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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流氓是吧?
晚上七点,烧红的晚霞悬在天际。
谢循礼的车停在巷口,傍晚时分,这里热闹的很。
摊贩的小车铺满街道两侧,酱料裹着肉串在烤架上滋啦地冒着油光,袅袅烟气升腾,四处都飘着食物浓郁的、沁人的鲜香。
周放有些意外他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人多,你抓着我,别走散了。”谢循礼示意他跟上,周放这两眼放光的模样,不提醒他估计一会儿人就没影了。
周放随意点了点头,没认真听他说的什么,手比脑子快,搭在了谢循礼的腕间。
指腹刚触到他小臂绷着的筋,谢循礼就顺势反扣住他掌心,指腹轻轻蹭了下他的虎口,两人在人群中穿梭,紧密相连着。
周放大脑瞬间放空,嘈杂声从耳边褪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牵他的手。
扑通、扑通、
莫名的情绪在胸膛里猛烈地翻涌撞击,应和着淌出的津汗,一下、一下,重重砸在周放心头,手心蓦然烫了起来,他偷偷瞟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腕,赶忙移开视线,假装在看别处,注意力却还是难免在谢循礼身上打转。
他身形健硕,指节白皙修长,半张脸隐在昏黄的灯光里,剑眉入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直到谢循礼停下脚步,周放都没能回过神,仍紧紧攥着他的手。
“放仔,到了。”谢循礼侧目看他,交握的手故意轻捏了一下。
“哦...”周放有点楞,将头撇过,几近顺拐地往前走。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谢循礼才缓缓抬步,唇角挂着没散的浅淡弧度,胸腔里那股恶劣的愉悦感几乎要溢出来。
牵个手都能晕成这样,以后上.床怎么办?
周放坐在桌前,深深地吐了口气,指尖无意识的来回摩挲,上面还残留着谢循礼的余温。
“你好,要吃点什么?”店员走到他身侧询问。
“刘姨,您随便给上几个招牌菜,辛苦。”谢循礼和那人似是旧识,一眼便叫出了名字。
被唤作刘姨的人讶然,抬头看着谢循礼,面色动容:“小礼?你来啦,好久没见你了,快过来让刘姨好好看看。”
谢循礼就这么站在原地,身体有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随即放松下来,听话的任由刘姨打量,一会儿往左转,一会儿往右转。
此间灯火暖融,长者含笑,青年温顺,无声地烙在周放眼底,他心中疑虑尽散——谢循礼哪里是什么恶毒煞星?分明是个会把僵硬脊背放松下来,乖乖听长辈话的、极好的人。
“瘦了。”似乎是每个久别的长辈都会说这句话,刘姨眼眶泛泪,轻拍了拍谢循礼的肩,扭头看向周放:“这是?”
“刘姨?您好,我叫周放,是谢老板的...”见人提起自己,周放连忙站起来,视线和谢循礼眸光交错了一瞬:“朋友。”
“朋友?朋友好啊,我们小礼也算是有朋友了,你们坐会儿,我去弄点好菜。”刘姨饱经风霜的面容绽开层层笑意,边说边往后厨赶,时不时还回头看两下,嘴里念念有词,高兴得紧。
“刘姨,小时候照顾我的阿姨,现在在这里开饭馆。”谢循礼拉开椅子坐下,用纸擦拭着周放面前的桌台,解释道。
周放好奇的看着他,眉眼灵动:“那她是不是见过你穿开裆裤的样子?”
谢循礼:“......”
“没有。”
“刘姨来照顾我的时候,我9岁。”
“哦。”周放将脑袋收了回去,没了兴致。
“这么想看我穿开裆裤?”谢循礼撑起下颌偏头看他。
周放打趣:“我主要是想....”
“你现在看也可以。”谢循礼凑近了些,目光一寸寸从他脸上往下滑,定在某处:“要看吗。”
周放猛地向后撤,椅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张口结舌:“谢循礼你个老不正经的!退退退!”
造孽了,这大老板今天被人夺舍了吗,又是牵手又是说荤话的。
将人激得面上通红,谢循礼喉间溢出两声闷笑,逗弄周放有趣得很。
“快吃快吃,看看刘姨手艺有没有退步。”两人打闹间隙,刘姨端着最后一道从菜走来,远远的就能看见面上浮起的一层红沫。
周放挑了一筷子,多日未尝荤腥,这一口下去爽得他头皮发麻:“好姐姐,你这手艺绝了!”
