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狼妖公子

　　文义之却是不识得陆振勋的，“陆都督？不是潜逃在外吗？而且……”
　　余音未言明，为何会坐着四轮车，且看他拿兵符的手也是无力的。这人分明是手脚不便之身，怎会是传言中勇猛无敌的陆振勋。
　　陆振勋颔首：“成将士，文军师！”
　　成霖森震惊地看着已然截然不同的陆振勋：“您，怎会如此？”
　　陆振勋淡然道：“我被马景瑜挑断了手筋脚筋，现在是无力再站起来了。”
　　“这……”成霖森与文义之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眼里都是惋惜，这一代猛将就这样殒没在奸佞小人之手。
　　陆振勋目光却是坦然：“事已至此，惋惜也罢，怜悯亦然，已是于事无补。现下最紧要的是眼前即将到来的战事。”
　　闻言，成霖森与文义之身躯为之一震，正色道：“是！陆都督！”
　　陆振勋颔首道：“你们唤我一声都督，是否表示你们已经相信我们所言了？”
　　二人对视了眼，文义之转向他们问道：“你们算准了我们定然会去‘胭脂红’找你们，是吗？”
　　鬼手书生呵呵笑道：“是啊！计是我布下的。是我让节度使在你们面前将履穿反的，让你们有所疑虑警惕，是与不是？”
　　二人又对视了眼，神色里已然多了抹肯定。
　　见此，鬼手书生继续道：“你们有了疑虑，必然就会追究。自然会派人打探节度使的一举一动，也就能见到他袖口处的那道菱形胭脂红。”
　　成霖森却是摇首抚额道：“你的暗示为何不再明显一些？我让人盯了两天，除了觉得节度使被马景瑜监视着外，什么都没看出来。想让人再盯紧些，可是满院的死士暗卫让我的人根本不敢做得太明显了。
　　不得已，才让人将节度使的换洗衣物偷出。我俩看了半日，才在袖口处发现那一抹烟脂红，再猜想了半日，才想着会不会是买脂胭的人或店铺。又唤人在城中探访方知城里就有一间唤‘胭脂红’的店铺。”
　　鬼手书生嗤笑道：“是你们太过愚笨，那日节度使让你看见穿反的履时，他的手应当也指向他袖口处的菱形图形。你若是发现，在驿站出来后顺着墙角的菱形暗号一路寻来，也能找着‘胭脂红’！”
　　斜睨了他们一眼：“还好，我也想过，你们可能没那么聪明，所以，那菱形我是用红色胭脂画的。结果，你们却用了最笨的方法。不过，还好没笨到家了。”
　　成霖森细细想来，似乎当时他的长袖摊在腿上，手指是指着那一抹胭脂红，只是当时自己全部心思都在那一双穿反的鞋履上，根本就无心其他，不由得抚额感叹：“你……”
　　文义之自此已然肯定了心中所有的疑惑，不由得笑道：“先生倒是足智多谋，敢问先生名讳？”
　　鬼手书生却是敷衍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文义之拧眉，从上次在‘脂胭红’，他就感觉这个人言语间似乎对他们有莫名的有敌意，且此人甚是高傲。
　　成霖森眉宇间已有薄怒之意：“你这人很是无礼。”
　　鬼手书生淡淡的道：“那又如何！若非是……”眉眼闪过痛色，“算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事以至此，我帮你们打赢这场仗，我与你们就此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无瓜葛……”
　　成霖森此时已是愠怒，刚想说什么，陆振勋却是对他摇了摇头，文义之亦是扯了扯他的衣角，成霖森才哼了一声作罢。
　　陆振勋缓声道：“先生，正事要紧！”
　　“嗯！”鬼手书生也不再啰嗦，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允自走上前在成霖森身前的案几摊开。
　　见此，成霖森与文义之几乎瞪圆了眼，成霖森指着图纸不敢置信的看向鬼手书生，“这是……？怎会在你这？”
　　鬼手书生淡然道：“假的。”
　　“啊？”成霖森一阵怔愣。
　　文义之忙趴在图纸上仔细观察，肯定道：“真是假的！别的地方我不知，可是洮州的布防图我却是知道的，这是假的！”
　　陆振勋被慕白推到案几前，说道：“真的在我这！”说罢，在陆振勋的示意下从怀里掏出一份牛皮图。
　　而此时，成霖森方注意到他，颤着手指着慕白道：“你，你是那只白狼？”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这张脸印象太深刻了，他不可能会记错。
　　“我是！”慕白淡然道。
　　成霖森震惊后，虎目一睁喝道：“你，你是妖邪！那些人是你杀的？”
　　随后看向陆振勋鬼手书生，怒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怎会让一只妖邪参与其中？”
