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禁忌

　　妖界，万人空巷，唯独一条路妖挤妖。

　　哎，你也是来看热闹的？”一尖脑袋挤进去，问旁边一大垂耳妖。

　　“哎呀呀，别挤别挤！”大垂耳转过来，继续道：“是啊，的亏我来的早，要不然真挤死在外头了。”

　　“谁不是呢？”尖脑袋挤挤眼，道：“自打知道今个儿是大日子，咱这儿就没消停过一天。”

　　“嗯呐，”大垂耳猛点头，道：“打咱皇上说要搞事，前前后后一个月都忙上忙下，就为了天上这一片，也花了不少力气。”

　　“不过这来得也太多了，”尖脑袋奋力推搡开后面挤过来的妖，低声道：“怎么也没谁管一管？”

　　摇摇头，大垂耳又说：“听说会有天府的神仙来，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尖脑袋答：“自家陛下要成亲，他们能不来吗？”

　　大垂耳眨眨眼，问：“为什么他们陛下要成亲？不是咱们皇上要成亲吗？”

　　尖脑袋看他一阵，无语道：“咱皇上自个儿和自个儿成亲吗？”

　　大垂耳惊问：“你是说，咱皇上要和天上的帝皇成亲？”

　　“对啊，”尖脑袋撇撇嘴，突然指着一边道：“看看看！天上的那拨来了！”

　　眼前来了新鲜事，又是一大片往前推搡，吵吵嚷嚷。

　　“吖吖吖！”突然一影子钻出来，喊：“挤什么挤什么！都排好了！”

　　“搞什么！”天府那一队里也出来一个，喊：“你们就这样迎婚啊！”

　　“吖！红彤彤的神仙！”前面那个扭头道：“这是妖界的事儿，哪要你管？你管好你们那边不行吗？”

　　“我那边好着呢！”后面那个说：“再说了，陛下明明可以在天府办，还不是你们那皇上死皮赖脸！”

　　“吖吖吖！那是你们陛下自愿！”前面的不依，又说：“又不是皇上强迫他！”

　　“你和那姓蒋的是一伙的？”后面的大声问。

　　“谁和那大黑心是一伙？”前面的一口反驳，道：“我是为了神仙好！”

　　“什么神仙！”后面的又说：“你得叫陛下！”

　　“吖！我就不！”前面的理直气壮，道：“大黑心说的他叫神仙。”

　　“他说叫神仙你就喊了？”后面的横眉问：“我说叫陛下你怎么不喊！”

　　“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前面的瞪眼问：“你又不是皇上！”

　　“好啊！”后面的冷声一句，右手一挥，“你竟敢对陛下不敬！”

　　“呀！你敢动手？你敢动手！”前面的跑开一步，还梗着脖子道：“这是妖界！你敢，你敢动手吗？”

　　后面的没动手，只道：“你有本事，就别再让我在天府看见你！”

　　“哈！我就要去天府！”前面的一叉腰，道：“你管得着吗？神仙让我去，你管得着吗！”

　　后面的大吼：“陛下才不会让你去！”

　　“呀！你又不是他！你管得着吗！”前面的叉腰道：“比我厉害了不起啊？我有靠山你有吗？”

　　后面的摩拳擦掌，道：“好啊你。”

　　“你有本事不动手！”前面的大喝一声：“不准动手！”

　　一神一妖眼神相杀，刀剑横飞，四周看得目瞪口呆，茫然不解。

　　“这是在做什么？”还是那尖脑袋，悄声问：“吵架吗？”

　　大垂耳摇摇头，小声说：“不知道，说不定闹别扭呢？”

　　“做什么！还不排好！聊什么聊！”一神一妖同时扭头，大吼一句。

　　四周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赶紧乖乖排起队来。

　　“吖吖吖！那是我的台词！”还不消停，那妖又支楞道。

　　“哈！”另一边学他，道：“我就要说！要你管？”

　　“呀！”前面的不依，叉腰道：“你歪理！”

　　“哈！我就是歪理！要你管？”后面的又说。

　　“吖吖吖！”前面的直跺脚，张口欲言但无词。

　　“铛！”一声巨大悠扬钟鸣，吵吵嚷嚷的一大堆瞬间安静下去。

　　月老闻得这钟声，转身就要走，后面还喊：“喂！你跑什么！你有本事别走啊！”

　　月老丢一句：“没空！有大事！”，匆匆离去。

　　“呀！谁没大事啊！我还得布景呢！”后面也最后甩一句：“你以为就你忙啊？”

　　......

