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诸天

作者:令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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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沦此间


      我坐起身来,揉了揉他的头。
      四下看看,他居然在长梦池幻化出一把躺椅,就半躺在池边等着我。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回去聊?还是你想在这里聊?”
      他笑笑,语调平静:“都可以。”
      我转头看了看,先问了他一个问题:“长梦池可以看到已死之人的梦吗?”
      “可以,”他点点头,恢复了平常那种潇洒随意态度,轻轻靠在躺椅上,半闭着眼,“但需要至少有一缕魂魄,哪怕是微不可见的一缕——魂飞魄散之人,是没有梦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无情仙杀人,基本都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我笑了一下,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诉我。
      “回去吧,”我伸手拉他起来,“我有点累了。”
      他睁开眼,轻轻护着我的腰,神力先将我魂体细致抚慰一遍,才微笑道:“小殿下这个表情……是要罚我,还是在想我?”
      “我不知道,”我平静地说,“我只是来要个答案。”
      他轻轻歪了歪头,像是自嘲又像是疑惑,随后身周景色变幻,他托着我一直上升,升到满眼珠光之中。
      黄金殿广阔璀璨,我的视线转了一圈,选定了一个最近的巨大坐席躺了下去。
      他无奈地看着我,随手勾来一张椅子坐在我旁边。
      我闭着眼躺了一阵,睁眼时发现他还坐在旁边默默守候,却像是恪守着什么规矩,没有靠近我一分一毫。我看了他一会儿,懒懒地翻了个身面对他,笑着问:“今天呢?还打算把我关起来吗?”
      烛龙绕着我手腕缓缓游动,我听到蛇信吞吐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大殿中也显得威慑十足。
      “我不是......”他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又默默把它吞了回去,“我不会的。”
      “别,”我伸手一指,把他定在原地,他的视线落在我指尖,我隔空点点他的脑袋,笑道,“有话就说,我们今天有大把时间,不急。”
      他垂下眼,半晌才道:“那只是个禁制的术法,不会伤害小殿下的。”
      “我知道,”我撑着脑袋笑,“烛龙闹腾的时候你花了不短时间才过来......去哪了?”我指指地面:“池子里?”
      “......”他偏过头去,盯着远处窗格镶嵌着的硕大的祖母绿发呆。
      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不说话,我笑了笑,懒洋洋地趴下去:“我还以为光明神君是惯会哄人的,没想到这就翻脸不认人......”
      他睫毛轻轻一颤,嘴巴动了动,忍了又忍才回过头来想要说点什么,但一眼看到我趴在榻上,又担忧地伸出手将温暖神力渡入我眉心。金色神力汩汩涌动,即便晃眼夺目,也没有灼伤我一分一毫。
      他一边抚慰我魂体一边委屈地道:“我是在池子里,你让烛龙闹起来的时候我急死了。”
      “就是要让你急啊,”我拽他的头发,狡猾地笑,“不急就出大事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又自己缓缓舒展开,无奈道:“小殿下真的......太坏了。”他收回手,声音低低的:“我以为......昨天是在做梦。”
      “我想着,这个梦很新鲜,和以前的都不一样,”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穹顶,像是在确认当下真实,“这么生动的小殿下,我一定要留住。”最后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轻声说:“我感觉到烛龙发怒的时候就知道我做错了,提心吊胆地过来认罚,小殿下却要故意折磨我。”
      “做错了就要罚,”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捏了捏,“至于怎么罚,当然是我来决定。”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顺从地任我抓着他手腕揉捏,没再说话。
      “去池子里做了什么?”我仔细观察他掌心纹路,漫不经心地问。他掌心纹路清晰简洁,神力在纹路中隐隐流转,躯体光泽十分诱人。
      “没做什么,”他有点不自在地答道,“只是习惯。”
      我一把抓紧他想要偷偷缩回去的手,抬眼看他的眼睛:“习惯睡在长梦池里?”
      那双灵动的眼眸微微转了转,连同满头长发都动了动,似乎又想偏头装傻,我加重语气:“夏无忧?”
      他最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解脱一般吐出来,反手握紧我的手,一边缓缓摩挲,一边沉声道:“小殿下也看到了......长梦池为众生造梦,心有执念之人,便有机会沉沦美梦之中,不再醒来。”他笑了笑,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辩解:“你不能让我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仙人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留下来的,”我轻轻拍拍他的手,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神仙街是众仙,包括光明神君在内做的一场大梦。”
      “嗯,”他点点头,“反正他们也都很开心......人间多少恩怨纠葛,哪怕飞升得道之后也还惦念着,活在梦里,皆大欢喜。”
      我捏捏他的掌心,一字一句地问出下一个问题:“光明神君的‘执念’,是什么呢?”
