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相信任何人

　　第十四章 钥匙圈

　　门外的金属杆轻轻刮过门链，发出细细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黑板。那种声音带着一种冷意，顺着脊椎一点一点往上爬。
　　我不敢动，屏住呼吸，贴在墙边，手慢慢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

　　门链被抬起到一半时，忽然“咔”的一声停住了——是陈警官的暗号。
　　几乎同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低语：“二号位拦截，三号位封后楼梯。”

　　门外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了半秒，然后猛地放下门链，转身往楼梯口冲去。感应灯亮起，他的背影一闪而过——黑色外套，灰色帽檐，鞋底边缘有那圈熟悉的白。

　　我拉开门，陈已经从另一侧楼梯冲上来，身后跟着两名便衣。我们三面夹击，但那人身手极快，一脚踹开二楼的安全门，消失在消防通道。
　　“下去！”陈低喝一声，我跟着追到二楼，只看见那扇安全门在回弹，门后的黑暗像吞噬一切的井口。

　　追到楼下，外面已经乱成一团——那人没走正门，而是顺着消防通道直达地库，绕到小区西北角的废弃围墙。等我们追出去，墙角只剩下一截被踩塌的砖和两道鞋印——鞋底花纹和我之前在白粉纹路里看到的完全一致。

　　“放跑了。”便衣咬牙。
　　“没关系。”陈抬手示意，“我们有他掉的东西。”

　　我这才注意到，陈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银色的钥匙圈，上面挂着一枚旧式房门钥匙和一小片黑色塑料牌。塑料牌边缘磨得发白，中间印着一行小字：“B12-4”。
　　我的心猛地一紧——B12，是我们在灭火器箱下找到快递、照片和RFID纸片的那个交换点。

　　陈把钥匙圈递给我：“见过吗？”
　　我点头：“塑料牌上的编号，可能是他们内部的储物编号。4号……也许对应一个特定的物品或房间。”
　　“房间我们查过了，没这个号。物品的可能性更大。”陈顿了顿，“如果是物品，就可能是你们名单上某个目标的‘交付标识’。”

　　我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画面——许苒失踪前一天，B12灭火器箱下夹里那张写着“23:12 A-7”的照片。那可能不仅是时间和地点，也是一次交付的预约。
　　“那这次的B12-4，就是……”我没把后半句说完。
　　陈点头：“可能是你的交付号。”

　　我们回到502，我第一时间撕下梳妆台镜框角落的照片，把它塞进证据袋里。照片下面，露出了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有人用刀尖刻过的符号。那符号和钥匙圈上的“4”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照片和这个符号，才是真正的标记。”我低声说，“只要它们在，你就是有效目标。”
　　“对。”陈把钥匙圈和照片一起装袋，“而一旦交付号和目标绑定，就会被送进他们的交易网络。”

　　交易网络——这个词像一颗冰球从后颈滚进脊椎。我忽然想起银环女子在车里的最后一句话：“名单上有一个人，你别信。”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在提醒我某个具体的人，但现在我怀疑，她说的是名单的使用者——也就是买方。

　　“陈，这个钥匙圈是谁掉的？”
　　“刚才那人。我们查到他是物业外包维修队的，临时工，没有固定住址。”陈的声音很平，“可他不是核心。他只是递送和回收物品的‘手’。”
　　“核心在名单后面。”我说。
　　“没错。我们现在要找的，是能把这枚钥匙圈交给买方的人。”

　　陈看了我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明天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三年前许苒失踪案的另一名受害者家。”
　　“还有别人？”
　　“她没失踪，但离开了本市。这三年一直在躲。”

　　晚上，我没回502，而是住进了警方安排的临时公寓。窗外是一条安静的单行路，路灯下空无一人。可就在凌晨两点半，我被一阵极轻的“滴——”声吵醒。
　　那是感应器被触发的声音。

　　我慢慢走到窗边，拨开一角窗帘。对面单行路的阴影里，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车头正对着我的窗。驾驶座上没人，但副驾驶的玻璃反着一点微弱的光，像是某个小型电子设备的指示灯。

　　我没有开灯，退回床边，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按下开关。那一刻，我很清楚——钥匙圈的另一端，正在等我出现。

　　而这一次，他们等不等得及，取决于我明天要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从“三次”规则里逃出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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