　　“叩叩叩”，外面传来一声：“陛下？你们好了吗？”

　　“快了快了！”里头有谁应声：“月总管，你比我还急啊？”

　　月老追道：“我问陛下，你接什么话？”

　　“快了。”里面又一声：“稍安勿躁。”

　　外面不作声了，苏临这才低声问：“非要这般不可？”

　　蒋安挑眉道：“不是说了吗？有惊喜啊。”

　　苏临扶额道：“朕闭眼不行？非得蒙住？”

　　蒋安在后面拴布，无辜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啊？”

　　苏临无奈轻叹，低声道：“朕信。”

　　蒋安低笑一声，耳语道：“好了，咱们出去喽？”

　　苏临立马道：“等，等等。”

　　蒋安挑眉问：“还有什么事？”

　　苏临语塞片刻，道：“外面......？”

　　蒋安会意，朝外头一声：“月总管？”

　　月老应了：“什么？”

　　蒋安答道：“时间差不多喽，劳烦你先过去。”

　　月老丢下一句：“知道了。”，迈步两声，又听得折回来，犹豫片刻说：“好说这事我得做第一个。祝你们......新婚快乐。”，又飞速离去。

　　苏临听着这一句，竟是瞬间紧张，突如其来有些胆怯。

　　太过郑重其事，反而怕了。他抿紧唇良久，咬紧牙，心跳乱震。

　　蒋安伸手牵着他，轻声问：“走了？”

　　苏临深呼吸，手上拽紧了，道：“走。”

　　“来来来，”蒋安手环住他，道：“往前，小心门槛啊。”

　　“咯吱——”一声，应是门开了，苏临默默攥拳，心下一横，果断跨步出去。

　　很安静，没什么声音。他竟然稍稍松了口气。

　　“走，往这边。”蒋安领着他又往另一条路去。

　　小心翼翼走一阵，便缓了紧张感，苏临算是淡定地往前了。

　　“哎哎哎，来了来了！”听得远处一声低音，“快看快看！”

　　蒋安停了脚步，伸手到蒙了苏临眼的布上，低声道：“我摘喽？”

　　早已紧张万分，苏临强作淡定应：“嗯，你摘便是。”

　　“三，二，”蒋安慢悠悠挑开布结，故意道：“一点五，一点二，......”

　　苏临正要说他，蒋安恰时道：“一！”

　　眼前红光铺开一条路，正是那天见过的，只是比当时更亮眼，也更长。此处高崖，灯路尽头，下面应早扎堆，望眼欲穿了。

　　他透过这红得晃眼的光看，黑夜下漫长红灯尽头，天上竟见了阳光。

　　苏临惊愕问：“那是？”

　　“惊喜啊。”蒋安幽幽道：“妖界总算是又见阳了呢。但我也舍不得这灯，索性一半一半喽！”

　　苏临蓦地浅笑，轻声答：“挺好。”

　　“走吧，”蒋安挑眉，伸手看着他说：“我牵你，永远不迷路了。”

　　苏临又浅笑，问他：“永远？”

　　蒋安勾唇答：“永远。”

　　苏临牵上去，轻声道：“走吧。”

　　“噗啷”，一脚踏上去，水纹扩散竟然有声音。

　　苏临愣了片刻。真像那个梦啊。

　　但眼前不再是白雾，这太红太红的灯，照得他视线恍惚，映得身上灿黄龙袍也换了色。

　　红，真是太红了。

　　牵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传来一声：“怎么了？”

　　苏临轻笑，摇摇头，唤一声：“蒋安。”

　　“嗯？”回应很快。

　　苏临看着他，“朕......”他停下来，弯唇道：“我爱你，真的。”

　　蒋安一笑，“我也爱你，小神仙，百分之一千万。”

　　苏临笑笑，迈步朝前。

　　“噗啷，噗啷，噗啷......”声音极脆，慢吞吞，悠悠然，一步一步。

　　眼前越发亮了，只剩最后一步，就要融入妖界灿新的八月烈阳。

　　眼前有一张长桌，他听见下面忍不住，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竟是犹豫了，看着这最后一步。

