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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墙上的表时针指向2。
凌晨2点,是新的一天的开始,也是夜色最浓的时间。
但距离昨天也才过去了两个小时。
窗外的路灯已经不再工作,偶尔有保安的巡逻车经过,微弱的车灯匆匆扫过窗台便消失。
唐砚禾合上笔记本,躺进被子里。
或许这套房子隔音效果太好,一直没听到隔壁有声音。
可那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没有声音是在干什么呢?
唐砚禾很困,眼睛已经阖上,可乱七八糟的想法杂乱无章的涌进脑海里。
像小朋友没有攥紧的一把气球,红的绿的乱飞一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把这些气球一个个扎破。
再次缓慢的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四十了。
手机闹钟还没有响,是她认床的习惯,即使晚睡几个小时,极其疲惫的情况下,她的睡眠时间也会很短,早早醒来。
唐砚禾在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漱完,将自己收拾妥帖,出门下楼。
餐厅里已经有人在了。
不是向姨。
是周淮宴。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腰窄肩宽。
他正端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面前碟子里一片吐司加煎蛋,左手边一杯咖啡。
看报纸看的像在批阅奏折,唐砚禾浅浅地撅了撅嘴。
本想直接出门,无视这尊大佛。
“唐小姐不吃早餐吗?”周淮宴并未转头,仍在专心看报。
轻薄的报纸在他手里被翻叠的啪啪作响。
??让人无法拒绝。
“向姨特意做的,不吃浪费。”
他低而沉稳的嗓音,更让人不敢拒绝。
唐砚禾走到桌前,果然桌上还有一份早餐。
不过比他那份丰富很多。
“早。”唐砚禾毫无情感地问候,随即坐下用餐。
周淮宴终于抬眼看了一眼她,同样是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
只两秒钟,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报纸上。
“向助理还没起?”
话刚出口,唐砚禾就僵住,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她能感觉到周淮宴也同样僵住,餐厅的气氛比这句话还糟。
“我的意思是……周总起的挺早……”
比餐厅气氛更糟的来了。
唐砚禾紧紧捏着手机的面包,感觉已经被自己气的眼冒金星,头昏脑胀了。
半晌,周淮宴没有任何声音。
“抱歉,我表达有误。”唐砚禾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和勇气。
“唐小姐,”周淮宴嗓音变得沙哑。
“什么?”
“张航对您的尽职调查中,写的是高岭之花。”周淮宴停顿一下,若有所思的盯着唐砚禾。
下一秒,他又开口说道:“或许外人眼中的高冷清贵,只是您的面具而已。对所见之事过度揣测,八卦臆想,才是人类的通病。”
唐砚禾肩膀绷紧,比起刚才的诚挚道歉,她此刻倒觉得周淮宴真是咎由自取。
“多谢周总指正,不过也请理解,毕竟我也只有二十六岁,勉强还在年轻人的行列中,不比周总……啊,还不知道周总贵庚?”
她狡黠的眼神让周淮宴目不转睛,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反倒变得灼热。
“比唐小姐大5岁。”
似乎已经猜到唐砚禾的反应,周淮宴好整以暇,稳如泰山的捏着报纸,优雅的喝起咖啡。
“啊,没想周总比我猜测的要年轻啊,”唐砚禾自顾自的点点头,“难怪那么喜欢说教。”
周淮宴放下杯子,眉梢轻挑。
“所以我们最适合做夫妻,唐小姐。”
唐砚禾无语,变回日常的高冷状。
周淮宴话锋一转,“听说星途智能目前已经进入实验阶段,效果如何?”