　　陆振勋背脊一挺，眼中有丝愠怒，刚想辩解，却被一旁的鬼手书生抢了先，只见鬼手书生满面讥讽地看着他俩道：“妖又如何？若非是他背负着我日行千里，独闯敌营，他手中的那份真的布防图早就在吐蕃大将军手里了，还容得下你们在此叫嚣着他是妖邪？若非是他拼得性命杀了那巫邪，你们现在就不单单只是面对这场战事了……”
　　“这……，我……”成霖森被怼得一阵无言错愣，更多是一头雾水。
　　文义之至始至终双眼都惊疑呆愣地看着慕白。这冰雪般皎洁明亮的人物是只狼妖？
　　鬼手书生却继续道：“……他是妖邪？呵……！可笑，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有他赤诚！”
　　慕白看着鬼手书生很是感激：“先生，无需再言！”随既将手中的布防图放至案几上，坦然地看向二人道：“我并未杀人！”
　　成霖森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心底竟有丝愧疚，这双眼眸清澈明亮如星河璀璨，竟仿似容不下这世间一丝混浊污秽，“我……”
　　慕白在陆振勋身前蹲下，“陆叔，你们谈！我出去……”
　　陆振勋却是摇首：“慕白，你就在我身畔，无需回避！”随既转向成霖森坚定地道：“我家慕白自小在我膝下长大。虽然是妖，但秉性良善赤诚。杀人之事是马景瑜一手策划，目标是我，慕白只是被我拖累而已……”
　　眼神凛冽，语气铿锵：“我也决不容许你们抵毁于他……”
　　“陆叔……”慕白唤着他的声音轻颤。
　　毕竟是杀伐沙场多年之人，即使身残，但一身凛然气势却仍是将成霖森与文义之震摄当场，一时竟无言以对。
　　半晌，文义之脑海中思绪才逐渐清晰，亦转移话问道：“真假布防图又是怎么回事？上次你们为何没有说？”
　　鬼手书生双手抱胸冷哼道：“你们都可以不相信我们，我们又为何要信任你们？才一打照面，就掏心窝子了？什么都说与你们听？哼！”
　　慕白此时站起身，看着鬼手书生正色道：“先生，别至气！正事要紧！”
　　旋即星眸清彻地盯着另二人一字一句道：“我是妖，没错！但我亦是在都督府长大的，不管二位信与不信，这片土地是陆叔半生的心血，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只是想守着它不被战火缭绕，想护着它祥和静好，想看着它繁荣昌盛，如此而已！”
　　面色坦然，言语平和，却字字句句震撼着在场几人的心间，一时间几人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冰雪般皎洁清雅的容颜……
　　如此，成霖森与文义之再无言语，只是深深地朝着慕白作一揖，慕白亦回以一礼。
　　鬼手书生失笑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赞赏，不知是这张皎洁清雅的容颜太过让人信服，还是他自身的高贵从容的气质令人折服。
　　总之，这些话若旁人说的，绝对没有震憾人心的效果，但出自他口中，自会让人不自觉地承服于他，想想自己不就是其中之一嘛！
　　陆振勋只是睑下眼里波光闪闪，缓了缓，平静地道：“如你们所见，真的布防图已被慕白与先生几日前不远千里潜入敌营偷梁换柱了，现在在吐蕃大将军手中的布防图是这张假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他们信服那张布防图是真的，然后将计就计，借此机会一举重创吐蕃大军……”
　　闻言不自觉地几人在案几旁边，将真假布防图摊开，陆振勋看向那张假的布防图道：“这处是平原，一马平川，吐蕃大军定然会集结在此……！如假布防图所示，这二处兵防较为薄弱，他们定然会先遣小队兵马试探。届时，我们定要先假装被打得溃败，让他们深信他们手中的布防图是真……”
　　成霖森与文义之越听面上越是兴奋，仿若能看到吐蕃大军大败的情景。
　　陆振勋：“……大至上，就是如此！”
　　成霖森此刻已是激动得面红耳赤，双拳摩搓着，浑身散发着蓄势待发之势，“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文义之面色亦满是红晕，想当然是激动的，只是眼里却有一丝不明之意，但此时满是激动的众人却并未发觉，半晌又道出此事的难处：“这计划甚好，但仅凭节度使大人手中的兵符只能调动陇右道的各州兵马只怕也是只有五到六万，可敌方却是整三十万，这兵力太过悬殊了。”
　　顿了顿，才又道：“若是想向周边借兵，也只有拿到圣上的兵符与诏书才行，可如今节度使大人又身陷囵圄，又如何向圣上禀明情况，借调兵马？还是陆都督写奏疏上报朝廷，但越级上报怕是要经过好几道关卡，届时……”眼神闪了闪，竟有丝试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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