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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照影
马场上,春日和煦,绿草如茵,空气中浮动着青草与皮革混合的清新气息。
裴观野的几位发小早已到了,正聚在一旁谈笑,直到看见并肩走来的两人,说笑声才渐渐低了下去。
两人都穿着合身的骑装,谢桉一身深色更衬得他身形清隽,气质卓然;裴观野则是一如既往的利落硬朗。
他们步伐一致地走来,谢桉目视前方,神色平静,裴观野则微微侧首,正低声与他说着什么。
阳光勾勒着他们的轮廓,那画面透出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独特默契。
赵铭最先回过神,扬声笑道:“可算来了!我们这儿马都遛完一圈了!”
两人与众人简单寒暄过后,裴观野便径直走向马厩。他显然对此处极为熟悉,不多时,便牵着一匹毛色光亮如银的母马缓步而归。
那马儿体态优美流畅,步伐轻盈稳健,一双温顺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谢桉,显得格外灵秀亲人。
“它很稳,适合你。”他将缰绳递过去,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关切。
谢桉未置一词,只是伸手轻抚马颈。令人惊讶的是,那白马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愉悦的响鼻。
随即,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他单手扣住鞍环,脚下轻点,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便稳坐于马背之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舒展自如,那娴熟至极的姿态,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
正准备上马的赵铭看得一愣,脱口而出:“嚯!谢桉这上马的架势,够专业的啊!”
陈言和孙琦也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显然谢桉的表现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裴观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利落地跨上自己的黑色骏马,与谢桉并辔而立。
“先慢慢走一段?”他侧头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跑道上格外清晰。
谢桉微微颔首,轻抖缰绳,白马便顺从地迈开步子,与黑马并肩而行。
起初是悠闲的慢步,马蹄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沉稳的节奏。微风拂过,撩起谢桉额前的碎发,草木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渐渐地,谢桉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他侧目瞥了裴观野一眼,唇角微扬,随即俯身轻叱。
白马如得军令,骤然加速,四蹄腾空,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疾驰而出。
裴观野会意一笑,立即策马追赶。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在辽阔的跑道上展开角逐。
速度渐起,风声在耳畔呼啸。
谢桉的骑术远超众人想象,他压低身形,腰背绷出一道流畅而充满力量的弧线,缰绳在他指间仿佛拥有生命,每一个细微的指令都精准传达给坐骑。
人与马浑然一体,跨越低矮障碍时姿态轻盈而稳健,充满了力与美的韵律。
“看不出来啊!”纵马跟在不远处的赵铭忍不住赞叹,“谢桉这骑术,没十年功夫下不来!比我都强!”
陈言也策马靠近,看着前方那道与白马完美配合的身影,眼中露出欣赏:“确实惊人。这不仅仅是技术好,更像是一种……本能。”
裴观野紧随其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前方那个身影牢牢吸引。
此刻的谢桉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矜持,展现出一种鲜活而锐利的气质。那是驾驭者的自信,是自由的姿态,在春日阳光下耀眼夺目。
就在这纵情驰骋的瞬间,裴观野的呼吸蓦地一滞。
风中那道纵马疾驰的挺拔背影,竟与谢桉笔记中的一段所述完美重合——
[永熙十一年春,叙之与余驰骋于燕北草原。其时烽火将起,朔风犹带寒意。余纵白马,叙之驾黑驹,并辔而行,踏碎荒原新绿。]
眼前的谢桉伏身控缰,白马四蹄生风,鬃毛在风中如银色旗帜般飘扬。
他忽然在一个弯道处回眸,被风拂红的面庞绽开一抹毫无拘束的、恣意张扬的笑容,仿佛要将这天地尽揽怀中。
正是这般神采。裴观野心中巨震,仿佛透过时光,真切地看见了笔记中那个在战前与“叙之”并辔驰骋的燕主。
两骑并驾齐驱,直到跑道尽头才缓缓勒马。马儿喷着白气,谢桉微微喘息,面泛红晕,眼中却闪着未尽兴的光芒。
他看向追上来的裴观野,唇角自然上扬:“痛快。”
裴观野凝视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头涌动着一股滚烫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与酸涩。
他伸手,极其轻柔地拂去谢桉肩头被风吹来的一抹草屑,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嗯,确实痛快。”
他的目光久久流连在谢桉脸上,那炽热的专注,几乎要将人灼伤。
赵铭几人也策马围了过来,纷纷对谢桉的骑术表示佩服,气氛热烈。
夕阳西斜时分,马场尽头,两匹马儿并排停下,亲昵地互相蹭着脖颈。
裴观野先一步下马,伸手欲扶,谢桉却已利落地翻身落地,只将缰绳递到他手中,动作自然得像是一种默契。
两人并肩往马厩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更衣室内还残留着马匹与干草的气息,略显安静。谢桉背对着门,正解开骑装领口的扣子,深色的衣料衬得他后颈那片皮肤白得晃眼。
裴观野关上门,门扉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隔绝了外面隐约的谈笑与马蹄声。
他走上前,没有出声,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谢桉正在解扣子的手腕。
谢桉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也没有挣脱,只微微侧过脸,昏黄的光线里,能看见他睫毛投下的浅影,声音平静:“做什么?”
