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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慕容尘灏有很多小秘密,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
比方说他喜欢吃饺子,尤其是玉米猪肉馅儿,比方说他喜欢喂街上的野猫野狗,饺子再好吃,总要分一半给猫猫狗狗们。
又比方说,他只能活到22岁,可他心里觉得,死便死吧,世上万物比他命短的多了去,这不是什么好难过的事。
总的来说,慕容尘灏自认自己是个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人,事实也是如此,他幼时在戏班子长大,最擅长的就是扮作别人,后来班主招惹了飞来横祸,戏班子被酉王的人杀了个光,慕容尘灏在尸体里憋了两个时辰一声不哭,就因这点本事被酉王顾鸢给看上,于是接回了酉王府里。
顾鸢要培养一批私军,个个都是年纪与慕容尘灏差不多的孩子,他们依次服下妖丹,承受不住妖力的孩子无论废了还是死了,都会被统一拖出去焚烧成灰。
慕容尘灏吃了妖丹后浑身疼痛了三天三夜,本以为会这么成为废人,没想到第四天却奇迹般地恢复了,顾鸢找来太医给他把脉,太医无奈地摇头说:“妖丹勉强契合上了,可这妖丹毒性极高,只能以毒攻毒,靠别的妖力来压制……但就算如此,他最多也只能活十年。”
慕容尘灏听了这话,心里却是坦然,他睁大一双眼睛,开心地对顾鸢说:“王爷,妖丹我能用,你留着我吧,至少能用十年!千万别把我烧成灰了。”
慕容尘灏吃的妖丹是百变妖,可以变成任何模样,酉王看中他戏班的底子和过人的记性,两者相融,如虎添翼。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总是对他说,“你要活成很多人的模样,你是任何人,任何人都是你。”,从此他不能有固定的喜恶,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不能把同样的话在酉王面前说两遍,更不能违背任何来自酉王的命令。慕容尘灏知道,任何一项没做到,等待他的都是死,于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在酉王面前犯过错,他想着兴许这便是他人生唯一的意义,他要活着,为别人而活。
对酉王而言,慕容尘灏是个捡来的宝贝。他不仅听话乖巧,还天资过人,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练得一身过人武艺,还在妖术上鲜有突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酉王爱用的“兵器”。
只可惜,他的寿命太短。
变换身型会对慕容尘灏的身体造成巨大负担,程度越大,损伤越大。他十五岁时,以那位老太医的说法,慕容尘灏的命脉已至尽头,可他却毫不在意又活了两年,顾鸢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慕容尘灏许多时候扮作他人都无需变身,几笔妆容都能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但就算如此,依然没能把他的寿命延续太久,十八岁时,慕容尘灏的身体负担最后还是难逃极限。
这一日,酉王突然问他,活了这么些年,你可有什么心愿?
慕容尘灏想了会儿,说道,哪怕一个月也行,他想自由地活一次。
酉王不惊讶,随性笑笑,良久过后才轻描淡写地回应他:“好,本王成全你。”
——或许早该料到,酉王天性最爱撒谎,食言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
酉王给慕容尘灏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把一切罪名与恶果都施加在他的身上,耗尽他最后的价值。慕容尘灏因此落入天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酉王曾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任务安排,他在一天一天的忍,一天一天的等,等到最后,得来的却是凌迟处死的皇令。
直到那一刻,慕容尘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他犯了错。
他在酉王面前,有了属于他的“意志”。
临刑的前一天,顾鸢来看望了他。
“一个月的自由归你,只是要去哪儿享受自由,你忘了选,本王便替你选了。”
顾鸢在嘲笑慕容尘灏的天真,嘲笑他不该奢求所谓的自由,甚至连为自己而活这么简单的事都不配拥有。
可是,世间总会奇迹发生。
押送慕容尘灏回煜都受刑的军队在半路被夏洲袭击,慕容尘灏也被夏洲所救,偏偏这夏洲还是只修为极高的妖怪,所谓举手之劳顺水人情,听说慕容尘灏的寿命靠妖力延续时,夏洲随手给他渡了些力,让他本该草草结束的寿命也因此得以延续。
从此,慕容尘灏的主人从顾鸢变成了夏洲,生活的地方也从煜都转移到了琉璃城。
他问夏洲,为何要出手相助。
夏洲理所当然道:“你妖气太重,我还以为凡人又在欺负妖怪,就顺手救了罢。”
慕容尘灏问他:“我还能活多久?”
