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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书
七月的风带着黏腻的热,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周时屿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的A大录取通知书,指腹反复摩挲着“周时屿”三个字,却没半分喜悦。
桌上还放着另一封邮件,信封上印着温辞的名字,寄件地址是南方那所顶尖学府——不是A大。
三天前,他兴高采烈地拿着通知书跑到温辞家,想第一个跟他分享。可敲了半天门,只有温辞妈妈开门,眼眶红红的,说温辞两天前就走了,去南方参加一个提前批的研学项目,要待很久。
“小辞说,怕影响你,让我等你通知书到了再把这个给你。”阿姨把那封邮件递给周时屿时,声音哽咽。
邮件里没有信,只有一张温辞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和一支用了很久的钢笔——是周时屿去年生日送他的那支。
周时屿拿着钢笔,指节泛白。他想起高考前两人勾着手指说“一起去A大”,想起誓师大会上温辞郑重点头说“一定”,想起考场上隔着人群对视时的默契……原来那些笃定的眼神,都是假的吗?
他疯了似的给温辞发消息,红色的感叹号像针一样扎眼。打电话,永远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骗子。”周时屿把脸埋进枕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被遗弃的兽。
其实早有预兆。高考结束后那天约会,温辞始终没提志愿的事,他追问时,对方只是低头搅着冰淇淋,说“还没想好”。他当时只当是温辞谨慎,没往深处想。
现在想来,那时的沉默,都是早有预谋的告别。
一周后,周时屿在整理旧物时,翻到了温辞落在他这儿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是温辞清隽的字迹,写着几行字,墨迹有些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时屿,对不起。我爸的病需要南方的专家,家里离不开人。A大很好,只是我不能陪你去了。”
“钢笔你留着,就当……留个念想。”
“忘了我吧。”
周时屿盯着那最后四个字,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想起那个雨夜,温辞把书包塞给他说“别淋感冒了”;想起操场边那个带着月光的吻,温辞主动靠近时微颤的睫毛;想起无数个课间,温辞低头给他讲题时,阳光落在发梢的样子……
这些怎么忘?
开学那天,周时屿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进A大校门。九月的风很舒服,像极了他们初见那天,可身边没了那个穿着白衬衫、话不多却总在笑的少年。
他走到公告栏前,在新生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目光下意识地往旁边扫——没有温辞。
手机响了,是顾飞打来的,兴奋地说自己也考上了A大,马上到校门。周时屿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睛,扯出个笑脸:“好啊,我在公告栏这儿等你。”
挂了电话,他摸出那支钢笔,插进衬衫口袋,笔尖贴着心口的位置,有点硌,却让他觉得踏实。
温辞,你说忘了你。
可我偏不。
我会在A大好好待着,带着你的那份一起。等你回来,或者……等我找到你。
只是那天的阳光那么好,周时屿站在人潮里,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永远空了一块,风一吹,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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