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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
“咕噜…咕噜噜……”有水的声音围绕在耳畔,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视野一片模糊。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却能感到有温暖的洋流环绕着他。
这是什么?好舒服。
模糊的视野中,他能看到水面上叠着重影的阳光折射出粼粼的光斑,明亮地好似水晶。他想伸出手去,抓住那一丝暖阳,却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重量。
水流好似捆住了他,让他挣动不了半分。
有云朵飘过来遮住了阳光,失去了阳光的水面温度开始下降,他开始觉得冷。
呜,不要,他不要再待在水里,他要出去。
但是沉重的大脑控制不了身体,他只能在水中直直地向下沉去。
他的视野逐渐被黑暗淹没,再也看不到阳光。他奋力想留住水面的那一丝暖洋,却只感到刻骨的寒冷浸入骨髓。
“突发室颤!”护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肾上腺素,自体血回输准备。除颤仪充电。”医生的指令沉稳,眼里却也露出焦急。
“部长,医院消息!”特洛特闯入辰朝的办公室,沉稳如她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波动。
“不是说最多人虚一点不会有危险的吗?”辰朝疾步从暗道走向医院,一路上眉头都紧紧锁着。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总有意外。术前的风险告知书他自己签了字。”特洛特回忆着医院发来的资料。
辰朝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在爆发边缘的火气,转头对特洛特说:“你不用跟着了,你也两天没回过家了,回去休息一下,我自己上去。有事再找你。”
特洛特愣了一下,辰朝没休息的时间比她还久,她这么回去不合适吧。
“回去吧,我需要一个精神饱满的高效秘书,不要一个累到眼神呆滞的机器。”看出特洛特的犹豫,辰朝解释道,“而且我也会在病房里休息一阵陪他,不会有什么事需要你的。”
“是,部长。”特洛特这才答应下来,“但是部长,有事的话随时找我,我毕竟是你的秘书,很多文件只有我才能帮你找到。”
“好。”
辰朝赶到的时候抢救已经结束,史蒂夫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医生告诉辰朝,由于现在史蒂夫的免疫力极端脆弱,接下来的一周他只能躺在加护病房里拒绝一切探视。任何微小的感染都可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
辰朝站在窗玻璃外安静地看着,监护仪上的曲线规律而稳定,但史蒂夫胸腔的起伏却并不大。
辰朝从来没见到过如此脆弱的史蒂夫。史蒂夫从来都是十分有活力的样子。
史蒂夫平时的皮肤也很白,但是带着血色那种白。配上他的金头发蓝眼睛,活脱脱一副在阳光下蹦迪的少年样。
而现在,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让人看不出一丝生气。
辰朝没办法把此刻躺在那里的人和平时的史蒂夫联系在一起。
“辰部长,他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辰朝在窗外站了两个小时,医生忍不住过来好心提醒。
“旁边的观察室腾空了给我用,他醒了随时叫我。”
“好的,但他醒了您也不方便进去。他现在需要隔离。”
“我知道,但还是请告诉我。”
我就是想看看他。
辰朝在加护病房旁的观察室里睡了一会儿,他睡的不是很安稳,半梦半醒间他一直在做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到史蒂夫在他的面前掉下悬崖,他想伸手去救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想一起跳下去,但却有人拉着他不让他一起跳下去。
他回头望去,发现竟是那些已经牺牲的特工一个接一个地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拽在悬崖边,不让他跳下去。
他的心脏骤然一紧,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
他在黑暗中喘着粗气,不由扬手一拳打在了墙上。
自从和史蒂夫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他打开灯,透过观察室的玻璃向加护病房内望去,史蒂夫依然安静地睡着。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史蒂夫的脸色似乎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要快点好起来啊,说好要做我的出口的,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辰朝拿出手机,看到最新的热搜提示:高校盗窃案最新进展,助教不堪项目带头人PUA监守自盗后畏罪自杀。
他轻轻笑了一下,知道特洛特做得很好,而且这也算不得欺骗民众,他们只是有选择地公布了部分事实。
带头人和教授利用教学地位PUA学生和助教是真,但这在学术圈算不上新闻,仅为此特安也不会插手。
可功成名就的带头人和教授,为了他国的国籍和职位泄露国家级实验项目的敏感数据出境,故意延后实验进度,伪造实验结果就是大问题了。