夏洲想了想,随口道:“不久,三五年吧。”
慕容尘灏很庆幸自己还能阴差阳错的多几年命,虽然也没闲着,但夏洲对他完全是放养状态,他过着猫儿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除了伺候夏洲,闲暇之余慕容尘灏也爱把琉璃山上那些不入道的小弟子当傻子逗着玩,当然,逗着玩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他打心底就没什么世俗欲望,也不懂什么人间真情,真要给自己摊上了麻烦,他宁愿躲的远远的——
比如墨池。
这男人像是狗变的,鼻子比眼睛和脑子都灵光,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无论自己化身成什么模样,墨池都能把他给认出来。
所谓克星,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
妖域与人间连接的地方称之为深渊,是结界交合之处所留下的空隙。落入深渊的人会受到结界的反噬,血肉被撕碎,骨骼碾成灰,灵魂永恒彷徨其中,不得安息。
“想要闯入妖域的人和想要闯入人间的妖,突破不了结界,大多都会掉进深渊,里面到底有多少亡魂徘徊其中,我在想,倘若我真变成了孤魂野鬼,是不是也算是自由了。”
慕容尘灏趴在墨池背上,墨池正尽全力地拖着他往上爬。
“化成孤魂野鬼…我也能找到你。”墨池喘着气,胳膊搭上悬崖边,脚下用力蹬,先把背上的慕容尘灏摔上去,再自个儿慢慢往上挪。
废城燃着火,火势不高,把整个地面围成黑压压的一片。通往妖门的路已被结界封锁,所谓进退两难,大概就是现在的状况。
“所以,你到底怎么认出我的?”
慕容尘灏推着自己肩膀,“咔”第一声,把错位的肩骨推了回去,他脸色不怎么好,头发也有些乱,身上虽然没有太多皮外伤,可说起话来却是有气无力。
墨池累得趴在地上,一个劲喘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脸,把下巴垫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你身上有股味儿,隔着封妖珠也能闻出来。”
慕容尘灏哼笑:“你果然是狗变的。”
“我这鼻子比狗好使,你不知道…小时候我老家受战火牵连,要口饭吃比登天还难,我天天和狗抢东西吃。”墨池胳膊撑地,来了个原地翻滚跳,稳稳落在地上:“找不到吃的怎么办,只能把好吃的东西的味儿都记住,吃脏东西时就靠脑子想,时间长了,就觉得什么都是美味佳肴。”
慕容尘灏没说话,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短短碎碎折了不少,袁椿把他变成蝴蝶,他察觉到羽翼容易受损,便将伤害转嫁到了头发上,身子虽然保住,到头发却缺一块的断一截,越看越是心烦,干脆摸出刀来割成短发。
“后来多亏师尊收留我…虽然琉璃山总是吃得清淡,可师尊会偷偷带我吃肉,那时候我就认定,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陪着师尊。”
“你师尊已经回人间,你却留在妖域,想再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了。”慕容尘灏把头发抛下旁侧的断崖,看着它们飘飘荡荡落下深渊。
墨池撇嘴,他跳下去时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自己铁定是让师尊操碎了心。好在蔚凌不笨,尘灏打了信号上天报平安,至少可以让蔚凌不担心他的安危…
傻徒弟以此安抚自己的不安,突然又看见慕容尘灏的头发短了一大截,还被他握在手里随风而放,惊愕道:“你怎么把头发砍了,我师尊不小气!你不必割发谢罪。”
慕容尘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索性不闻不问,继续整理残碎的头发。
头顶寒风在吹,残留在地上的黑炎没有温度,妖域散去了最热闹的时辰,喧嚣过去,只余一丝寂寥,随着优柔的红月再次照耀大地。
墨池盘着腿,乖乖在慕容尘灏对面坐下:“现在怎么办?”
慕容尘灏:“等阁主来救。”
墨池:“他会来吗?”
慕容尘灏:“大概不会。”
墨池眨着纯良的眼睛:“那我们怎么办?不会真得一百年才能回人间吧?”
慕容尘灏好整以暇地撩了下自己齐肩随发,把小刀在手心里转两圈,收进衣袖里。
墨池吞吞口水:“别、别啊……别啊……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余生都得呆在妖域了?!不行不行不行,你、你又活不久、万一你死了,我、我……我怎么办!!我可是为了救你!你还跟我吵架……!不行、不行!有没有那种,吃了能长生不老的妖怪!?比如沈非欢吃的那种!我、我们去找!然后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咱俩……活个一百年,等着妖域大门的结界……”
“吵、死、了!”