　　“怎么了？”蒋安笑一声，看着他说：“我们又不是见不得光。”

　　突然心头一顿，对视良久，苏临笑应：“是，怎可能见不得。”

　　最后一步，两件龙袍翻飞，灿黄如烈日，双影倒映，清晰修长。

　　不在宫殿，没有界限的天地场下，人挤人，妖碾妖，一眼看不到头，围了好几十层，早已按捺不住，齐刷刷喊：“皇上/陛下新婚快乐！皇上/陛下新婚快乐！”

　　一时间居然忡怔，没想到有这么大场面。

　　“肃静肃静！”一人冲出来维持秩序，朝上面喊：“请两位书契宣誓！”

　　这才转眸，见着长桌上一张红贴，摆着一壶清茶双盏，旁边一坛酒两方尊。

　　“我蒋安，字致桉，为妖界之皇，此生只爱一人，为他竭尽全力，许他一诺千金，愿与他相守一生。今书契于此，天地为证，苍生视鉴。此证。

　　“我苏临，字花燃，乃天府之帝，心慕良人久矣，爱其毫无保留，等其千年不悔，愿永生与之共度。今书契于此，天地为证，苍生视鉴。此证。

　　至此，愿永结同心，生死与共，祸福相依。万载千思，至死不渝。”

　　苏临看良久，突然指着“心慕良人久矣”，笑问：“为何写这些？”

　　蒋安挑眉说：“不是真的吗？”

　　苏临笑笑，轻声答：“是真的。”

　　再次书契，算是轻车熟路。

　　“交杯交杯！”不知谁喊一声，然后赶紧躲起来。

　　“肃静！”月老低喝一声，又朝上面说：“请两位......”

　　“交杯交杯！”又喊一声，然后躲起来。

　　月老瞪眼，继续说：“共饮合卺。”

　　苏临看着下面笑，又问：“为何放茶？”

　　“不是普通的茶。”蒋安挑眉道：“妖界特产呢。”

　　苏临盯着，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启齿道：“不会是......”

　　“不是不是，”蒋安伸手倒茶递给他：“只是味道。”

　　苏临这下放心接过来。

　　蒋安递茶到他嘴边，故意说：“永结同心。”

　　苏临浅笑，故作淡定递茶去，低声开口：“生死与共，祸福相依。”

　　茶入口，竟是苦到极致，苏临没有丝毫停顿喝下去，再一口就泛了微甜，最后甜到沁心。

　　苦尽甘来啊，他收回手暗笑一声。

　　有的路是会苦，但不会一直苦。

　　放回茶盏，又听见下面喊一声：“请两位以酒祭天地，铭旧恩。”

　　蒋安托坛倒酒，递给苏临一杯。

　　举尊三拜，对拜为一，拜故为二，拜世为三。

　　对视一眼，便斜了方尊往地上洒酒，酒香散开飘远，随风而去，此愿恩者有知。

　　剩下半杯喝下，苏临听见谁大喊：“吖！入洞房！入洞房！入洞房！”

　　“哦哦哦哦哦！”一片起哄，乱糟糟的。

　　“肃！静！”月老大吼一声，“哪有这么快就入洞房！”

　　“吖！是皇上说......！”那声音不服气，正欲辩解，却突然被捂了嘴，只能“唔唔唔唔”叫，场面更乱了。

　　“肃静，肃静！”月老企图挽回，但效果甚微。

　　苏临万般无奈摇摇头，张口：“众爱卿，......”

