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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呆看着正与阿玛下棋的人，片刻反应过来，敛了满脸的笑意尽量语调平缓：“不知阿玛有客，打扰了，女儿告退。”说完转身就走。
温和的语声不徐不疾的响起：“儿臣给母妃请安。”
无奈的回身，听着他的称呼，忽然想起那天皇上说四爷按辈分也算我儿子的话，只觉得一阵恶寒，不论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听着实在让人别扭。不免心里嘀咕八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想想还是少跟他打交道的好，抬眼见阿玛有些不自在的站在一旁，便道：“八爷不必多礼，今儿逛的有些累，我先回去休息了，八爷慢坐。阿玛，女儿晚些时候再来给您请安。”
阿玛颇为不安的瞅瞅八爷，恭敬的欠身道：“娘娘言重了，臣等岂敢劳动娘娘，娘娘既是乏了，还请早些歇息。”知道因为八爷在场阿玛才如此说话，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阿玛起身送我到门口，慈爱的低声道，“走路看着点，别又连蹦带跳的，都是当了皇妃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想起前几天的尴尬事，脸上一红，冲阿玛甜甜一笑：“知道啦，阿玛放心吧，女儿回去了。”
前几日府中修缮花园，新栽了不少花草，我带着小侄儿在园里玩儿，光顾看着他在前面摇摇晃晃的走着，也不知那个马大哈栽花时挖的坑没填平，结果“咚”的一声之后，结结实实的嘴啃泥啊！更郁闷的是正巧被某个不良青年看到了，还莹冰的哥哥呢，不赶快来扶一把，居然就抱着他儿子，一大一小俩人一起狂笑，那场景，现在想想都有扁人的冲动。
回到屋中，将头发披散下来，换了件宽松的衣裳，吃了些点心，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照例看了两页琴谱，悠闲的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边在心里仔细的琢磨谱子，刚摸着点头绪，就感觉有人走进来，我看也没看，翻过身子背对着门，不悦的道：“不是说过都干自己的去，这会儿不要打扰我么。”
进来的人走到我身后，也不说话，只静悄悄的站着不动，我不耐烦的转身：“你没……”霍地直起身子，“八爷？您还没走？”
许是我的话说的太不客气，八爷皱皱眉头：“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见到我不是躲开就是冷冰冰，我到底哪儿不招你待见了？”
“八爷说笑了，没有的事，”说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他站得实在太近，除非贴在他身上起来，否则根本不行，瞧瞧另一边的墙壁，直埋怨自己，把躺椅放哪不好，非靠墙放着，不自在的动了动，装作若无其事道，“八爷这会来有什么事么？”
“非要有事才能见你么，没事就不能说说话？”口气听着有些怪异，似不满又似叹息，实在不太符合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状态。
我暗暗叫苦，真是的，怎么偏这会把人都支开了，咽口唾沫：“这帮丫头，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八爷来了也不知道上茶，真是失礼，八爷见谅。月儿－－”
“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他说着身子微倾，看不出面上表情，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气色不错，你怎么先回来了，几时回的？怎么不回宫？”
我尽量往后靠了靠，嘴角勾出一抹微带嘲讽的笑意：“怎么，八爷这是审问呢？看八爷见到我时的表情不像事先不知道啊，咦－－”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您看着气色可不大好，就不劳您多费心了。”
“要不是你今日约见云华，我还真不知道你回京了，她从人都不带就出门，我总不能连她去哪都不知道吧，谁想竟是个意外收获，”八爷突然叹了口气，眼中溢满担忧之色，神态疲倦，语调黯然：“二伯最近病愈加重了，这几日几乎卧床不起，我心中时时担心，气色哪还好的起来。”
他神情变化虽快，但感情真挚，绝不似伪装，我略略诧异，想了想随即恍然：“是裕亲王吗？前些日子听闻他略好些了，怎么又重了？太医看过了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忽然有些烦躁，“还不是那一套，那帮子奴才，说起来医理头头是道，二伯身子时好时坏几个月了，换了好几个方子了，到现在连个有用的都没有，简直废物！”
