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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春秋入梦来
拂晓猛地抽身出来,瞧了瞧向晚,欣喜道:“乱红不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对你发动攻击了诶!”
向晚唇角的弧度收敛,淡淡道:“嗯,我似乎摸到了一点点乱红不语的破绽,但也只是暂时克制而已——比如亲吻,就不可以。”
他说着就要垂下头吻上拂晓,被她向后一躲,愠怒道:“知道不可以还亲!走啦,先去找昼无要紧!”
这所谓“老何”也算是个名医,有很多外地的人甚至专程来找他看病,两人站在何宅门前,拂晓简直欲哭无泪:“我们来得太仓促了,应该带些银子再过来的。”
向晚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元宝,笑道:“瞧瞧,这是什么。”
拂晓眼睛都直了,接过金元宝翻来覆去的看,震惊道:“你哪来的!”
这下面甚至有官印!
“地上捡的石块加了些障眼法而已,”向晚对她眨了眨眼,“你隐了身形探一下何家的情况,我去置办宅子。”
“你......”拂晓被他折服了,眼睛里冒出星星。
“放心,我会有办法的。”向晚揉了揉她的头发,一挥手,“走了。”
好吧,拂晓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本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多高尚的人,偶尔缺德一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拂晓翻了墙进了何宅后院,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何大夫似乎出诊去了,只是不知何家大哥去了哪里。
何家是个类二进的宅子,拂晓上蹿下跳地连着耳房罩房正房厢房游廊庭院全查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什么黄狗娃娃。
也许这个时候,黄狗娃娃还没有出现?
拂晓曲着一条腿坐在房梁上,忽然听到角门处传来小孩的嬉闹声,她连忙趴下身子,扒着檐角往下瞧。
“昼无哥!你真厉害!”
二毛用衣服简单擦了擦桃子就啃起来,吃得满脸汁水,“你还真弄到桃子了!”
“那是,”昼无靠在墙上,颇有些得意道:“我答应你们的肯定都能做到,你们什么时候见我食言过。”
“昼无哥,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石头欢快地把桃子抛起来,接住,“以后,你就是我们二街的老大!”
一群小孩儿在门口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
“你们几个,又跟着昼无乱跑了吧!”
角门外掠过蓝色的衣摆,一个高大的少年叉着腰走进来,“你说说你们几个,跟着昼无不学好,不如来我这里念书,将来考取功名,踏入仕途。”
整日坐在堂里读书对这帮半大小子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一群人闹哄哄地作鸟兽散了,只有昼无抠着墙皮,嬉皮笑脸掏着口袋:“哥,我特意多拿了一个,你尝尝!皮薄水多,可好吃了!”
飞檐翘角遮住了拂晓的视线,她只能看到那身穿墨蓝长袍者的下半身,听着那人将昼无教训了一顿,心跳不禁渐渐加快。
那个人,就是她......爹。
她不是本生神,她是有父母,有亲人的。
可是,她明明没见过他呀,她明明,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为什么,现在这么想哭呢?
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投下一片片令人炫目的光斑,拂晓安静地趴在黛瓦上,注目她穿越时空的父亲。
“哎呀哎呀哥!我知错了,我下次肯定不敢了!”
昼无从哥哥手中救出倍受折磨的耳朵,可怜兮兮地叫唤。
“你少来,每次都说不敢了不敢了,我一撒手你就又惹祸去了!”何夜尽弯下腰大吼,一点也没有文人书生的气质。
“你能不能让爹娘少操点心啊,爹的白头发越来越多,都是被你给气的!”
何昼无一改委屈的脸色,抱住何夜尽的胳膊,一甩一甩的,“哥,我觉得这样正好!你瞧,你尚文,我尚武,咱老何家文武双全!”
“滚一边去,你给我把论语抄十遍,三天后不交给我就等着挨揍吧。”何夜尽愤愤丢下一句话,进了院子。
拂晓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和自己长得倒不甚相似,唯有一双如秋水般的杏眼在太阳下发光,瞳孔被照得宛若两块茶珀,躺在白色的绒布上。
拂晓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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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置办的院子就在何宅不远处,行事方便了许多,拂晓走在他身边,忧心忡忡道:“昼无不知道还能撑上几天,若是我们迟迟找不到拨浪鼓怎么办?”