　　就是这半句话，下面已经静下去了，他这下卡壳了，旁边却无辜接上一句：“这么激动，是想什么呐？”

　　下面面面相觑片刻，谁又一声：“吖！亲一个啊！还不亲吗？”

　　这下下头纷纷大了胆子，哪管上面站的是他们陛下还是他们皇上，齐刷刷乱喊：“亲一个！快亲一个啊！”

　　“哎呀，”蒋安故意扬声一句：“胆子大了呐！”

　　这一嗓子，妖界纷纷换向：“天府的陛下！亲一个吧！”

　　天府的一看，也开始喊：“妖界的皇上！还愣着干嘛？快上啊！”

　　“陛下陛下！来一个吧！”

　　“皇上皇上！来一个吧！”

　　暗自扶额，苏临淡笑看着下面一团乱。

　　这乱糟糟的起哄声，一场盛大的认同宴。

　　为了听这一回，他曾一瞬之间撕心裂肺，魂骨剖离，七百年日夜不休，滔思无解，再有五百余年，都在苦等，苦等。

　　可他如今听着这一声声，无端在浅笑。

　　“小神仙，你看这场面多乱，”蒋安轻声唤他，停顿又说：“盛世多好啊。”

　　苏临愣了片刻，又看向那吵吵嚷嚷的起哄者。

　　一千多年，好长好长，打磨出太多，也成就了太多。

　　《天府条例》许久前换名成了《俗约》，连儿童都能念上两句。

　　三思语，敛口舌，民间不传耳听之妄言，高堂不放误众之文章。

　　断蜚语，爱正名，所行之事，从心非从性，所言之语，因喜不因迫。

　　平竞争，能者得，天下不以长幼论高低，不以出生识志士，众皆得适位。

　　正本心，谨自视，识他众之长，知自我之弊，戒自大之害，少妒忌而常自省。

　　容差异，兼不同，众皆知自我之独处，谅他之特行，不以我行为尊，不以另行为恶。

　　......

　　是啊，这盛世，早该好了。

　　“多亏有你了。”耳旁落下一句，略带戏谑：“陛下。”

　　苏临看向他，浅笑，莫名伸了指尖去勾住蒋安的手，“也多亏有你，”他想了想，说了一句：“白痴。”

　　蒋安愣了一下，接着憋不住笑起来，苏临移开眼神，嘴角却压不下去。

　　下头一神官悄声惊道：“哎！有生之年！我居然看见陛下笑了！”

　　“真的耶！”另一个悄咪咪说：“陛下笑起来真好看哎！”

　　前面撇撇嘴，小声道：“那也何咱们没关系。陛下都有主了。”

　　“有主了？”后面问：“陛下有主？”

　　“不，不不不。”赶紧圆，前面说：“我是说，他们都有主了嘛！”

　　“哦，”后面狐疑点点头，又喊：“妖族的皇帝，快上啊！”

　　“小神仙，”蒋安凑上去，低声道：“要不顺了他们的意？”

　　苏临瞥他一眼，浅浅开口：“好啊。”

　　几乎是同时偏头，苏临抬手勾住蒋安的肩膀，双影交合，纠缠绵绵。

　　“嘭！嘭！嘭！”，烟花炸裂，另一边漆黑的夜色中，“簌簌簌簌”流火满天。

　　管他南上北北上南，东去西还是西去东，通通炸个遍就完事儿。

　　苏临略微撑开眼皮，那爆开烟火太亮，他又赶紧合了眼。

　　“哇啊！”下头叫得老大声，甚至听见一句：“我圆满了啊！”

　　“噢噢噢！”一片起哄声，“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许是应这无端的要求，也许是情愫冲乱头脑，一直到到下面都喊不动了，才见得两影子恋恋不舍分开。

　　“小神仙，”蒋安低声一句：“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休息？”

　　苏临微喘气，沉默片刻道：“或许。”

　　蒋安挑眉：“那索性回去吧。”

　　“好。”苏临盯着他，冒出一句：“你......牵朕？”

　　蒋安勾唇，牵手上去，“好啊。”

　　苏临笑问：“永远？”

　　蒋安挑眉说：“牵到宇宙爆炸。”

　　苏临瞥他一眼，问：“然后呢？”

　　“然后啊？”蒋安无辜说：“宇宙都爆炸了，还牵什么手......”

