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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梦中蛊惑
仍旧是清晰得犹如在世的梦境。
无逾躺在冰冷的龙床上,身侧是刺鼻作呕的血腥气息,窗户紧闭,几乎透不过一丝丝的光亮进来。
一名陌生的女人在侧温柔地说着要与他生生世世在一起,绝对不会让苏娘再来祸害与他。
“我是妖,入了魔的妖。你若归仙,我与你又如何在一起?”那女子声线柔和满是情义,却让他觉得如附骨之蛆。然而心内却无比清晰地回想起殿前侍卫长的禀报……他明明知道这女人要做什么,却没有阻止,还吩咐了自己的随侍太监然喜,去唤苏娘过来。
唤她过来做什么呢?
可能,心里觉得……苏娘不会让他入魔。可能,就是想要有种种理由,让苏娘在他身边。
直到那抹身影真的出现,无逾清醒着,他在自己的梦里清醒着,看着这个被苏娘称为“七菡”的女人与她交手,然后看着“自己”扑上去为苏娘挡了那可能会伤害她的一击。
只是,当被魔魇住的苏娘唤着“无妄”的时候,清醒的无逾却觉得心口处一阵酸涩……那是一种近些日子来在梦中逐渐生出来的情绪。
嫉妒。
他嫉妒被苏娘寻了三世的无妄。哪怕他明明知道,无妄就是自己。
大门洞开,无逾看着苏娘跌入了那个长得与自己肖似的男人的怀里。在梦里,无逾叹息了一声:“苏姐姐,这一世……你认错人了啊。”
世界重回灰暗,一群人进进出出打扫着着被鲜血浸染的宫殿,无逾却飘荡着,道:“引我入梦的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灵识飘荡出仍旧有血腥味的宫殿,出得殿门,外边却是屠戮地狱。
堆积成山的尸体,燃烧未尽的大火,明显受伤然后画地为牢固守修养的几个不认识的人……啊,里面还有憔悴的归衣。
尸山前,他看到苏娘坐在那个肖似自己的人的怀里,为他倒酒,絮絮叨叨说着很久之前的故事。
说无妄上仙收养了女婴,说女婴长大了喜欢那上仙,说上仙入魔无妄山崩塌……
他知道,苏娘说的是自己的故事,看着那肖似自己的人喝完三杯酒,天地突降天罚,原来那个这一世骗了苏娘无妄酒的人,是魔君子卿。
他看着苏娘死在了子卿的怀里。
心间激荡,想冲上去将苏娘抢回来,却无能为力。
他只是个梦中的看客。
不,这一世他本未出现在这里,却犹如梦魂般飘来,那么这是谁的梦境?或者说,这是谁用了什么法子将他引入了别人的梦境?
却见那长得肖似自己的人,将怀中的苏娘轻轻放在了地上,而后抬头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子卿缓步走到了他面前,周遭事物都开始定格,尸山上的火焰仿若被固定的图画一般,连原本梦中有的尸体焚烧的味道都消失了。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那张本来肖似自己的脸,已然变了模样。
已然变成了前些日子,在九华山那魔君子卿的模样。
“前尘镜可观前尘往事,苍术在镜上画阵引你入梦。”子卿看着眼前这张明显比之当年无妄山上稚嫩了不少的脸,冷声道:“苏娘以自己魂魄入酒,渡你三世杀孽魔性。本君虽赢了最后一世,却没得到想得到的东西。无妄……你可知,本君想要什么?”
无逾屏息凝神,在子卿的威压下,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不是无妄,我是无逾。”
子卿嗤笑一声,道:“连她赐予你的名字你都不要了,还真是……”
“她起的名字?”
子卿只道:“万年之前三界分泾,然在此之前世间混沌,魔消道长、道长魔消,彼此争夺着世间的魂力。但有人偏生嫌自己活得太久好管闲事,消了灵体和大半的上古神力来给这世间定夺出了个‘三界’,天道……呵!”子卿冷哼一声,似是极为轻蔑,“你,无妄,在此之后藏了那人的神力,躲在无妄山终年不出。”
无逾仿若听着天方夜谭般,这些事情他哪里知道?
“本君要的,便是你藏起来的东西。”幽暗的金光从子卿双眼蔓延而出,那丝丝缕缕的黑气也缠绕上了无逾的身体。“那人乃是众魂之始,天生引魂之体,便是得一丝她的神力都可让碎魂残魄重聚为灵……无妄,你可知,这三界泾渭便是靠着她的神力支撑。万万年之久,天道之像,消耗的也是她的魂力。若是再不现世撤出,她就真的回不来了……你想让她从此消散于天地之间么?”
无逾被魔气缠绕,身上传来碎裂般的苦楚,但是他想不起来,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有迷惘之中的那一句……
“无妄啊,这三界……你帮我守着可好?”
“呵!”无逾忍受着痛苦,却是嘲讽笑道:“你不是有前尘镜么?为何不用前尘镜看看,你说的无妄将你要的东西藏在了哪儿?”
子卿不被激怒,却是道:“前尘镜,只能照前尘往事,非这尘世之事,何来观照?”
无逾倏然发怒,双手撕扯着自己的衣衫,却似是想要撕扯那些缠绕的黑气。
“我不是无妄!我说了我不是无妄!我是无逾!我是守了苏姐姐十八年的无逾!”
“你的苏姐姐也会消失!”子卿上前掐住了无逾的脖子,明明彼此都是灵识,但子卿却掐得无逾喘息困难,“你的苏姐姐只是你造出来的非人非妖非魔非仙的储魂之器!数百年前你唯一一次离开无妄山,便是来了这九华山带走了一堆泥!本君当年想不出你究竟意欲何为,直到苏娘那聚灵魂爪……无妄,你还想不出来你的苏姐姐是怎么来的么?!”
“不是!她不是!她是活生生的人!”无逾双目暴睁,那带着金光的黑气终于觑得一丝空隙,钻入了他的双眼,片刻后金光大作,引得无逾甩开了子卿的手,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似是脑袋里面有东西要炸开来似的,痛得他满脸惨白,状似癫狂。
这梦境中倏然传来了悠远低沉的古寺钟声……一声声,敲碎那凝固般的画面,子卿的身影也似慢慢淡去。
在那画面最终消散之前,子卿冰冷的声音传来:“无妄,你舍不得的,你万年前就舍不得,你现在……一样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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