慕容尘灏伸手往唇边狠狠带过。
墨池:“……”
“……”
静音咒,发不出声了。
*
【昭历三十九年寒露】
沧溟寺下着大雪。
雪地里生了火,烧的很旺,大雪堆满的庭院中间融开一大块空地,法侍们围在火堆旁,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
从妖门回到人间唯一的路,太历院早已在此驻守多时,他们准备了热的汤饭,烤火的炉子,有酒,还有保暖的厚衣服。沉花仙子不明原因没有从妖域中出来,法侍间起了些猜疑,这个时候一向爱偷懒的袁椿却站出来指派工作,毕竟妖门的结界刚刚恢复,太历院还要扛起保卫昭阳的大任,他们得冒着大风大雪,在这附近仔细范围搜寻,确保没有任何妖怪趁机混入人间。
蔚凌在妖门前静候了一阵子,雪花落在他身上,沾着他的发,他回来没多久,结界便是闭合了,妖的气息消失得干干净净,面前只有冰冷而坚硬的门,好似妖域的一切,都恍若梦幻。
“你要和我们走?还是跟着太历院?”沈非欢走到蔚凌身旁,递给他一壶酒。
蔚凌回头看着沈非欢,他换了一身衣服,脸上也梳洗了干净,这会儿跑来自己面前,显然是来传话的。
“去哪儿?”
“王爷说这山上受结界影响,常年大雪,天寒地冻,他在山下的镇子包了间客栈,大概两个时辰山路能到。”沈非欢往沧溟寺外面指了指:“雪狼军来了些人,在外面扎营,仙尊随我来吧。”
远处的袁椿看了过来,可到底却什么也没说,也就大老远投了个羡慕的眼神儿,随后又埋头忙自己的事情去。
蔚凌走的时候,没有多看沧溟寺一眼。曾经,他在这里遇到夏洲,一同生活了很长时间,那时候沧溟寺还是个无人敢靠近的破庙,窗户不挡风,木墙不避寒,他夜里喝多了酒,点一盏小火,身子暖和了,抱着猫也能睡到天亮。
那时他觉得,哪怕诓来一只想吃他的妖怪作伴儿,也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多了。
可现在呢,还是只剩了他一个人。
蔚凌啊蔚凌,你千方百计想让夏洲留在妖域,事到如今又在郁闷什么?既然下定决心要去了解那些纠缠多年的恩怨,斩断牵挂反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沈非欢走在前面,蔚凌没接他手里的酒,他便开了自己喝,路上时不时用视线的余光瞄着蔚凌,看着大美人心事重重一路无言,沈非欢心里又起坏心,想要多嘴两句。
“小凌!”
谁知,远处传来的呼声打碎了沈非欢脑子里一时兴起的念头,他往前方看,看见顾鸢顶着一身落雪,踩着厚雪向这边走来。
酉王顾鸢两天前就到了沧溟寺,暂居在雪狼军的军营里,听说妖门结界破碎,他走到营外来等,等了好几个时辰,鼻子都冻红了,直到见了蔚凌,脸上才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就等你了,快上马车吧,咱们换个暖和的地方休息。”
他带着蔚凌往最前面的马车上去,沈非欢识趣没有跟上,静候多时的雪狼军整装待发,随着带队将领一声口令,浩浩荡荡地下山去了。
一路上,顾鸢向蔚凌讲了很多事,自他们离开已经过去大半年,这半年间,北方战事再起,边境驻守着五十万精锐铁蹄,与蛮族周旋至今没能消停,所谓祸不单行,东境也起了动荡,像是看准了白烈不在的时机,东面以雪狼军为首的军队战况也不乐观,前些也不知道皇帝顾潇怎么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把雪狼军给召回煜都,同时,他还把大部分军力调去支援北方边境,好似一点也不担心东境会闹出什么麻烦。
蔚凌喝了热茶,安静听顾鸢把事情讲完,马车里很暖和,下山的路走得又稳又慢,摇晃间他看似有些困,这让一直在说话的顾鸢停了停,柔软的睫毛微微掩下,沾着些浑浊的光线,与他眼角的泪痣相衬,削弱了那股散不去的妖娆,残下了更多的温润和亲切。
“王爷,你可还记得,曾经你在锦川城与我约赌?”蔚凌懒洋洋地抬起眼,马车间的烛灯微闪而逝,全落进了他的眸间。
顾鸢“嗯”了一声,似乎很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蔚凌如他所愿,继续道:“你说,有朝一日,让我保你一命。”
顾鸢又“嗯”了一声,不过这声听着像是在思考,样子做足了,他总算把笑容往脸上挂,声音比方才讲故事的时候轻柔了太多:“过了这么久,小凌你总算承认自己赌输了?”
绝非是蔚凌多虑,事实证明,顾鸢在面对问题时总爱兜着圈子回答,这是蔚凌一直不愿与顾鸢交集太深主要原因。
“算了,输赢不重要,我不在乎。”顾鸢顺手提起炉子上的茶壶,亲自给蔚凌满上茶:“我啊,从小就把这世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想杀我的人,一种是看得起我这条命的人。我当时那番话并非是要你欠我什么,只是希望你千万别成了想杀我的人。“
蔚凌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问道:“谁想杀你?”
