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胡亥鸡飞狗跳的日常

　　见裴子衿一直不说话，梁虚己不禁嗤笑：“怎么？多年不见，已经把我忘了？”

　　裴子衿将猫咪放回桌上，白猫一落桌就向梁虚己走去，跳到他臂弯处静静卧着。

　　“赵大人。”裴子衿压下心中惊骇，面露微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大人，大人回来多久了？”

　　梁虚己眯了眯眼，虽然他能看出裴子衿方才眼中的讶异，但很快就消退了，他不认为重生一事会是这么容易被人接受和相信的，他回想起曾经，不禁了然，“你并不认为我是疯了，为什么？因为你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重生还魂之人了，是吗？”

　　他撩眼，“上一个是谁？小公子吗？”

　　毕竟赵高是小公子的师父，对他最为了解，可即便如此，赵高在沙丘平台却还是看不透这个从小教大的孩子，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转了性，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未雨绸缪派裴子衿去找大公子，更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长生不老药藏在何处。

　　但若小公子是回魂之人，便一切都说得通了。

　　梁虚己冷眼瞥她，“他在哪儿？”

　　裴子衿翘起一条腿，无所畏惧的勾唇一笑，“谁？你问胡亥？你以为他还活着？”

　　“赵大人，长生不老药只有一颗。”她倚着桌沿缓缓倾身靠近，轻声细语得诱导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还会活着？”

　　梁虚己垂在桌下的手慢慢紧攥，指尖竟有微颤，他面上不显，静静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把他杀了啊。”裴子衿轻巧道，“这个年代可是吃人的，我想活着，有人就得替我付出代价，好在小公子当时对我无不信任，我从上郡坠崖后，辗转数月碰到了逃出宫来参加起义的小公子，再见面他对我毫无防备，或许是觉得亏欠于我？谁知道呢，总之这药就落在我肚子里了。”

　　“听说现在的皇帝在到处找长生不老药，我这个人吧，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左右都是会被百骑司发现，不如体面一点，我亲自送上门，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梁虚己听她说了这么许多，原本蜷着的手指反倒缓缓松开，虽然当初不知道小公子为什么会突然信任这么一个宫婢，但显然这二人之间有他不知道的羁绊在，这份羁绊甚至能让小公子放心将她这么个不甚相熟的人派去上郡。

　　梁虚己不认为小公子会被她反杀，正相反，她如此着急撇清，反倒说明小公子还活着，她不希望他去找人。

　　梁虚己垂眸，不动声色得动了动手指，此时屋内乍一看是二人一尸，实则方才百骑司的人并没有全部退出去，有一个擅长隐匿的手下此时正藏着，此人有耳疾，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是再好不过的偷袭人选。

　　裴子衿不说实话也没关系，梁虚己心想，带回百骑司，再把消息放出去，鱼饵有了，害怕鱼不上钩吗？

　　这人一直不说话，裴子衿心里有些不安，赵高此人心机狠毒善隐忍，任何想法都不会放到脸上，她看不出他有没有相信这套说法，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想来这百骑司她铁定是要去一趟了。

　　梁虚己此刻估计正在想如何把她带回去细细审问吧？

　　裴子衿放下茶杯，刚想说什么，突然身后疾风突至，不待回头，脑后就被狠狠重击，下一瞬眼前便晕天转地的黑了一片。

　　昏倒前那一刻，裴子衿心想，赵高个傻子！直接说带我走，我难不成还会反抗吗？为什么非要用暴力解决呢？这下好了，再醒过来，你面对的可就不是我这么好说话的小可爱了。

　　“带走。”梁虚己冷道。

　　——

　　焦烈散出去的那些人没有找到云烟，这边梁虚己又要回百骑司，虽然心中还有疑点，但手里握着线索，即便现在不告诉梁虚己，早晚也会传到他耳朵里。

　　焦烈思忖过后，还是决定将焦岩头颅在云烟房间的事情告诉梁虚己。

　　梁虚己正上车，身形一顿，回头瞧他手中的包裹，“云烟跑了？”