我皱皱眉头，他的措辞实在有些偏激，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柔声安慰道：“治病总要一步步来，俗话说病去如抽丝，哪有那么快的，太医们必定都是尽心的，你也别太担心，再说，你虽是孝心，可这么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若是被裕王爷看见也是心疼的，他一生病的人，你该想法子让他心情愉快才是，那样才好的快嘛，你说是不是？”
他定定的看了我片刻，身子一动，稍稍后退了些，我正想趁机起身，不料他又猛然前跨一步俯身一把抱住了我，我大吃一惊，未及反应，就觉他已然越抱越紧，箍得我几乎无法动弹，低低的语声就在耳边：“冰儿，你要是在我身边多好……”温热的气息在颈项边拂过，让我立时僵在那动也不敢动，听他接着道，“你知道二伯对我有多重要吗，他一直待我很好很好，甚至比皇－－”他微顿，声音更低，“还要好的多，不是对皇子，不是客套，不是虚情假意，而是那种真正对亲人的好，你能明白吗，冰儿，能明白吗？二伯病了，我心里难受，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我恨不得天天守在他身边，端茶倒水，侍候汤药，看着他快快好起来，可我不能，我害怕，害怕别人说我装腔作势，说我假仁假义，更怕有人说我是因为担心失去朝中的一大助力，一座靠山！可我不是，不是，你懂吗？冰儿！”
颈上传来冰凉潮湿的触感，我默然，他的语气并不激动，反而说的很平静，可偏偏在这平静中透着无法掩饰的苍凉，半晌没听到我的回答，他手臂渐渐放松，极轻极轻的叹息，隐隐竟有些颤抖：“你也不相信，是么？”没等我答话，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我有些动容，但理智还是占着上风，趁他放松之际抽出胳膊想推开他，不想他陡的又加大了力道抱住我，语声中隐带恳求，“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冰儿，你知道么，我好多天没好好歇息了，累了，很累。”
不知怎的，我对他皇子姿态的威吓诱惑可以冰冷置之，可偏偏他此时的表现让我没来由的觉得不过是个在向姐姐撒娇的小弟弟，爱护之心油然而生，怎么也无法狠下心拒绝，明知不该，却还是轻轻回抱住他，叹道：“我明白。”
他身子一震，什么也没说，只将脸更深的埋入我的颈项，好半天一动不动，尽管知道这样大大不妥，一边不断鄙视自己的心软，一边仍是放任了他的行为，还好他只是抱着我并无其它过分的举动，又过了好一会，只觉他越来越沉，好像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渐渐有些坚持不住，只得轻声唤道：“八爷，八爷？”没动静，努力将他推开，哪知腰上一个没吃住劲，连带着身上的八爷一起倒在躺椅上，顿时大窘，恼火的推着他：“快起来！”他不仅不为所动，还调整了姿势，咕哝句什么又没动静了，我懵了几秒才哭笑不得的发现这个混蛋居然已经睡着了，看样子还睡得很熟，好么，跑我这找地方睡觉来了，我又气又好笑，刚要大吼一声叫醒他起来，侧头正巧看到他嘴角微微带起丝笑意，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不觉心下一软，小心翼翼的好容易才将他从身上挪到一旁躺着，气喘嘘嘘的站起身走到床边取过被子给他盖上，已是耗了大半体力，回到桌边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整整挪开他时弄乱的衣服，回身瞧瞧睡的正香的八爷，撇撇嘴，这样子要是有人看见还了得，又犯傻了，还小弟弟呢，要是我没记错，他可是比莹冰要大，对温柔美男的抵抗力还是有待加强啊，自嘲的笑笑，倒了杯茶刚要喝，想着要不要送八爷悄悄从后门出去，否则万一被皇上知道，谁知道那小心眼的家伙会怎么想，忽然听见窗下“咚”的一声，手中茶杯一紧茶水溅了出来，扔了茶杯到门外看时却是空无一人，只屋角檐下的一盏风灯在无风自动，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住，怔怔的呆立良久。
月儿从外面进来看到我轻声惊呼：“哎呦，我的好格格，您咋就穿成这样站外头，这阵子天虽暖些了，早晚究竟还凉，万一冻着可怎么好。”说着就要进屋去给我拿衣服。
我伸手拦住她：“其他人呢？”
“按格格吩咐，打发她们各自回去休息了，格格是要她们来侍候吗？奴婢这就去叫。”转过去又转回来，“格格要是现在不想进屋奴婢还是给您拿件斗篷披上……”
“不必了，刚才有人进来过吗？”
月儿想了想：“没有吧，刚才奴婢去取给八福晋布置房间的东西了，不过院门口有丫头守着呢，没听她们说啊，”顿了顿有些迟疑，“方才飘了阵雨星子，难保她们不躲懒避雨去了，奴婢这就去问问。”
“不用，我不过随口问问，”摆摆手，“你也回去歇息吧，不用伺候了，哦，对了，叫外面的人也都回去歇着吧，”顿了顿，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突然又改口道，“你先去打盆热水来，不要叫别人，你自己送来就行，叫人去看看跟八爷来的小厮在哪儿，把他找来，要不找不到，就叫哥哥来一趟。”