裴观野没有回答。
他靠得更近,胸膛几乎贴上谢桉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透过衣料传来的温热,以及一丝纵马后的轻微颤抖。
他低下头,鼻尖无意间蹭过谢桉微湿的鬓角,闻到淡淡的汗意与他身上固有的冷冽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心悸的味道。
然后,他的唇很轻、很缓地印在了谢桉的后颈上。
那是一个不带情欲,却充满了确认与占有意味的吻。
如同猛兽在巡视领地后,于最重要的所有物上留下无声的标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谢桉的身体瞬间绷紧,握着衣扣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他没有动,任由那片皮肤在裴观野的唇下微微发烫,空气中只剩下彼此逐渐清晰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片刻后,裴观野抬起头,手臂却就势环住了谢桉的腰,将人更深地拥进怀里,下颌抵着他的肩窝,声音低哑得近乎哽咽:
“看到了。”
谢桉沉默着,等他继续。
“你骑马的样子,”裴观野闭上眼,脑海中仍是那道与白马融为一体的、自由耀眼得仿佛不属于此间人世的身影,心底那股害怕失去的恐慌与难以抑制的悸动疯狂交织,“……很好看。”
他收紧了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碎,像是要透过这紧密的拥抱,来确认这个人的真实存在,确认他不会像笔记中的幻影那般随风消散。
谢桉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将身体的重量交付于身后这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这声应答,如同许可,更如同安抚,悄然抚平了裴观野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回到江城,裴观野的刑警工作依旧忙碌,但规律了许多,除非紧急案子,基本能准时下班。
谢桉在晟阳资本的位置已然稳固,他手段精准,几个漂亮的投资案例让原本些许的质疑声彻底消失。
两人作息不同,却自有默契。
通常是裴观野晨跑回来,带着一身薄汗和楼下的豆浆油条,谢桉刚好洗漱完走出卧室,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头发柔软地搭在额前,褪去了平日里的所有锋芒。
餐桌上交谈不多,但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对方所需——递一下纸巾,或者将对方爱吃的小笼包推过去。
公寓里有了更多属于两个人的痕迹。
玄关并排摆放的拖鞋,浴室里不同款式但同色系的牙刷杯,书房里裴观野的专业书籍与谢桉的金融报告各占一半江山,阳台晾晒的衣物在风中轻轻碰撞。
有时裴观野深夜归来,会看到书房灯还亮着。谢桉窝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腿上搭着薄毯,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微蹙。
听到开门声,他会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暖色灯光下会柔和些许。
“还没睡?”
