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守望你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跨年夜的热闹散去后，同学们回到班里，又要开启三点一线的苦逼学习生活。
　　眼下，唯一能解救他们的盼头，就只有寒假了。于是同学们掰着手指头左盼右盼，终于把心心念念的寒假给盼了过来。
　　领完厚厚的寒假作业，仔仔细细打扫好教室的卫生，大家就背上书包，开开心心地往家冲，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夏望还是和往年一样，除了每周去美术班上课的时间，其余一整天都懒洋洋地窝在家里，看看书、画会儿画，日子过得惬意又悠闲。
　　夏望放寒假的第二天，邻居家王奶奶的孙女林皆似，也从隔壁未澜市的大学回来了。按理来说，大学放假的时间应该比高中早许多，林皆似本该早些回来的。可她想着快过年了，多挣点零花钱，就留在学校附近做了一个多月的家教，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林皆似回来这天，是夏九潇去车站接的她。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夏望又天生体寒，夏九潇怕妹妹冻着，就没让她跟着去，只让夏望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他们。
　　林皆似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给夏望带了新年礼物——一套专业的美术画笔和素描纸，都是美术生常用的好东西，夏望喜欢得不得了。
　　夏望本来就很喜欢林皆似，她觉得林皆似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对自己更是没话说。虽然林皆似和夏九潇同岁，但夏望和她格外投缘，两个人待在一起，就像亲姐妹一样。
　　中午，夏九潇直接在外面熟食店买了些现成的菜，他们干脆就和王奶奶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在家吃了顿午饭。
　　这两天下了场大雪，今天终于放晴了。暖融融的阳光冲破云层洒下来，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细碎又耀眼的光。
　　中午吃完饭，夏九潇看着夏望闷在家的样子，笑着提议：“七安，现在外面太阳好，挺暖和的，要不要出去走走？消化消化食儿？”
　　“哥，你说我们现在堆雪人，雪人会不会融化掉啊？”夏望眼睛一亮，突然有些激动地问道，小脸都泛起了兴奋的红晕。
　　“肯定不会。”夏九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宽慰道，“现在这个温度，还不至于让雪人刚堆好，没一会儿就化掉。”
　　“那我去叫皆似姐，我们一起堆！”夏望说完，就兴高采烈地跑出了门，直奔隔壁王奶奶家。
　　帽子、手套、围巾，保暖装备一应俱全。穿戴整齐后，他们三个人就下楼，在小区里找了一块积雪厚实又干净的地方，开启了堆雪人模式。
　　可能是因为每年冬天都至少要堆一次雪人的缘故，夏望和夏九潇堆起雪人来，简直是信手拈来，手法熟练得很。加上林皆似帮忙滚雪球、递东西，三个人的速度就更快了。不到二十分钟，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大雪人就初具雏形了。
　　他们给雪人安上黑纽扣做眼睛，插上胡萝卜当鼻子，夏望还把自己的红色针织帽摘下来，歪歪扭扭地戴在雪人头上，又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雪人脖子上。这样一来，一个喜气洋洋、憨态可掬的雪人就大功告成了。
　　夏望站在雪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下一秒，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雪人拍了好几张照片，还罕见地发了一条动态——就一张雪人的照片，外加一个小小的雪人表情。
　　夏九潇看着妹妹纯真烂漫的笑脸，也忍不住掏出手机，冲夏望扬了扬下巴：“七安，你去雪人旁边站着，哥给你拍几张照片。”
　　闻言，夏望十分配合地跑到雪人身边，先是蹲下来，抱着雪人的“肚子”拍了一张；又站得离雪人近些，和雪人系着同一条围巾，歪着头露出甜甜的笑容，拍了好几张。
　　“哥，我想和皆似姐姐一起拍几张。”夏望放下手机，看着站在一旁的林皆似，高兴地说道。
　　“你才拍了几张啊？不多拍点？”林皆似笑着打趣道，“你多拍几张，我们再一起拍。”
　　最后，等夏望又单独拍了好几张单人照后，她才和林皆似并肩站在雪人旁边，头挨着头，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夏九潇举着手机，一连拍了好几组照片，拍照这项小任务才算圆满结束。
　　夏九潇也发了条动态，九宫格里，既有夏望和雪人的合照、林皆似的单人照，也有那个喜气洋洋的雪人单独的照片。
　　动态刚发出去没多久，底下就涌来了不少评论。有人盯着夏望的照片，直呼“妹妹长得真漂亮，太可爱了”；还有人看到林皆似的照片，打趣夏九潇：“这是嫂子吗？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夏九潇看得哭笑不得，特意主动回复：是好朋友，别瞎说。
　　宋斯念看到这条动态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坐在床上，闲着没事刷着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时，夏望的笑脸猝不及防撞进眼底，他的动作倏地顿住。
　　照片里的夏望，浅金色的头发被扎成俏皮的斜麻花辫，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发丝又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黄色光晕。夏望微微歪着头，笑着看向镜头，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梨涡浅浅地陷在脸颊里，整个人看上去既明媚又柔和。那双淡粉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头时，仿佛一只乖巧又软萌的小兔子，下一秒就能把人的心给融化。
　　他手指无意识地放大照片，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她的笑容，连她鼻尖沾着的一点细碎雪粒都看得清清楚楚。
　　平时在学校和他们相处的夏望，总是安安静静的，不爱笑，或许该说，在他们面前，夏望总是带着几分害羞和腼腆，没能完全放开自己。以前夏九潇给宋斯念补习功课的时候，宋斯念经常从夏九潇嘴里，听到他和夏望相处时的各种趣事——比如夏望会偷偷把不爱吃的青椒挑给哥哥，会在画画画到深夜时抱着画板在沙发上睡着，会因为买到限量版的颜料开心一整天。宋斯念能看得出来，夏九潇是真的非常疼爱这个妹妹；同时，他也能从夏九潇的话语里，感受到那个鲜活又明艳的夏望——会笑会闹，会撒娇耍赖，和学校里那个安静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可惜，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夏望。
　　或许有一天，他也能亲眼见到她那般鲜艳动人的模样。
　　宋斯念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一松，屏幕上弹出了“保存照片成功”的提示框。