“姐姐?哈哈我老啦,撑不起姐姐这称呼,还是叫我刘姨吧。”刘姨喜笑颜开,手往后伸,将那皲裂的手指藏在围裙下。
“哪里,您看起来比我家那老头年轻多了!”周放嘴里塞得满满的,仍不影响他说话。
“少贫。”谢循礼怕他噎着,给他盛了碗汤:“喝点汤。”
下意识的体贴,这在旁人身上或许寻常,可落在谢循礼身上就不同了——他向来不会把心思花在无关人员身上。刘姨没察觉这份关照的特别,反而有点欣慰,以前总孤零零的,如今长大了,也有个能陪着的朋友了。
“别光吃肉,青菜也来点。”她将菜转到两人面前,带着长辈的关心。
谢循礼动作未停,顺势道:“刘姨,您一起吃点吧。”
刘姨滞了一瞬,眼角皱纹绽开,她不动声色地抹去泪珠,坐下张罗着:“吃,都吃。”
周放眼里只有桌上的菜,东夹一筷西夹一筷,还顺手给一旁的两人也夹了不少,谢循礼碗里堆起山高。
“好了。”在周放第不知道多少次给他夹菜的时候,谢循礼出声打断了他,再夹下去真吃不完了。
“哦。”周放大口大口的吃着肉,脸上满是魇足。
他将筷子伸向那道满是辣汤的莲花血鸭,还没摸到边儿就被谢循礼拦住。
“你今天吃很多了,少吃点辣。”
周放不满:“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嘴唇被辣椒刺得红了一圈,谢循礼蹙眉:“不可以。”
周放偷瞄了几眼,见他好像认真的,悻悻的将手缩了回来。
“哎呀,小放爱吃就让他多吃点嘛。”刘姨见状,剜了一大一筷放到周放碗里。
“刘姨,您别惯他,他身上有伤。”谢循礼有点无奈,视线扫向周放,明明白白写着“不许吃”三个字。
周放的兴奋刚窜头就被按住,他又想耍脾气了。
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他谢循礼是天王老子吗?恶毒,太恶毒了!
想归想,他还是有点怵谢循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顶着谢循礼的目光,那几道辣菜他是不敢再碰了。
“你们先吃,我接个电话。”谢循礼看了眼震动的手机,朝外走去。
人刚走,周放就将他的警告抛之脑后,大快朵颐,爽!
“哎呀吃慢点,别呛着了,身上有伤你少吃两口。”刘姨像在看自家孩子,眼里满是溺爱。
谢循礼是她看着长大的,也算是她半个孩子,多年未见的思念及关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不受控地往外涌,但这孩子的性格内向,承不住她太多的关怀,于是她把这些情绪都嫁接到了周放身上,越看这孩子越欢喜。
“没事儿,我这伤都小问题,不碍事。”周放满不在乎。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呀?”刘姨小心翼翼的试探,怕问到什么不该问的。
“....”担心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周放不敢说实话,将那日糊弄医生的话再度搬了出来:“练...科目三撞的。”
刘姨面色一紧,语气急促:“撞哪里啦?撞的严重吗?快快快,让刘姨看看。”
周放迎着刘姨的问候,有点不知所措,这样赤裸裸的、直白的女性长辈关爱,他从未感受过,不知道怎么应对。
“真没事儿,刘姨。”他头皮有些发麻,为了转移人的注意力,还将谢循礼搬了出来:“您...您跟我说说谢老板吧?”
“你这孩子!”刘姨嗔怪,但还是不自觉的陷入了回忆,眼前浮现出她刚见到谢循礼的样子:“小谢呀,他...”
他是被谢家收养的,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很友好,9岁的谢循礼比同龄人早熟,长期的流浪生活让他对陌生人有着极强的戒备心,刺人得很。
“惠芸,你带他熟悉一下,以后他就在这里住了。”谢老太爷进门,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矮小的影子。
小谢循礼被人强拖着进了谢家的大门,他不说话,只是嘶鸣,那声音尖锐,扎得人耳朵疼。
刘惠芸看得眉头紧皱,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这种蛮力?
她赶忙上去接过:“我来我来,我来就好。”
“刘姨,您注意点,这小子力气大的很,还咬人。”拖着小谢循礼的那保镖叮嘱了她几句,恶狠狠的将小谢循礼往前推。
刘惠芸接过人,跟保镖道了声谢后低头看向那还没她腰身高的小孩,心头一惊。
他的眉眼和前阵子逝去的谢家次女竟有七八分相似。
记忆涌现,刘惠芸看着小谢循礼,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怜惜。
“你好呀。”刘惠芸将将把手放到他头顶,就被他一把抓了下来,狠狠地咬了一口,眼里满是戒备。
小谢循礼咬上了就一直没松口,最后还是被人打了好几拳,将下巴打脱臼了才勉强把刘惠芸的手从他嘴里解救出来。
“你.....”后知后觉的惧怕,刘惠芸意识到方才保镖的话不是莫须有,她虎口处鲜明的牙印正在往外渗血,声音都打着颤。
“人、贩、子。”小谢循礼张着嘴,话音零碎,嗬嗬吐出几个字来,嘴角还挂着血迹。
刘惠芸有些怵,不敢再往前,两人都被送往了谢家的医务室。
医务室是一栋单独矗立的小楼,设施完备,分诊到科室一应俱全,宛若一座小型的私立医院。
“哟,新面孔。”分诊台的护士抬头,目光落在小谢循礼身上,在看到刘惠芸的手时不由得惊呼出声:“刘姨,您这手怎么了?”
刘惠芸没解释,笑了两声将小谢循礼往前推:“没事,你先看看这孩子吧。”
“刘姨,您别总是当老好人,会让人平白欺负的。”护士上前看了眼刘惠芸的手,又转身托起小谢循礼的脸,语气愤愤,意有所指。
因下巴脱臼,小谢循礼的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听到这话时,他故意将脑袋往那护士手上一抹,涎液在她身上沾了大半。
护士眉头紧皱,厌恶的甩了甩手,将人引向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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