　　“是。”焦烈说，“我派人悄悄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

　　梁虚己看了一眼云拢月，暮色疏星，房檐灯笼初亮，染红天色，一如秦宫被炸毁那般火红。

　　他突然转了个话题，“花魁之夜，有人二掷千金买了那女人，是吗？”

　　焦烈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会突然提到此事，只是点头，“是的，据说当时还跟钱庄少当家周棋起了争执，闹得沸沸扬扬。”

　　“周棋……”梁虚己嚼了嚼这名字，“你去把人带到百骑司，我要问话。”

　　“是。”焦烈挪了下步子，见梁虚己钻进马车，不禁又问，“那云烟呢？还找吗？”

　　梁虚己没有说话，马车缓缓向前，只留下吱吱呀呀的过路声。

　　这意思怕是不找了。放弃寻找这么明显与死者有关的人，反而去找一个毫无联系的公子哥，为什么？焦烈想不通，他目送马车走出一段，回头对手下说，“走，去钱庄。”

　　——

　　“别提了，我出了一千万两，那花魁眼看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我的好事全毁了！”周棋坐在百骑司的客厅，说着话习惯性的想要翘个二郎腿，可看了一眼梁虚己的脸色，到底是没敢乱动。

　　他没那个脑子琢磨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但钱庄从未惹过百骑司，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问道，“梁大人叫我来，就是想问这个？”

　　梁虚己：“那个和你争人的公子，你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了吗？”

　　周棋回忆，“那人偷偷摸摸的，用个扇子把脸遮住了，我在他楼下，就勉强看到个下巴。”

　　“后来我想冲上去跟他理论，可云拢月的小厮把我拦住了，然后我就想着花魁之夜是可以听墙角的，我就跟着一群人都过去听了，结果云烟把我们都敢出来了，那个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在房间里跟花魁勾勾搭搭的半天也不进正题，最后还让我们滚。”

　　周棋越想越来气，倒豆子似得说个不停，“听墙角那都是传统了，怎么别人都能听，到他这里就听不得了？那云烟也是势利眼，见他有钱，就向着他说话，让我们赶紧走，我估计，那人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肯定是没法在床上展现雄风，才……”

　　说到这里，他见梁虚己明显的皱了下眉，不禁想到这位梁大人似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不能人事”“雄风”一类的男性词汇。

　　周棋及时收了声，讪笑道，“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梁虚己看向他，突然一笑，“你这么惦记那个花魁，被人抢走，心有不甘吧？”

　　周棋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想到悬空而坐的冰雪美人，心中涌起热气，点头承认。

　　“那个人不让你听墙角，还夺了花魁之夜，既然他这么讨厌别人听着，那偏不能让他如意是不是？”梁虚己引诱道。

　　“我这里有个机会，让你扳回一成，只要你能找出那个人是谁，在哪里，我就将花魁送给你，押着他在门口听你和花魁的声音，如何？”

　　周棋瞪圆了眼睛，“真的？”

　　梁虚己从云拢月回来，还带走了花魁，这早就在外面传开了，据说是杀害焦岩的凶手，可花魁怎么会突然杀人呢？有人便说，这是梁虚己自己想女人了，找借口呢！

　　可不管怎么样，花魁的确就在梁虚己手里，这是没错的。

　　周棋握紧拳头，兴奋道，“好！我这就去找！”

　　兴致勃勃的走出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梁虚己，壮着胆子问道，“梁大人，百骑司人手遍布洛阳城，找人应该比我一个人这么找要容易吧？您不会是在玩我吧？”

　　梁虚己：“怎么会？这个人你去找最合适不过了，因为你和他有过接触，而且百骑司找人太显眼了，他躲起来怎么办？只有你去，不会被人发现，也没有人会怀疑。”

　　“一天时间。”梁虚己伸出一根手指，“明天傍晚这个时辰，如果我没有见到那个人，不光花魁你别想得到，你家的钱庄也别想开了。”

　　梁虚己寒眸冷意四溢，“我说到做到，所以你必须找到那个人，给我带过来，听清楚了吗？”

　　周棋瑟缩着脖子，鹌鹑般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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