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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指环归主
无妄海边,彼岸花已开遍了。
遍地的红铺在有些昏暗的地面上,像一团在地上萦绕着的红雾。
牧云手撑在身后,半倚在一石块上,在看千乐歌翻一个册子。
看了良久,他像餍足的眯了眯眼,才将那册子从她手里抽走了:“好了千歌,看了许久了。这里光线不好,会伤到眼睛,不是说来看花,怎么光看书了?”
千乐歌被他拿走了东西,并不气恼,任由他将自己手握了,略歪了歪身子,半倚在了他怀里,在看四周开着的彼岸花:“好看是好看,只是感觉灰蒙蒙的,有些看不清晰。”
牧云拥着她,侧过头,亲了亲她额角,嘴角有了一丝笑意:“那千歌觉得,要怎样才看的清晰?”
千乐歌侧头看他,见他笑,嘴角也不自觉有了笑:“看东西还能怎样,自然是要亮一点。”
青年略挑了挑眉,笑意更甚,声音低缓:“那就是要光了?”
千乐歌疑惑的嗯了一声,知道他但凡是自己随口说了什么是一定会做到的,冥府本就昏暗,回过神来,忙道:“暗点也还不错,朦朦胧胧的——”
她话音没落,他已屈指,一道光芒便从他指尖打上了天空。
千乐歌看着那道白芒缓缓升了上去,映亮了那扇巨大的铜镜,而后整个世界亮了一瞬,又慢慢沉寂了下去。
她看罢,嘴角带笑看他:“这就是要的光?那等看完花得需很久,难道你要一直这样打灵光上去吗?”
牧云定定看着她,气定神闲,像是在等什么,口中却道:“千歌想看,未尝不可。”
千乐歌正要无奈的笑,耳侧一声清脆如鹤唳的声音直窜云霄,她顺着声音看去,一道光柱冲破昏沉的光线,在那铜镜之下,轰然绽放。
继而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仿如雨后春笋,连绵不绝。
源源不断的光柱从各个地方飞窜而出,在昏沉的天幕之下,开出繁盛绚烂的花朵。
整个阎王殿,整个沧源鬼蜮,都被这五彩斑斓的光映亮了,映透了。
千乐歌仰着头,眼底倒映着那盛放的烟花,低头一看,整片彼岸花海在烟火之下,红的鲜亮,红的厚重。
身侧是一碧万顷的无妄海,倒映着天上的烟花和四周的花海,倒让她觉得置身在一丛巨大,炙热明亮的火焰边,不觉得难受,只觉温暖的发烫。
她抬眼去看身侧的人,他仍带着笑定定看着她,丝毫不被其余的事物引去半分视线,那副容颜被绚烂的光映亮了,眉眼昳丽,反而比烟火更加光彩夺目,声音轻轻:“这光,如何?够不够千歌看花?”
千乐歌心里一软,想笑却没笑出来,只徒劳的扯了扯嘴角,俯身,一把扎进了他怀里。
牧云半倚在石头上被她抱了,反手搂住了她,抚着她的发,轻笑:“方才嫌光不够,现在有了,却不看了?”
千乐歌感觉着他一说话,胸膛便微微轰鸣,颤的她面颊有些发烫,声音轻轻:“嗯。”
青年手指插入她发间,顺着她搭在肩上的发慢慢理了下来:“这是什么道理?”