月儿愣了愣福身去了，我转回屋子，不一会月儿便端了热水进来，放好盆回身刚要说话就是一怔，望着躺椅脱口叫道：“八爷？他－－”随即反应过来闭上嘴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轻描淡写道：“哦，他来接八福晋，知道她先回去了就跟我说了会话，哪知这些日子为裕亲王的病忧心过甚，说着就睡着了，你叫醒八爷侍候梳洗一下，找到跟他来的小厮了吗？”
月儿有些发懵，却也没问，回道：“叫人问了，门上说八爷是自个儿来的，没带人，奴婢已经叫人去请大少爷了。”
瞧着月儿轻声叫八爷，本想着他既睡得这么熟，这么小声音哪叫得醒，不料月儿第二声未落八爷便猛的坐起身，倒吓了我一跳，他似乎还不是很明白，目光却本能的透着警觉环顾四周，看到我方放松下来，又闭了闭眼睛，才伸手掀了被子下地，见他只是望着我发怔，没好气的道：“睡得跟头猪一样，这会子又来装样吓唬人，什么毛病，你几天没睡觉了？这也能睡着？”
月儿早被惊得退了一步，听到我的话，脸上表情变得极为古怪，立在那手足无措，八爷非但不在意，反而有些欣慰的样子，门外却有人接口笑道：“娘娘还是小时候的脾气，说话这么不饶人，跟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罢了，怎么对八爷说话也这样儿，八爷可别见怪。”
八爷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后已然恢复了潇洒自如的状态，接过月儿递去的热帕子擦了脸，笑着道：“松涛兄这话可就不对了，贵主儿和你我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哥哥只是一笑：“月儿，你这丫头这么越发不懂事了，八爷是客，怎么连杯茶都没上？”
八爷脸色微微一变仍是保持着谦和的笑容，我急忙道：“哥，八爷知道是我约了八福晋出来，看天色晚了特来接八福晋的，哪知八福晋已经回去了，才在这坐了一会儿。这会子正要回去，八爷出来没带人，正好你送八爷回府吧。”
哥哥点点头：“我去叫人备车，请八爷稍候。”见八爷微笑答应，接着道，“月儿去叫老爷，就说八爷准备回府了。”
屋中又只剩下我们两人，八爷来回踱了两步：“你－－”自己顿住直直盯着我，忽而自嘲的一笑，“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哦？”
“我本以为你会叫人悄悄带我出去，而且”他又开始慢慢踱着步子看着屋中摆设，“没想到你不仅没有马上叫醒我，还让我在你屋子里歇了这么久。”
我悠然的坐下：“是吗，难不成八爷方才是在装睡？”
他难得的脸上微微一红：“那倒也不全是，开始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你会如何反应，没想到这些日子确是乏得很，略一松乏就真睡着了。冰儿，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八爷请讲。”
“我很好奇，你就不怕今儿的事皇阿玛知道么？”他侧转身眼神莫测的看着我，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轻笑一声：“本就没什么，八爷都不怕，我就更无所谓了，朋友往来光明正大，何况－－”我忽然狡黠一笑，眨眨眼睛，“又不是我跑到八爷房中去了，您说是不是？”
他微怔，有些发呆的看着我，右手下意识往前抬起，目光霍地一跳，随即转作整理左手衣袖：“冰儿很久没这么跟我说话了，还是这样的冰儿好，淡漠的样子不适合你，你每每那样看人着实让人心里难受，”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语意，略带疑惑的望着他，“有句话－－”他踌躇几秒，“我知道你不一定愿意听，但不论怎样我今日还是要说，”我翻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皇阿玛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更是我最尊敬和佩服的人，他得了你我无话可说，可我不甘心的是，为什么你总对四哥另眼相看，不但钟情于他，甚至到了现在对他仍是与别人不同。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哪儿不如那个整天冰冰冷冷的老四！”
不得不说这个老八被人说成君子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且不论他这君子是真是伪，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并不为过，尽管他这时是激动外加三分愤怒，但举手投足间仍旧不失尔雅，只是脸上没了浅笑，语调较平时多了冷硬，声音并不大，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又不会让人过分不舒服。说起来倒是四爷跟皇上生气时的模样是最像的，但那气场、威慑力和难以捉摸还是远远不及，但这些人有一个极大的共同点，都太能控制自身的情绪，很难分辨他们外露情绪的真假。