　　苏临笑笑，等着他下一句。

　　果不其然，蒋安咧嘴一笑，说：“当然是抱起来就跑啊。”

　　苏临浅笑道：“行，朕等着。”

　　两影子越走越远，一直到看不见了，那看客中钻出一个，开始往人堆妖堆里发东西。

　　“都看看都看看！”那妖吼：“皇上说了，妖界通通全文背诵！”

　　“啊？”叫苦连天，“什么东西啊？”

　　人手妖手一张纸，分明印着烙金字。

　　《勿误君》

　　月圆缺又几回清茶澹淡
　　故人残念流于一盏
　　酒千杯饮不完复醉太难
　　烛火几熄才敢一看
　　再赴梦 烟花转迹南寻难
　　恍惚颠倒黑白天换

　　阴差语阳错黑白局
　　因从起不明果勿听
　　人世路错综复兜转易误
　　双宿携手逃人间目
　　红尘赴 此赴勿心属
　　舍万种命缚自甘入
　　亡途路旧规误凡躯竭渡
　　一束白头只敢阳春涂

　　春仍来桃花在柳身添霜
　　青丝染白又过一趟
　　龙袍惶灼目伤白衣行往
　　结缘无解求缘一场
　　经年去落笔恍故去模样
　　私心太大书一 字藏

　　阴差语阳错黑白路
　　因从起早明曰劫误
　　人世途 错综复痴心步步
　　君临天下改人间目
　　红尘误 一眼误心属
　　舍万种再赴也甘入
　　旧规覆故人出一声勾目
　　后同万载当白头自涂

　　声声呼 红灯鼓情网早入
　　言无悔 共归途 君心当护
　　红尘覆相濡三月桃花舞
　　何管勿入是误入

　　“这也太长了吧！”有妖皱眉叫苦。

　　“别喊别喊！”那发发东西的扬扬手：“还有一张呐！”

　　“啊？”一片哀嚎：“要命啊？”

　　“赶紧拿着！”那妖也无奈，往其他妖手里塞纸：“都是咱妖皇费了好大劲，在人间寻了个书生写的。”

　　《记千年》

　　花开又一季春风三月里
　　寒返又将至世人常言语
　　茶馆千识茗真客意醉心
　　谁寻故人影燃月灼骨鸣

　　情动一瞬
　　情网一世纠缠
　　情缚甘沉沦
　　情愫欲剪万不敢
　　前程惶然谁孤身两命拴
　　血棠残喘泣说逝人能返
　　笙歌一曲千载只愿安
　　论说白袍帝王 其举天下难揣

　　春雪悄无息所思寄天地
　　十日城缟素震耳欲聋情
　　自再赴前历劫运本未定
　　谁执旧时记生死阴阳鱼

　　情动一瞬
　　情网一世纠缠
　　情缚敢沉沦
　　情愫欲剪我不甘
　　此途漫漫孑然候一声唤
　　飘然喃赞终归寂化轻叹
　　笙歌音断年岁如梦散
　　传闻四方禁地赤色玉雨灼满

　　情动我敢
　　情网我敢纠缠
　　情缚敢踏入
　　情愫若剪谁能甘
　　情动本该情愫凭何要断
　　落花有意流水深情折转
　　安临天下 天下安临传
　　开篇谁料终局 正名中禁忌断

　　......

　　“后面怎的叫苦连天？你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叫他们多吃点，好做活。”

　　“......做活？”

　　“哎，锻炼锻炼他们脑子而已。”

　　“当真？”

　　“千真万确啊！管他们做什么？咱们走咱们的就是。”

　　“随便你。”

　　“小神仙，以后，就永远拜托你了。”

　　“......嗯。”

　　“我是说，我这上上下下的毛病，各个疗程都拜托你了。”

　　“......随你高兴。”

　　“多谢小神仙。”

　　“无需......与朕客气。”

　　“每天一疗程？”

　　“......莫要得寸进尺。”

　　“我不是得寸进尺啊，我是得尺进丈。”

　　“......白痴！”

　　梦中踏水依旧在响，但再也不用等谁追上，苏临看着牵他走的身影，突然浅笑闭了眼睛。

　　“小神仙？”

　　“你走便是。”

　　“那回家喽？”

　　“嗯。”

　　“要不你就留在妖界得了？”

　　“朕是天府帝君。”

　　“那又怎么了？你在哪儿不是啊？”

　　“......为何不是你去天府？”

　　“好啊！求之不得。”

　　“......随便你。”

　　云端天府红棠满街，灯火人间喧嚣过客，千年妖界光影终来。

　　安临天下，天下安临。苏临不睁眼，也知道脚下的路。

　　不会走丢，再也不会。蒋安保证过，一诺千金。他相信了，一如既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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