千乐歌轻声道:“牧云最好看。”
言下之意,其他已无需再看。
被她抱住的这人像是顿了一下,继而便忍俊不禁的低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儿,震的她脸颊发麻。
而后青年略坐直了些,将她也带着坐了起来,他略略与她分开了些,抚了抚她的脸,带着笑叹息:“也会说这种话哄我了。也罢,不看花,那看一看这个。”
千乐歌被他笑的面庞有些热,有些不好意思,听他这么说,揉着有些发烫的脸,便有些惊奇的去看他。
青年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漆黑盒子,他苍白的手指搭在上面一如既往风雅。
千乐歌瞧着那小小的盒子打开,一枚五彩斑斓,晶莹剔透的指环正静静放在里面,映着天上盛放的烟火,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她看着看着,像是觉得熟悉。
牧云已将它拿了出来,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左手执了,低垂着眉眼:“千歌将石佩摔了,我便只得重新给它换个样式了。”
千乐歌这才想起,为什么眼熟,这材质还不眼熟吗?是那块石佩,那块牧云从沧源寻了送给她,但被她摔坏的石佩。
他慢慢将那指环戴入她中指上,依着头顶绚烂的彩光像是欣赏了一会儿,手指眷恋的抚了抚,勾唇:“刚刚好。”
而后执着在唇边亲了亲,在绚烂的烟火里抬眼看她,那双如繁星的眼,完完整整只倒映着她,声音轻缓:“千歌,生辰吉乐。”
千乐歌听着他说那些话,想起那块同命石,又看着他这副模样,满心酸涩,还未表露出来,听到这一句,微微愣了愣:“生辰?”
她一贯不知道自己生辰是哪一天,自然也从不过生辰。
青年握着她的手,眉眼弯弯:“是啊,今日,是千歌的生辰。”
千乐歌看着他这副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的模样,面上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问道:“为什么……我?难道牧云,你从哪里知道了我的生辰?”
牧云面上笑意淡了些,眼里漫上柔和,坚定道:“千歌忘了吗,你说我又把你救回来了,那么这条命便留给我。”
他珍重的亲了亲她手背,眉眼虔诚:“那么,从今日开始,以往都翻过,便是新的千乐歌。”
他嘴角勾了勾,轻轻道:“我的千乐歌。”
他面上正经起来,眼底又带着温柔的笑意,依着四周微微摇动的彼岸花,就那样看着她,已让千乐歌根本说不出话了。
她也确实仿佛被一滩温水堵住了喉咙,怎么都吐不出字了。
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只得又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感觉那满心的温水涌上心头,盛不住的要从眼眶溢出来了。
她嘴角高高翘起,嗅着他身上那熟悉清冽的冷香,只想将他抱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牧云从她扑上来,便止不住的在笑了,反手紧紧搂住了她,俯在她耳畔,低声仿佛立誓道:“千歌,我要这世上的风雪寒霜,再不沾你一分。”
千乐歌有些颤的深吸了口气,紧闭着眼,声音有些哑了:“嗯。”
抱了良久,千乐歌眼眶有些红了,她略略从他怀里起身,低头将他的手翻过来,另一枚像是玄铁,样式是黑鳞的蛇,只是头上有一点白的指环正戴在那修长的手指上。
她在他目光里,慢慢低头,亲了亲他的掌心,她做这动作极自然,一点情欲绯色都没有,低垂着有些红了的眼,将自己全然信任的埋入他的手里。
牧云察觉到一丝温软的触感贴进手心,女子慢慢抬起头看他,皱着眉,那双清冷的眸里含了水泽,又有些红,含着绵绵情意,显得格外动人。
他伸手,想将她眉心的褶皱抚平,她已略抬起脸,轻轻亲在了他脸颊,低声:“我收到了,牧云的生辰礼。”
牧云感受着她的动作,垂着眼顿了顿,而后略侧头,注视着她,勾了勾嘴角:“千歌,这样可不够。”
千乐歌泪眼盈盈望着他,闻言呆了一下。
牧云对着她这目光呼吸陡然沉了些,手掌贴住她的脸,拇指指腹慢慢摩挲过她的唇瓣,带来一丝酥麻,哑声:“千歌,我想,亲一下,可以吗?”
