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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不染天好像也消失了。
谣言是从白阳子那里传出来的,他拉上一队人马去不染天采茶,整整一个月,不染天空无一人。
除了一只王八。
觉得怪可怜的,就带回来了,然后听见一个更奇怪的消息,一天夜里,玉霄宫灵虚殿内忽然毫无缘由地多了一样礼器。
一样巨大的礼器。
不知是何人所为。
怎么放进去的。
掌教天机子刚巧闭关,灵机子暂时封禁了灵虚殿。但那东西太大,藏是藏不住的,紫宸天弟子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
这日午后,一个云游道人来紫宸天挂单。
白阳子正和乾元子闲话,负责登记的乾元子头都没抬,拿起笔例行问了句,“道友来自何方洞天,哪处福地?”
来人清冷地说,“玉泉山金霞洞。”
乾元子的笔顿了顿,一时有点懵,玉……泉山金霞洞?
来紫宸天骗吃骗喝就算了,还骗得这么明目张胆?
不禁抬头,见是一位极为清瘦的年轻人,外貌十分普通,道袍也简单得没有任何特征,眉间有一丝倦意,似乎真是赶了很远的路。
乾元子噎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尊师……还好吗……”
此人竟然十分入戏地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有深深的哀伤,“我很多年没回去了,但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一切都好……”
乾元子朝白阳子递了个救命的眼神,白阳子笑得尴尬,“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不昧。”此人说出道名的态度极为珍重,就像是师尊刚刚给他起的一般。
乾元子真是怕了他了。
白阳子友善地说,“不昧道友,请,我领你去住的地方——要先打个尖吗?道友吃荤吃素?”
乾元子瞪着他——
此人不是骗子就是神经病。
白阳子回了个安慰的眼色——
算了,修道人何必为难修道人。
不昧坦诚道,“我这几日斋戒,有个打坐睡觉的地方就行。”
白阳子召了轮法阵,载着两人来到承露殿,半路试探着问了一句,“尊师还收弟子?”
“不收了,我是意外。”
“哦。”白阳子感觉不昧有些特别,不像骗子,也不像脑子出了问题,从呼吸与行走的方式看,此人确实是修道人。
两人来到一间客房,白阳子叩门道,“郗公子,给你找了个伴。”
片刻,一位眉目温顺的年轻公子恭敬地开了门,白阳子在门口介绍了一番,这位是——玉泉山金霞洞的不昧道友,这位是紫宸天的俗家弟子,在家修行时碰上了一些疑惑,特来静修,郗公子人很好相处的我们都很喜欢他你不要吓到他哦。
按理来讲,挂单的道人不会和俗家弟子住在一起,但——不昧来自玉泉山金霞洞,辈分相当高,和郗公子住在一起,其实有点委屈……
郗公子教养很好,听到“玉泉山金霞洞”,一点异常表现都没有。
“在下郗嘉,字王孙,不昧道友,请进。”
不昧面无表情地进了房,身后白阳子说,“人我交给你了,吃饭听道什么的,劳烦你帮忙带一下。”
“这是自然,白阳师兄请放心。不昧道友,我的睡榻可看山景,你若喜欢,我就让给你——”
不昧还是没什么感情地说,“不用,我就睡门边这张。”
“这边可能会比较吵——”
不昧打断他,“我累了。”
“……不打扰了,请。”
第二天,早起正在煎茶的白阳子听说郗公子被新来挂单的不昧道人欺负哭了,立马跳起来冲过去主持正义。
门口已围了一圈打抱不平的紫宸天弟子。
郗公子委屈地缩在墙角嘤嘤哭泣,一支梨花春带雨,我见犹怜,白阳子口吻强硬,“怎么回事?!”
不昧的面色上竟然是冰冷的愠怒,“此人天还没亮就爬起来诵经,扰我清眠!”
“卯时起来诵经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好意思,”不昧冷冷地说,“我所修之道和你们不一样!”口吻中,充满了对这种需要早起的修道方式的蔑视——
已有几个弟子摩拳擦掌想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挂单道人,白阳子拦下来,“那你也不能打他啊!”
“我没动手,只是叫他闭嘴!”
白阳子沉默了一下,郗公子性格柔弱,受不了硬话。
“行,算我安排失误,委屈了郗公子,道友请随我来,单独为你安排一间房。”
“白阳师兄,怎可如此放纵此狂徒?!”
“来的都是客,不昧道友既然来此处挂单,我们就该招待好他,你们这么容易动怒可对不起所修之道哦。不昧道友,你若收拾好——”
“没什么可收拾的,请带路,我还没睡够!”
白阳子带着无奈的心情找了个最偏最偏的屋子,把不昧请了进去。
据说,那天整整一天,不昧都没出屋。
又过了几天,弟子间传出有关不昧的流言。据说此人不吃不喝,每天睡到午后才起身,也不去听道,四处瞎晃悠,见了任何人都不打招呼,跟没看见似的——
真是让人讨厌。
乾元子也将不昧自称来自玉泉山金霞洞的事说了出去,青阳子说,“这好办,上古派崇尚外丹之术,找个人去问他有没有金丹,就知道他是不是骗子了。”
乾元子真去问了。
据说不昧道貌岸然地说,“师尊只给了我九转玉露。”他顿了顿,“我可以给紫宸天一滴九转玉露,但只能给一个人。”
乾元子回来找大家商量,青阳子说,“我去。”
他回来之后,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脸色发白,久久不言。
乾元子说,“青阳师兄,白阳师兄被骗了对吧,你们别出面,我们去赶他。”
青阳子僵硬地拉住他,“……不昧可能真的是玉泉山金霞洞来的……你们别去惹他了……”
一众紫宸天弟子惊住了,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忽然有个少年的嗓音在身后说,“你们在做什么?灵机子师叔待客,等着要茶——”
大家循声看去,一见来人,立刻安静了。
守着炉火的白阳子有气无力地说,“烈阳师兄,是我的错,不染天的冰种极为耗时,恐怕还要再等半个时辰——”他忽然顿住,因为意外地看见了不昧。
不昧站在门口,表情上有一丝不可思议——
烈阳子回头,不昧立刻走了。
那天夜里,月凉如水。
一条轻灵的身影掠过层层楼阕,感应到来人,结界处亮起一圈□□,然而此人一触,防御□□立刻休眠,此人试探着朝下一道结界飞去。
忽然的,微光一闪,挡住那条身影——
不远处的檐上现出一个背着剑的少年身形。
无风之夜,少年身上紫宸天的道袍垂下,纹丝不动。
不昧停在半空,一把剑的剑尖正正逼在他咽喉之前——
烈阳子的面容在月光下很苍白,冷,但不是冰冷。
两人对视片刻,烈阳子开口,“我应该认识你吗。”
不昧沉默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白天看我的眼神。”烈阳子简洁地说。
不昧又沉默了一下,“你……失忆了?”
烈阳子低声说,“我不记得很多事了……脑中,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碎片,一些难以理解的画面……我想我大概杀了什么很重要的人——”他露出一丝浅笑,眼中带着茫然的悲哀,“可这是不可能的,我是正道,若真杀了人,怎可能还被允许留在紫宸天……所以我想那只是一个噩梦吧。”
泪水无声地划过。
“不可思议,”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流泪。”
“我不认识你,只是你身上有一丝熟悉的仙灵,让我想起一位我很敬重的人。”
又是一段沉默。
“……你是谁——”
“不昧。”
烈阳子知道不昧在说谎。
也知道不昧不打算说实话。
“夜犯禁地,所求为何?”
“斩妖除魔。”
“紫宸天怎么会有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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