“马上。”谢桉合上电脑,会很自然地站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裴观野走过去,极其自然地接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替他按捏后颈紧绷的肌肉。
谢桉会微微闭上眼,喉间发出极轻的、猫一样的喟叹。这一刻的宁静,足以洗去裴观野一身疲惫。
周末,他们会一起去超市。裴观野推着车,谢桉在一旁,偶尔会拿起某样食材端详,询问裴观野的做法。
他学习能力极强,几次下来,竟也能像模像样地做出几道家常菜,虽然味道依旧被裴观野调侃为“精密计算下的产物”,但每次都会被光盘。
一次傍晚,两人在江边散步。落日熔金,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走着走着,裴观野的手很自然地滑下去,牵住了谢桉微凉的手指。
谢桉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挣脱,反而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十指交扣得更紧密些。
他们没怎么说话,只是沿着江岸慢慢走,看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看对岸华灯初上,将城市点缀成星河。
“冷吗?”裴观野问,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不冷。”谢桉摇头,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安静。
回到楼下,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裴观野看着身边人沉静的侧影,忽然低声开口:“这样挺好。”
谢桉抬眼看他,电梯顶灯在他眼中落下细碎的光点。他唇角微弯,是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嗯。”他应道。
电梯“叮”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暖色的楼道灯光倾泻进来,照亮了通往“家”的方向。
这种浸润在日常点滴里的相处,平淡,却有着将前世今生的纠葛都悄然抚平的温柔力量。
夜色渐深,公寓里只亮着几盏昏黄的壁灯。谢桉推开家门,带着一身寒意和略显疲惫的神情。客厅空荡安静,裴观野还没回来。
他径直走向卧室,顺手将公文包放在门边。
指尖揉着眉心,另一只手利落地扯松了领带。卧室门虚掩着,未完全闭合,走廊的光斜斜投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细长的亮痕。
他背对着门口,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然后是领带。手指移到皮带扣上,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响。
西装裤应声落下,堆叠在脚踝处,露出里面穿着的、包裹着笔直双腿的衬衫夹——那是他出席重要场合时才会用的配饰。
此刻,他正微微低头,专注地解着大腿外侧那个精致的金属夹扣。
暖色调的灯光勾勒出他弯下的腰线,衬衫下摆被扯得有些紧,后腰的弧度在衣料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黑色的衬衫夹带子勒在腿肉上,形成一道微妙的凹陷,与周围光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解得很认真,纤细的手指与金属扣件纠缠,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近乎笨拙的专注,反而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诱惑。
就在这个时候,玄关传来极轻微的开门声,然后是刻意放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裴观野回来了。他带着一身室外清冽的空气,悄无声息地踏入客厅,动作间带着一种不想惊扰屋内人的小心。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却透过那扇半掩的卧室门,捕捉到了里面的景象。
脚步瞬间定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住。所有可能存在的声响,都扼在了骤然停滞的呼吸里。
视线所及,是谢桉背对着他,裤子堆在脚下,只穿着解开大半的衬衫和……那引人遐想的衬衫夹。
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他,勾勒出从肩背到腰臀再到双腿的流畅线条,半解的衬衫下摆欲盖弥彰,那低头认真解着腿夹的姿态,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脆弱的性感。
裴观野的呼吸骤然一紧。
他见过谢桉各种样子,清冷的,矜贵的,锐利的,脆弱的,甚至是动情时眼尾泛红的模样。
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幕——并非赤裸,却比全然的赤裸更让人心跳失序。
这种介于整齐与凌乱、禁欲与诱惑之间的状态,像一根柔软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过心尖,带起一阵隐秘而汹涌的战栗。
他觉得口干舌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以及谢桉指尖与金属扣件摩擦带来的细微声响。
这无声的画面,比任何直白的邀请都更具冲击力。
夜色渐浓,卧室里只余一盏床头灯,在黑暗中晕开温暖的涟漪。
裴观野悄无声息地走近,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沉。
这细微的动静让谢桉侧过脸来,暖光在他优美的轮廓上流淌,那双素来清冷的眼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无端地撩人心弦。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衬衫夹系带处,那毫无防备的姿态,比任何刻意的引诱都更让人心动。
裴观野的眸光骤然暗沉。
他没有言语,径直上了床,以不容置疑的姿态跪坐在谢桉身后。
随即俯身,有力的手臂从后方环抱而来,紧紧箍住谢桉的腰身与臂膀,将人完全圈进自己的领地。
谢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下意识地仰头想要看他。就在抬首的刹那,裴观野精准地攫取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深入而缠绵,不容退避。
谢桉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轻哼,身体先是微僵,随即在那熟悉的气息与力道中渐渐柔软,眼睫轻颤着阖上。
与此同时,裴观野的另一只手也没有停歇。
带着灼人温度的掌心顺着谢桉的手臂线条滑落,越过他放松的手背,不容拒绝地探入微敞的腿间,触到那片细腻温热的肌肤。
指尖勾住衬衫系带轻轻一扯,柔软的布料勒过腿肉向上绷紧,又在他松手的瞬间弹回——
“啪”的一声轻响,系带落在肌肤上,激起细微的战栗。
谢桉的身体轻轻一颤,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惊扰,蜷在腿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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