再次感叹这皇家基因真是不错，他们兄弟除了皇家天成的雍容华贵，人人气度不同，却都有一番独特的魅力，不知不觉中就吸引了人们的目光，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不过对于眼前这个老八，我还真想看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许是我不动声色只是出神的表现有些奇怪，八爷叹了口气：“我失态了，你若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过吧。”
这就是他与四爷很大的不同之一，这种情况下，若是四爷是绝不罢休的，非追问或者说是逼问到我回答为止，而皇上，我撇撇嘴，那头老狐狸当时会很慷慨的说不愿说就算了，但之后会有层出不穷的法子哄我自己说出来。
或许往常我听到这些话会很慌张，会叫他不要再说，会很激动的反驳回去，可这会儿听他说出来只觉得无奈，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哥哥和阿玛正往这走：“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根本无法回答”，我忽然换了称呼，“八哥哥，我也不明白，云华容颜美丽，身份高贵，她本人喜欢你，她是九爷的表妹，亲上加亲会让九爷跟你更加关系亲近紧密，她的家族更是你朝上强有力的支持，她对你来说还不够好么，你又为什么非要对我如此上心？”
八爷默然，忽而道：“皇阿玛毕竟是皇帝，你有时候也不要太过使性子了，”随后朗声道：“谢母妃款待，儿臣告退。”
送八爷走后阿玛额娘哥哥外加嫂子齐齐上阵，长篇大论、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对着我长达近一个半时辰，在充分让我认识到以我现在的身份又在宫外，这样私会八爷是多么多么欠考虑，不慎重，不合礼数，不合规矩，不合……等等等等，并保证一定注意之后才各自回去休息了。
我晕头转向的将他们送到院外，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儿，私会？怎么就成私会了？不就两人见见面么，第一，八爷不是我叫他来的，我还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府里呢，第二，明明是阿玛陪着八爷的，他怎么会突然跑到我房间来，第三，我俩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不就是两个应该算是朋友的人在屋里说了会话，歇了会。这古代人的思想还真是，摇摇头，睡觉！
“我真是不懂，冰儿，那几天宫里真是热闹极了，你为什么不回去？”云华靠着秋千架，一手挡在额前遮住阳光，一手抢过我手中的书，“别看啦，我正跟你说话呢，说呀！”
“那你干嘛还住在这骚扰我，不回八爷府去？”保持半天沉默的我终于抬头回她一句，用拍苍蝇的动作将她拍开，抢回我的宝贝书，接着看。
某人理直气壮：“还不是为了你，这都几号了你还不肯回宫，我不是怕你住在宫外不安全特意来保护你的么！”
望望天，没有牛飞过啊，鄙视外加不屑地看看身旁，苍蝇有一只，从嗡嗡到现在，无视她之后继续看书。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这都什么毛病，说十句答半句，整天就知道抱着书看，你还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怎么了？”
半晌无声，一人仍旧埋头看书中。
“莹冰！”一声怒吼，惊起飞鸟一群，一本书飞出，掠过树梢，再次惊起一群飞鸟，“不知道这样是对说话人的不尊重吗！！！不要以为你是皇贵妃我就不敢揍你！”
心疼的嗖一声窜过去，拾起书小心的拍掉灰，仔细的翻看发现没任何损伤才放下心，恼道：“你揍啊，要不要咱俩单挑？唠叨快一个月了，你不烦我还嫌烦呢，什么时候变得跟老婆婆一样，我真是该喊八爷给你领回去！”
她也嚷嚷道：“你也知道快一个月啦，那你倒是给我个回答啊！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姑奶奶，你都重复了几百遍了！真是服了你了！”我忍无可忍，蹬蹬蹬地走回秋千架重重往上一坐，指着对面的石桌石凳，“你老老实实坐上去，我告诉，都告诉你还不成吗！”她果然立刻坐了过去，我无语。
导致云华将近一个月更鹦鹉似的叽咕没完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皇上南巡快回京时便派人来接我，我想了很久决定告诉他我还想在府中住些日子，出乎云华的意料他同意了，对外只说我在寺中暂住几日为宝儿祈福。然后我便一直在府中住着，为了出门方便，很谦虚的向额尔贺请教过易容术，结果他也更谦虚的回说他也不会，只懂得一点点伪装的皮毛，我一想，也成，有总比没有强，这段日子对化妆术颇有小小心得，起码化妆后不太细看不怎么认得出，有次在大街上差点和老十碰个正着，正发慌呢，哪知他居然没发现，心中着实小得意一把。
很快到了皇上的寿辰，我犹豫过，但还是没回宫，据传话的太监说，皇上听了我回复半晌没说话，末了就一个“准”字。