“周总请放心,目前安全性和合规性测试已经顺利通过,正在小范围用户试用。这些试用数据我们记录详尽之后,就会选择车厂进行联合测试和路试。您的500万美元都会用在刀刃上。”
周淮宴满意的点点头,但并不想这么快结束对话。
“进展挺快,前面这几项能顺利通过说明你们的座椅能完美融入整车生态系统。”
“如果需要技术支持,可以跟张航提,东星的科技板块上倒是有几个能力不错的外国工程师。”
唐砚禾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出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睛闪亮的眨了眨。
“周总,车辆总线通信数据可是核心机密。”
周淮宴同样眨眨眼,身体朝她探出一点不可察的角度。
语气认真,“唐小姐多虑了。”
“那我就等着本季度的业务进展报告了。”
唐砚禾斜睨,“投资会上您说不参与经纬资本的业务。”
周淮宴煞有介事颔首,“但现在是周太太的事,周某自然有权过问。”
面似菩萨,心如阎罗。
专会挖坑埋人。
唐砚禾腹诽,不再说话。
早饭用完,她逃跑似的火速离开金御华庭。
到达星途智能时,员工还没上班,不过徐钦来的很早。
他一脸宿醉后的疲态,跟着唐砚禾走进办公室脚步都有些发虚。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算你半天假。”唐砚禾看他那样子,实在不像来上班的。
徐钦反而摇摇头,“不用,我要上班,我要工作!”
唐砚禾疑惑,“怎么了?”
徐钦垂头丧气的趴在她的办公桌上,片刻才嗡嗡的开口。
“分了。”
“昨晚那个小女友?为什么?”
徐钦又沉默了。
“露馅了?”唐砚禾问。
“翻我手机,看见盛家那丫头的照片……”
徐钦脸上尽是伤心难过,唐砚禾却不知道这伤心难过到底是为谁。
她轻叹一声,“你就非得找那样的吗?”
徐钦抬起头,随手胡乱抹了把脸。
“没办法,兄弟这双眼就见不得那张脸。”
“那你就把照片删了,跟人好好道歉。”
唐砚禾和徐钦是发小,对他的感情经历再熟悉不过。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于是每当一个有几份相似的人出现时,都会成为让徐钦暂时忘记痛苦的麻药。
可病根不除,怎能康复。
“我如果像你一样无情无欲就好了。”
唐砚禾一噎。
“随便找个世家小姐联姻,花花世界两不耽误。”
周淮宴的脸浮现在眼前,成熟迷人,克制狡猾。
唐砚禾轻笑,“到那时你就会后悔没有坚持真爱,随便结婚。”
“你后悔了?”
“我没有真爱,无所谓联不联姻。”
徐钦还想问,被唐砚禾打断。
“第二批试用乘客选好了吗?”
“不是吧大姐,你这话锋转的也太生硬了,你跟你老公也这么聊天吗?”
“我老公等着看业务进展报告呢。”
徐钦瞪大眼睛,“真不愧是金融掌门人啊,这周淮宴也太奸了!刚结婚就来催公司进度,敢情咱们都跳坑里了。”
“他催跟张航催是一样的,反正我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用户试用是获取主动反馈的关键环节,不能掉以轻心。”
徐钦点点头,又抹了把脸。“知道,我今天就把第二批的用户删选出来。”
两人正聊着,外面格子间又走进来一个人。
因为时间还早,员工还没来,所以林薇一进来显得格外明显。
徐钦隔着玻璃朝她招招手。
林薇推门进来,扬了扬手里的包。
“唐总,昨天下午跟供应商聊好了,Nappa真皮价格有点高,打孔真皮可以给到1000块一套,合成革可以给到800一套。”
昨天唐砚禾被婚宴缠身,没来得及来公司跟林薇对接,林薇也忙于跟供应商砍价,昨晚的婚宴也没到场。
徐钦一扫脸上的情绪,接过她递出的价格表,坐在沙发上翻看。
“林薇,你也不用这么敬业吧,昨天加班,今天还来这么早。”
徐钦一边翻看,一边调侃。
“要不是今天我们早来,老板还不知道你这么热爱工作呢,多亏啊!”
