不肯？不肯就给她绑回来！”
我那个气，行啊，人说酒后吐真言，这家伙讲究养生之道，平日喝酒并不多，没想到吐次真言就暴露了啊，扶住醉醺醺站起来一摇三晃的皇上，冲着外面叫道：“来－－”想想又改口，“梁九功！”
梁九功应声而入，也是大吃一惊，见我面色不善，忙不迭的请罪：“贵主儿恕罪！奴才……”
“行了，行了，”我勉力支撑着几乎靠在我身上还不老实晃来晃去的皇上，不耐烦的打断他，“快来帮我扶皇上到床上休息，叫人送碗醒酒汤来，洗漱用的也送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哄他喝了醒酒汤，叫人替他更衣，到一边擦着因为他不肯好好合作而泼得我满身的醒酒汤，亲自帮他擦脸擦手，盖好被子，让人都退了出去。
皇上酒本已沉，此时已然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看着他，一段日子没见，他像是瘦了少许，带着倦色，虽然酒醉睡着了眉心仍是皱着，身子时不时动一下，不甚安稳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些心疼，抚了抚他的眉心，忽觉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在哪儿呢？懒得再想，起身正准备出去，不料他突然嘀咕了几句，含含糊糊听不真切，我正想问，发现他根本没醒，想来不是醉话就是梦话，便闭上嘴凝神听着：“……朕对不住你，是朕没教好保成，不是，他小时候多听话，是，是被那帮子奴才带坏了……朕也不想，可朕也没法子……朕知道他自小疼你，你尊敬他，是他自己不懂安分，上下乱蹿，还教坏了保成，凭这一点，朕就不能饶他，你明白么……”
后面的话愈加含糊，我也不想再听，替他掩了掩被子，微微叹息一声放下帐子往门口走去，听身后唤了声冰儿，怔了怔走回瞧他仍在熟睡，不知他又梦到了什么，站在那儿愣了半晌才转身走出里间，梁九功上前往里看看后又看看我，神色有些奇怪，试探着问道：“要不要奴才唤雅蓉她们进来伺候贵主儿洗漱？”
略一思忖，指了指隔间：“今晚就在那儿歇了，让她们把东西拿进去吧，轻些，别惊扰了皇上。”未等他应是，接着说，“不是我说谙达，明知皇上身子不爽，哪还能喝那么多酒，您也不劝着点。”
“奴才，”他说着又要跪，被我一把扶住了，他一脸惶恐加悔意，“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啊，不然拼着受罚也是要劝的，求贵主儿责罚奴才吧，奴才心里也好受些。”
我摆摆手：“我不是怪你，下次注意些就是。”目光转动，指着一旁的柜子，“除了配制的药酒，其余的都搬出去。”心中想：都给你丢出去，看你下次还敢偷酒喝！
梁九功微微一愣，随即半带笑应道：“是，奴才这就办。”迟疑了一下又站住，目光诚恳，“贵主儿，恕老奴多嘴，最近有些事儿，皇上主子他，他确也是心里难受，偏您又……主子们的事奴才也不好多说，只求贵主儿，贵主儿往后……”
见他犹豫着翻来覆去没说出个所以来，我了然一笑：“谙达放心，我省得。”
他忽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多谢贵主儿！”
我一惊赶紧扶他：“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他仍是坚持着又磕了个头，方站起来躬身退了出去，我摇摇头，这人对皇上倒真是忠心耿耿，往后，哼哼，往后什么，老老实实待在皇上身边？估计就是这个意思。边往隔间走边又想着：皇上虽说喝了醒酒汤，可没怎么吃东西又喝了这么多酒，会不会伤胃？要不明儿还是劝他传太医瞧瞧的好。
雅蓉她们轻手轻脚的伺候我洗漱更衣，月儿两个也跟着，珠儿兴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月儿阻止了，终还是没忍住，红着脸还是悄悄问了一句：“格－－主子，不，不跟皇上一块儿歇息么？”
瞧她那好奇样儿实在想笑，得，我倒还没发现她也是八卦大军中的一员，一副淡定的样子答道：“不是说这些天皇上歇息的不好么，这会好容易睡熟了，别又扰了他。”
珠儿认真点点头：“主子真是细心，”又低声笑，“奴婢还不知道原来主子这么会体贴人的。”那是！我正想得意，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瞪她一眼，她便偷偷地笑。
雅蓉却笑得古怪，她跟在我身边久了，对我的某些小心思还是猜得准的，那个大坏蛋也不知什么毛病，每每上朝前总要弄醒我，还是趁他还不知道我回来，多睡会懒觉吧，嘿嘿。正想着听雅蓉也低声笑道：“主子这趟回来还真有些不同了呢，照主子以往的性子，奴婢刚还以为主子今儿要回景仁宫歇了呢。”
我眨眨眼，我有这么好使性子么？刚要躺下，想起醉酒的人容易口渴，又急急下了床，到了隔壁，好劝歹劝让醉得糊里糊涂的皇上喝了杯热茶，他又抓着我不放，又费了半天工夫哄他睡了，等了一会，见他果然睡得安稳许多，嘱咐值夜的奴才注意着些，才又回去睡了。瞧见雅蓉几个都在乐，撇撇嘴，都是平日里和她们没大没小给惯的，却也喜欢这种轻松的相处方式，打个哈欠，转身睡了，半夜里还是不放心，悄悄起来去看了两回，看他睡得还算安稳才作罢，一来二去，结果皇上倒是一夜好睡，我却折腾到天都微微亮了才算睡着，连带着雅蓉她们也没休息好，这几个人却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古人的想法还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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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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