云华在那几日回府住去了，她毕竟是八福晋，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很多皇室是必须参加的，她对我的行为很不解，回来后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叨咕，弄得我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不就是给皇太后请安时是佟贵妃陪着一起去的，家宴又陪坐在皇帝身边了么，以馨姐姐身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皇上近日很是宠爱佟贵妃，那又怎样，皇上对馨姐姐一向很照顾，像对妹妹一般，他俩本就是表兄妹这也正常，其实有时候我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同情或是怜惜的感觉，为皇帝的平衡策略也好，为她身后的家族也罢，她注定是一颗必须进宫的棋子。
“别愣着了，快说啊！”云华催促道。
我回过神，伸出两根手指：“简单的很，就俩原因。”曲起一根指头，“第一，外在原因，小小配合一下皇上的需要，第二，内在原因，”再曲起一根指头，“我有些东西没想清楚。”
云华有些不解：“配合皇上的需要，什么需要？”
我翘起嘴角：“我想，朝中格局或许很快会有些变动，有人被罢黜，就会有人被扶植，佟家也好，其他家也罢，总有人得益。馨姐姐身份特殊－－”目光渐渐变冷，“做一个给某些人的一个提醒，或者说是给另一些人的信号再合适不过，”嘲讽一笑，“其中寓意各人理解不同，皇上的心思向来难猜，我不过偶尔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而已，你若真想知道，还是去问八爷吧，他们才是研究这些的行家里手。”
云华直皱眉头：“你不一向对这毫不理会的么，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来了？八哥确实耶曾对我说近日朝中事情颇多，我对这些个没兴趣，倒是你，又是有东西没想明白，我就不懂了，你哪来那么多麻烦心思？连八哥前日都对我说你身为皇妃，长时间在宫外总是不好，还是劝你早些回宫去的好。”
“说的是，”我一跃而起，大声嚷嚷着，“月儿，珠儿，”看着跑过来的两人，“你俩不是一直说愿意进宫陪我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们可想清楚了。”
两人同时跪下：“奴婢等深受福晋和格格大恩，唯愿一辈子伺候格格以报恩德。”
又是这两句听了不知多少遍地话，我无奈的叹口气：“宫中不比其它地方，规矩大，是非多，事事须得小心谨慎，我一直没答应你们，实是不想你们－－”神色微带黯然，很快敛了不见，“别的我也不想多说，既是你们的选择，你格格我答应了，只要你们不后悔。”
“谢格格恩典！”
“好了，都去收拾收拾，珠儿去派人叫额尔贺进来，月儿去告诉阿玛额娘，哥哥嫂子他们，你们格格我今日回宫！”
云华大张着嘴巴直到两人领命而去：“你？你想明白了？怎么突然就－－？”
我拽着她快步往房间而去，口中答道：“明白极了。”
“哎呦，你慢点，到底想明白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没什么不清楚的，我就是明白了，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该聪明时可以善解人意，一点就通，须糊涂时可以装傻充愣，不明其意；该明理时明理，胡搅蛮缠不可取，想任性时任性，撒娇赖皮齐上阵……仅此而已。”
我说得眉飞色舞，云华却彻底晕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没头没尾，乱七八糟的。慢，慢，慢点儿，我胳膊都要给你拽脱臼啦！刚才还不想回去，这会儿又急三火四的，什么毛病！”
额尔贺这时走了进来，还没等他走近，我便问道：“今儿马车来了吗？”
额尔贺忽然看了看我，眼中竟透出几分揶揄之色，语气带着好笑：“回主子，天天恭候。”
我脸上一红，狠狠瞪他一眼，这家伙也不知被谁给带坏了，跟我私下说话时一改往日风格，被他抓着点小辫子，不笑三天不罢休，真是无比想念他开始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啊！轻咳一声，板着脸：“你去准备准备吧，恩，申时回宫。”他刚应了转身，又叫住他，“不许提前告诉皇上！”无视额尔贺更好笑的眼神，拉着云华走了。
走着走着猛然停住，眼中透出迷茫，回身看着云华，认真的道：“我不是着急，只是想证实方才忽然想到的，这些天总静不下心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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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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