关键这种事在学术圈还不是孤例。那他就不得不敲山震虎了。
辰朝滑动着屏幕,看到这条热搜下挂的第二条热搜是:
失联带头人和教授在码头被发现,企图偷渡出国。
嗯,这条就是警方编的了。
这些人员一早就被他们控制了,不存在潜逃。但警方总要给民众一个说法,这盆脏水不泼也得泼。
辰朝看完了网上的消息,又看了眼时间,他揉了揉眉心,发消息让特洛特帮他把换洗的衣服、电脑和相关文件送来,他暂时不会离开医院。
史蒂夫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很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很沉。病房的灯光一开始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虚幻的叠影,他努力眨了眨眼睛,花了点时间才把眼神聚焦。
他感到自己带着氧气面罩,耳畔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他有些艰难地转了转头,企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平躺的视线太低,他的眼珠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那块熟悉板正的西装布料。微小的失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泛起,但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忽略了那抹不快。理智告诉他辰朝很忙,不可能一直守着他。
“你在找什么?”辰朝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史蒂夫瞬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企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要乱动,别把氧气面罩弄掉了。我在你隔壁的观察室。你在隔离,我不能进来。”
辰朝的话让史蒂夫平静了片刻,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把手指伸出了被子,在床上有规律地打着节奏。辰朝认出史蒂夫打的是特安的暗号,意思是见面。
“我先通知医生来检查一下。”辰朝笑着说。
医生很快穿着隔离服进了病房,一番检查过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情况已经平稳了,接着就是等恢复。氧气面罩还要再带一阵,明天应该就能摘了。”医生在病房里说。
“那可以帮他把床头抬起来吗?”辰朝的眼里已经露出了欣喜。
“可以,但两个小时后我会让护士把床再放平。他现阶段还是需要大量睡眠。”
“好的,谢谢。”
床头被抬起来后,医生离开了病房。他终于可以看到他。
观察室的玻璃就在病床的正前方,史蒂夫看到他的老大西装笔挺地站在窗前,微笑地看着他。
他顿时就觉得头不痛了。
“老大,我没事。”
他用手指打出暗语。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辰朝无奈,“给你半个月恢复到出院的标准。”
“好的。”
史蒂夫打暗语的手指停了一会儿,又问:“凶手找到了吗?”
“有线索了,等你好一点了再和你说。”
“好。”
史蒂夫依然很虚弱,暗语能沟通的范围也十分有限。他们聊了一会儿也就不聊了,就只这么隔着窗户静静地看着对方,任由时间流淌。
两个小时后,护士进来放平了床铺,史蒂夫重新睡了过去,而辰朝也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
辰朝几乎是把办公室移到了观察室,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对他这个举动好奇地打量。
辰家的继承人,未来特安的最高领导者,竟然为了一个外勤特工影响了工作,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了解的辰朝的人都不禁在心里疑惑,纷纷猜测这位特工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索卡那边的线差不多收尾了,舆论也逐渐平息了下去。”特洛特在观察室里和辰朝汇报。
“没找到能直接指向宋梓枫的证据吗?”
“没有,他做得很小心,我们拿到的都是间接证据和推断。但经此一役,他对东部学术圈的控制算是断了。”
“知道了,先这样吧。让相关负责人收尾存档。”
“明白。”
特洛特接了指令退出房间,同时带走了辰朝最新批示完的文件。
这几天里,史蒂夫醒醒睡睡,大部分时候都很疲倦。氧气面罩拿走后他问护士要了遥控器,可以自己控制床头的升降。
辰朝进不来,他的床边也没有话筒,他还是只能和辰朝打暗号沟通。但没关系,他其实不需要和辰朝说很多话,能默默看着他就已经很好。
他会在睡醒的时候把床头升起来,默默看着辰朝带着耳机在观察室里开会,或者低头认真地处理文件。
辰朝忙完一段后总会下意识地抬头朝他这里看一眼,看到他醒了便会站起来笑着和他打个招呼,用柔软的目光仔细打量他一圈后再继续回去工作。
他就这么看着辰朝,在什么也不能做的病房里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累了他就重新把床头放下去睡觉,不做任何勉强自己的事。他知道自己需要尽快恢复,尽快回到他老大的身边。
终于,一周后,鉴于史蒂夫各项指标的恢复进度喜人,辰朝终于被允许进到病房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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