千乐歌面上有了一丝红晕,对着他这视线,有些无法直视的迫人,连忙挪开了目光,还没转过头,他已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转过头,面对着他了。
青年那方容颜离她极近,若即若离贴着她,说话间呼吸烫人,睫毛垂下来挡住了有些暗的目光:“千歌没拒绝,当同意了。”
便偏了偏头,结结实实亲了上去。
若严格来说,这其实是千乐歌头一次这样细致的感受爱人之间的亲吻,之前不是在压她的欲毒,就是在她噬心之痛之时,他一贴上来,清冽的冷香萦绕,便让她那颗心,跳的很骇人了。
只是这次跳的再厉害,也不会再痛了。
他温柔的过分,手抚着她面颊,带着微凉,动作放的又缓又轻,一下一下攻城略地,带着她的呼吸都颤了起来。
头顶烟火滚烫,喧嚣热闹,无妄海面绚烂明亮,四周火红的彼岸花一卷百里。
千乐歌仰着头任他索取,手不由自主抵在他胸前,被他伸手撑开扣住,那两枚指环便碰撞在了一起,闪出幽蓝耀目的光芒,缱绻旖旎。
这世上最美的风景,他早已见过,并在心里记了很多年,直到今日,才有能与之相称的景色并论。
入夜,千乐歌被他亲的呼吸不稳,有些急促,手掌贴在他胸前,感觉着那温度从衣物里透上来,不是他一贯冰冷的触感,又紧紧贴着摸了下,确定了,怔了一下,分开了彼此:“牧云,你好烫。是不是生病了?”
牧云呼吸扫在她面上,略有些发痒,闻言低笑了声,声音喑哑:“千歌这样在我怀里,再不烫,该有问题了。”
千乐歌脸上便猛然起了一丝红,蜷缩收回了手指,止住了他还要往前的动作,嗫嚅道:“不许。该休息了……你今天,亲了太多次了……”
牧云手压在鬓边,唇色艳红,眼眸如星,定定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浮着笑意,面上却仍正经:“这不许那不准的,千歌好生霸道。”
千乐歌有些心虚的挪开目光,囫囵:“你该去睡觉了。”
牧云意味深长唔了一声:“千歌,要我提醒你,这是我的床吗?”
千乐歌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咬牙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被他一把抱了:“不过,我不介意分给千歌。”
千乐歌挣了挣,没挣脱,有些气急败坏了,囫囵:“牧云!放开我,不准这样。”
牧云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不许,不准,不行。千歌还有其他词吗?”
千乐歌咬牙,皱着眉面颊鼓起有些绯红。
牧云又轻轻笑了一下,便放开了她,依着昏沉的夜色看她,笑意浅了些:“若是千歌能这样一直陪我,死也无憾了。”
听到他说死,千乐歌眉头难受的皱了皱,还没说话,又被他一把抱进怀里了,手掌托着她面颊摩挲,声音轻轻:“可惜阁主公务繁忙,千机鸟来了很多次了,再不回去,只怕月阁要来冥府要人了。”
千乐歌听着他胸腔里比寻常更低更轻、仿佛游丝的心跳,表情淡了些,没说话。
牧云抱着她,眷恋的抚着她面庞:“月阁新接了帖子,有商队被困,指向大漠戈壁之中的朔里古国,这一定要引你过去的路子,我很不放心。”
他声音轻了些:“可冥府现下也不太平,无常镇不住沧源,曼陀铃和司纺又拿着轮回图出逃,折了不少人,我便不能时时陪在千歌身边——”
“没事的。”千乐歌伸手,将他紧紧抱了,头埋在他怀里,“我不需要保护。牧云已为我做的够多了,接下来,我自己可以。”
她闭了闭眼,有些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道:“冥府变了许多,可牧云还和以前一样。这个位置,由牧云来坐,很合适,很放心。”
牧云手掌有一搭没一搭抚着她背上的发,叹出一口长气:“要顾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受伤了我会知道的。”
千乐歌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贴在他怀里,慢慢困顿的闭上了眼。
夜色寂静,牧云听着她慢慢均匀的呼吸声,手掌摩挲着她的发,皱着眉目光沉沉落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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