　　他愣了一下，没有删除，反而把照片设成了聊天背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心思。
　　或许，这不是什么鬼使神差，而是蓄谋已久，是心之所向。
　　新年这天晚上，夏望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旁包饺子。案板上摆着翠绿的韭菜馅和鲜香的猪肉馅，夏望捏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的，有的还露着馅，惹得夏九潇直笑她“手笨”。夏望的手机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突然“嗡”的一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弹出了一条消息。
　　夏望瞥了一眼，看清发信人的名字时，心跳漏了一拍——是宋斯念发来的：新年快乐，夏望。
　　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小的烟花表情。
　　夏望完全没想到宋斯念会特意给自己发新年祝福，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欣喜若狂的滋味。她握着饺子皮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馅撒出来。可她怕被坐在旁边一起包饺子的夏九潇看出端倪，只好极力掩饰着，拼命压抑住内心的雀跃，脸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指尖却忍不住微微发颤。
　　她悄悄把手上的面粉拍干净，飞快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敲下几个字：新年快乐！想了想，又学着他的样子，加了一个同款烟花表情。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来，手机又震了一下。
　　宋斯念：吃饭了吗？
　　夏望看到这条消息，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她点开手机的拍摄功能，悄悄站起身，踮着脚朝着餐桌上摆放的各种馅料和歪歪扭扭的饺子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想了想，又对着自己沾着面粉的指尖拍了一张特写。
　　夏望：正在包饺子呢，等我妈妈做好饭就可以吃啦
　　夏望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宋斯念很快回复：嗯，快吃了。
　　夏望盯着屏幕，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咬着下唇，心里痒痒的，想多和宋斯念聊几句，哪怕只是废话也好。犹豫了半天，她才没话找话地问道：吃的什么呀？
　　另一边的宋斯念，正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面前摆着一碗刚泡好的泡面。暖气开得很足，却驱散不了屋子里的冷清。他看到夏望的问题，脑子一快，想也没想就敲下了两个字：泡面
　　发送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皱了皱眉。大过年的，说自己吃泡面，会不会太惨了？
　　看到这两个字，夏望果然愣住了。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有人大过年的在家吃泡面啊？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冒出了许多问题：是因为他父母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他吗？还是说，他一个人在家过年，没人给他做饭？这样想着，夏望心里竟泛起了一丝心疼——他还挺可怜的。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憋出一句：泡面不好吃，还是家里的饭香。
　　可能是见夏望许久都没有回复消息，宋斯念又发来一条信息，像是在找补：家里有点事，只能临时用泡面凑合一下了。你先吃饭吧，不聊了，新年快乐
　　夏望盯着屏幕，轻轻回复了一个好字，又加了一句你也新年快乐，记得下次吃点热乎的。发送完，心里却莫名涌上一丝小小的失落，好像有什么话还没说完。
　　就在这时，夏望的妈妈魏书兰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走过来，笑着对夏望说：“七安，去隔壁叫王奶奶和皆似过来一起吃饭，人多热闹。”
　　往年除夕，他们也是这样和王奶奶一家凑在一起吃年夜饭的，热热闹闹的，才像过年的样子。
　　夏望应了一声，把手机揣进兜里，小跑着到了隔壁王奶奶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好是林皆似，她看到夏望，一点也不意外，笑着问道：“阿姨让你来叫我们吃饭的吧？”
　　“yes！”夏望用力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眼睛亮晶晶的。
　　“行，那我去叫奶奶。”林皆似说完，就转身朝屋里喊了一声。夏望也跟着她，一起走进了屋里。
　　临走的时候，林皆似还拎出几箱提前订好的饮料和零食，非要带着一起过去。到了夏望家门口，夏望推开门，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妈！皆似姐和王奶奶来啦！”
　　魏书兰刚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闻言连忙迎了出来，夏九潇也紧随其后。
　　魏书兰看到林皆似手里拎着的东西，连忙客气地说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太见外了！”
　　林皆似笑了笑，语气轻快：“过年嘛，图个喜庆。”
　　魏书兰不由分说地接过林皆似手里的东西，又递给身后的夏九潇，让他先放在一边，等吃完饭再送回去。
　　这顿年夜饭，吃得格外开心。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吃边聊，电视里放着热闹的春晚，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温馨得就像一家人。
　　饭吃到一半，魏书兰突然看向林皆似，随口问道：“皆似啊，你以后大学毕业了，是准备留在未澜市，还是回来发展？”
　　“回来发展吧。”林皆似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道，“不想在外地待着了，而且亲人都在这边，守着家人才踏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夏九潇，只是夏九潇正低头给王奶奶夹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我还有考研的想法，不过准备回来考南江大学。”林皆似又补充了一句。
　　“这挺好的呀！”魏书兰一听，立马笑着说道，“九潇不就在南大上学吗？正好趁着寒假放假，改天抽个时间，让九潇带着你去学校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行啊，没问题！”夏九潇十分爽快地揽下了这个活儿。
　　“那就麻烦你啦。”林皆似转过头，冲着夏九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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