林薇不自然的摆摆手,仍旧站在办公桌前。
唐砚禾打开电脑,之前她跟供应商第一轮谈判的价格已经整理成了表格。
对比来看,这次确实让步很多。
“Nappa真皮适配的车型比较少,而且都是高端品牌,咱们的目标用户还是应该放在大众使用较多的普通车型上。”她接过徐钦手里的文件。
跟他们预想的材质基本相同,打孔真皮和合成革都可以作为智能座椅可选的材质。
但是从综合成本估算,悬殊还是很大。
“用打空真皮的话,加上基础传感器、加热、通风、气动按摩,一套大概2500元。”
林薇把唐砚禾说的数字记在笔记本上,徐钦还在用计算器对照价格表计算。
“合成革的话,是1200元一套。”
徐钦晃晃计算器,“这些事直接物料成本,还不算人工、机器、物流这些。”
唐砚禾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一直在手边的白纸上计算。
她在心中大致算了下一个智能座椅的综合成本,确实不低。
而且还要考虑利润和给车企的折扣。
一系列下来,总要比成本高出1.5倍才能有得赚。
徐钦知道唐砚禾现在发愁的事情,“咱们如果提高定价,那市场占有率肯定会受影响。”
更何况还有些车企本身就不愿意改装智能座椅。
“价格我们可以再商量,第一批座椅的价格不必太高,能打开市场最重要。”
“唐总说得对,而且现在不止我们一家在做,大家都在抢市场。”
唐砚禾说“关键技术我们要抓紧申请专利,林薇辛苦你盯一下。”
现在他们几个一人多用,每个人都身兼数职。
唐砚禾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点,“加热、通风、按摩这些功能要设计成单独的模块,在采购上不能局限于单一的供应商。”
林薇一一记录下来。
“座椅不能做拼接材质,可以做两个版本,但都要全包。”唐砚禾不想在质量上打折扣。
“另外我再找一下其他供应商,或者国外的,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价格。”
徐钦突然想到,“其实我们可以跟华承车业合作,这样他们早期介入,对车厂来说也是好事。”
唐砚禾思忖片刻,还是摇摇头。
“华承现在是全面亏损状态,能维持现有生产线就不错了,很难加入我们。”
这一点徐钦倒是没想到,他一直以为以唐承义的做派,华承车业不至于亏损。
没想到都是打肿脸充胖子。
林薇同意唐砚禾的想法,“我看我们可以再寻找其他材质。”
徐钦重新陷进沙发里,有气无力的说,“周淮宴一句话,却不知道我们现在每一步都这么难。”
林薇不知道他所指什么,疑惑的看过去。
徐钦懒得解释,只说:“没什么,看我总要逮到机会,跟张航好好诉诉苦。”
唐砚禾不想再听他插科打诨,“总之,咱们的座椅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多维度入手,才能控制成本。”
徐钦从沙发上跳起来,整理了下衣摆,“得嘞,我先去洗把脸。”
说完走出办公室。
林薇还是一脸茫然看向唐砚禾,“他怎么了?今天状态不太对。”
“没什么,感情失意而已。”
“失恋了?他有女朋友啊?”林薇难得八卦,“我以为像这种花花公子片叶不沾身呢,原来也会吃爱情的苦。”
唐砚禾失笑,眼尾完成两枚月牙,“你也这么想?我还以为就我自己这样想呢。”
“当然,”林薇转而又说,“他刚才说周淮宴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等着我们的业务发展报告呢。”
“对了,还没恭喜你和周总喜结连理。”
唐砚禾笑笑,嘴角的弧度却没有刚才大,“谢谢。”
林薇若有所思点点头,“周总隐瞒身份投资星途智能,也是怕你生气吧?”
唐砚禾抬起头,再次看向林薇,目光却异常平静。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林薇,片刻才稍稍点头,说:“大概是吧。”
林薇没再继续,示意自己要出去工作走出了办公室。
唐砚禾收了笑意,戴上眼镜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竟有些出神。
她只有一点近视,但多年的学生时光让她习惯了眼镜的存在。
而且这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躲在镜片后似乎多了一点与人的距离。
更给自己预留出了些思考的时间。
当然,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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