这话问得未免太直白,可顾鸢并不见外,他思考片刻,端起茶杯在手中晃荡:“没人,没人,我随口说说罢。”
蔚凌垂目看去顾鸢指尖,他细皮嫩肉,干净得连指甲缝里都不沾一丝脏物。他不是习武之人,身姿看来里里外外都是纨绔扮相。
“有人问我,既然没兴趣当皇帝,为什么不干脆离开煜都归隐田园。”顾鸢吹着腾起的白烟:“可惜啊,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就像我哥,从呱呱坠地那日起就要背负别人强加的愿望,那群人是疯子,兴许在他们眼里,我活着便是对我哥的威胁——”
蔚凌没有细想顾鸢说的话,但说来也是奇怪,顾鸢说的是自己,听到蔚凌耳朵里,却有一种被暗示的错觉。
顾鸢看懂了他的眼神,笑道:“你和我处境差不多。”
蔚凌:“王爷何出此言?”
“这世间有许多人见人爱的好东西,比如亲情,爱情,比如黄金,珠宝,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好东西只有握进自己手里,才能真真正正地明白什么是‘好’。”顾鸢心中怜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好不容易握住的东西,却又不得不松手。”
蔚凌眼里光泽一闪,了然顾鸢的意思,顾鸢唉声叹气,接着说道:“当年我哥去琉璃山,初衷兴许是听了母后的安排,但他在山上那几年过得很开心,用他的话来说…便是真正的活过。”
“小凌。我哥始终把你们当作家人,这点毋庸置疑,他藏了太多秘密,活得身不由己,你不了解他的苦,既然决定要回煜都,你若有意,跟着我去见见他也好。”
顾鸢说完这句,把茶杯端起来饮尽。
“嗯,我也有话想问他。”蔚凌笑了笑,客气道:“有劳王爷了。”
*
从沧溟寺下山,沿着小道行到山边小城,落脚的客栈早已驻守了雪狼军,见着马车过来,立刻上前迎接。
此刻天色近凌晨,但大厅里依旧准备了香喷喷的饭菜。白烈在下山路上伤势突然恶化,昏昏沉沉地发起高烧,顾鸢带了医师照料他,早早便安置休息。沈非欢则独离开客栈,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周围驻守的都是雪狼军中人,对沈非欢的情况自然心知肚明,可他们不多嘴,也不多问,显然事先被下过命令。
蔚凌没什么胃口,随手拿了壶酒独自回房,他与人间离散大半年,闻着空气间清凉的甘甜,心底稍微有些陌生。
他洗浴后,在屋子里生了炉,不知为何,周围始终暖和不起来。
离开时人间尚在寒冬,回归后,依旧是漫长的冬夜无尽。
蔚凌坐在榻边发了会儿呆,酒壶在手里握了小半个时辰,他一口也没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着窗外的风声,冻得打了个喷嚏,浸着些湿润在眼眶,把屋内的火看得闪烁晃荡。
睡吧。
他有些累了,脑子里空空荡荡,不知道该想什么才好。
他把酒壶放在地上,转身爬上榻,光晕透在他身后,把他的影子落在角落,迷糊间,他看见什么东西缩到了被子里面,速度很快,像是眼花了一般。
蔚凌迟疑片刻,伸手,轻轻捞开被子。
一根黑色的猫尾巴,小心翼翼地缩着。
炉里的火在窜,比刚才旺了些,光线把屋子染得橙红,把那从被子里滑出来的小黑猫点缀得皮毛发亮。
蔚凌心中波澜,沉着声问:“夏洲?”
黑猫动着耳朵,睁开细长的瞳孔。
蔚凌又叫他:“夏猫猫?”
在这个世上黑猫很多,但猫毛这么温软柔亮的少见得很。也许心中明了这只猫只会是他,却也落得莫名忐忑,想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直到他回应自己的呼唤。
该如何是好?
这只使坏的妖怪,满口谎言,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只为让人放松警惕信以为真,方便他偷偷跟来人间。
这该如何是好?
蔚凌俯下身,柔黑的发顺肩膀滑下,昏暗的光在他眼里化作星辰。
“真他娘的好看。”
黑猫冷不防地骂出了声,把头埋了下去不看蔚凌的眼睛。
过了小半会儿,蔚凌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在低低地埋怨。
“阿凌,我可受不了你。”
*
-妖域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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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篇完啦,最后一篇卡得有点伤心。稍微缓口气再继续连载吧。感谢各位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