“这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放心吧,”向晚牵着她的手,引着她推开宅门:“在这边待上个十来年,现实可能只过了一个钟头。不说这个了,来看看我们在这里的家吧。”
“这里我是按照拂晓天光里的住处布置的,除了空间大了些,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区别。”
拂晓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亭台楼阁,斗折游廊,曲水小桥,雕梁画栋,无一不有。
她踏上廊桥,清水中几尾锦鲤慢吞吞游着,方塘岸边开着莲花,拂晓扶着栏杆伸手去够了一朵,细嗅莲香。
“这里也太大了吧,”拂晓惊笑道:“我们两个人住岂不是太浪费了。”
“还不知何时能回去,提高生活品质总是好的。”
向晚撑开一把伞罩住两人,“这里正值炎夏,当心晒伤。”
拂晓跟着他走到正房,偏头看他:“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向晚为她倒了杯凉茶,轻笑道:“接下来,就去拜访一下这家新邻居吧。”
窗外横着枝枝柳条,知了隔着窗把声音送进来,拂晓趴在桌子上,嘟囔一句,“我刚刚瞧见昼无和我......和那个何家长子了,昼无相比起其他孩子是调皮了一些,但他哥哥对他还是挺上心的,你说,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使得昼无变成了那副模样。”
她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向晚,末了托着腮道:“我总觉得,他并非天生恶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向晚想了想,道:“你说这位何家长子既然是如此优秀的一个人,当他的弟弟一定压力很大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拂晓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坐直身子,犹犹豫豫:“我倒是知道这样一个例子,你还记不记得天廷中的拒霜和酆都界的梨花,她们的情况与昼无兄弟差不多,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啊?”
“那是因为荣家父母对女儿们一碗水端平,甚至会格外照顾梨花一些,”向晚眯起眼睛,“或许在何家,昼无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有这样的兄长在,免不了会被拿来做对比,久而久之,他的心理出了问题,也是无可厚非的。”
拂晓对他肃然起敬:“很有可能。”
向晚笑了一下,把玩一只白瓷茶盏,垂下眸子:“既然是文人,便送他一副墨宝吧......”
暂时安顿了下来,向晚望着拂晓无忧欢快的模样,思虑再三,还是没有问她有关玉护心的过往。
一切都结束了,何必叫她再想起伤心事呢。
翌日清晨,向晚便带着拂晓来到了何宅。
这也是拂晓第一次见到何父何母。
她的......祖父祖母。
何家似乎也听说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所以在两人前来拜访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现,个个都扬起喜气的笑容招呼二人。
拂晓端着一杯热茶坐在凳子上,边笑边暗暗祈祷向晚的小法术千万别露馅。
来何宅之前她担心自己的脸会被小时候的昼无记住,影响未来的发展走向,向晚就在两人面上施了个障眼法,虽能被外人看清楚容貌,但并不往脑子深处去,一转眼便忘了。
二人的名讳也如是,只有在见到二人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们的名字,这法术真是起了大作用,不用怕留下隐患。
“昨日将将听说隔壁的宅子有人新搬了进来,没成想今日二位便前来寒舍光临了,”何父乐呵呵地搓着手,“可谓是蓬荜生辉。”
何父是个瘦的像竹竿儿一样的小老头,下巴上蓄着一小撮白胡子,拂晓特地注意了下他的头发,果然大半已变得花白了。
“我们夫妻二人初来乍到,许多事不甚相熟,还望大家多多提点,”向晚笑着拱了拱手,“这是在下准备的一些薄礼,您一定要收下。”
他打开一只方木盒,道:“在下听闻何公子是读书人,特地寻来了这副出自书圣王右军亲笔的《十七帖》,赠与何公子。”
向晚翻开第一页,坐在一旁的何夜尽眼睛刷的亮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副字,声音中都带着些狂喜:“这......这是真迹!”
拂晓的惊吓不比他少多少,她扭头看向向晚,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十七帖》他哪里弄来的!
这副字在现实早已失传,居然在他手里,拂晓不禁想起了王右军现存的另一副作品《平安帖》,那副字只有寥寥四十多字,却拍卖出了三亿多的高价!
拂晓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这副《十七帖》足足有九百多字,若是放在现实......她对冰冷冷的数字已经没有概念了。
若不是何家一大家子都在场,她真想立刻就掐上自己人中。
哪怕是在这里,这副字也算得上天价了。
何夜尽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咬着牙道:“向兄,这太贵重了,愚弟接受不得!”
“这是什么话,”向晚低笑一声,“何兄学富五车,将来必会高中状元,唯有这样的文雅物件配得上何兄的身份,放在在下这种大老粗这里,属实是浪费了。”
何夜尽连连摆手,却终是没抵得过向晚的强势与无赖,在他说出“何兄若是不收下,在下便将它一把火烧了”后,才“不得已”接了过来。
见何夜尽对《十七帖》爱不释手,向晚微微勾起唇角,不再注意他了,他又打开一只长方形木盒,对何父道:“伯父乃一代名医,在下思来想去,寻来了一只野山参。”
“这只野山参参龄约有两百余年,倒不是多珍贵,但用来治病救人总是好的,您一定要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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