      我的指尖点在他掌纹交汇处,一点神力没入他皮肤,他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又在看到我的眼神之后硬生生把自己按在了原地,眉头皱起来,先是溢出几声疼痛的喘息,才闭上眼,话音几近破碎:“......是你啊,小殿下,”他死死地抓紧我的手,把我也抓疼了,又颤抖着将脸埋在我手心,呢喃着坦诚:“我这......几万年的执念都是你啊。”
      这只张扬肆意的猛兽被逼入绝境,神仙梦长,凡人梦短,成仙成神,真的能找到归途吗?
      人间爱恨,极乐纠缠,不可计数执念,如何才能放下?
      我撤回折磨他的神力,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头发,思绪远远飘逸,逃回万年前,又奔向万年后。
      那场万年来反复上演的傀戏,藏着的是谁的执念呢?
      万年前众仙大战,却只惊动了六大神界中五位神君,没有被惊动的那个是谁呢?这位神君没有出现,是因为避世独居,还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有些话不能说,不能提,提了也没用,问了也没有答案。
      他在安抚中慢慢止住颤抖,眼泪已经落了我满手。
      他深深地呼吸,抽了抽鼻子,再次抱怨道:“小殿下真是太坏了。”
      “嗯,我最坏了,”我又摸了摸他头顶乖顺的发旋,顺嘴认下这个指控,“我不该欺负你。”
      他蹭了蹭我的手,慢慢直起身子,放开我,去整理自己的仪容,眼皮还耷拉着,委屈得不行。
      我笑着看他,这么一个美人在眼前,哪怕不说话,只是这样无声注视,也赏心悦目。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我,似乎想要展露一个明媚的笑容,却因为情绪还没完全回复,显得这个笑容有点滑稽,我没忍住笑出声,他轻叹着伸手碰碰我的头发,也不说话了。
      我侧躺着,视线落在他腰际衣带上,月白色暗纹衣带上有金线刺绣,但光线迷乱,我看不清刺绣的样子,我向他伸出手:“衣带给我看看。”
      他愣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耳朵慢慢红了,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解下来递给我。
      我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认真研究这块衣料。
      光明神君的衣饰繁复华贵,质感却极舒服,我摸了摸,丝绸手感绵密温软,和白玉宫衣橱里的那些衣裙像是同源材质。衣带上刺绣图案是各种奇怪姿势的小兽,颈项处一圈圈浓密的鬃毛,应该是虎,我想。衣料暗纹是银色圆盘,我努力地联想了一下,指指这些图案,问他:“这是什么......猛虎捞月?”
      他凝滞了一瞬,欲言又止,最终绝望地点点头,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又摸了两把,手感确实好,然后把衣带抛回给他,随意问了一句:“白玉宫衣橱里那些衣物也是一起准备的?”
      “是,”他慢慢地系好衣带,扯了扯衣摆,安静地回应,“不过不是同一批,分了好多次。”
      “白玉宫、黄金殿,”我眯着眼睛看他,“建成多久了?”
      “我不知道,”他的笑容带点苦涩,轻声道,“太久了,算不清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和......睡在长梦池里的时间一样吗?”
      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衣带,眼神有点茫然:“......不记得了,也许吧。”
      窗外天光好像又要散了,我瞟了一眼远处的白玉宫穹顶,摸了摸下巴,觉得应该缓和一下气氛,于是转头笑嘻嘻地看回他,他眼神一变,身子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警惕地道:“小殿下你......又想做什么?”
      “我有个问题,”我严肃地说,“希望光明神君能如实回答我。”
      他张了张嘴:“我什么时候......”后半句被他默默吞回去,点点头示意我问。
      “昨天的评书很有意思,”我逗他,“不过让我有点好奇,想占光明神君便宜的都有谁啊?”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崩溃控诉:“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趴在坐榻上笑得停不下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抚了一把头发,从早上发现被锁住就一直强忍着发酵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泄去了。
      惹了我生气,就承担后果,有借有还,今日事今日决。
      小老虎真的很会哄人。
      他温柔笑着看我,掌心神力又涌入我身体,我呢喃了两句困,感觉他似乎是把我抱起来,轻轻安置在床铺里,像是为风中落叶收殓遗骸般轻柔。
      我沉沉睡去,在梦里见到了另外一个夏无忧。
      但这个地方似乎是忘乡,远处山峦丘陵、雪山湖泊,都分外眼熟。
      夏无忧正拿着树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他头发很长很长,时而从背后垂坠到胸前,他不得不一手抓着发尾,一手继续他的创作。
      过了一会儿他将手里树枝随手一抛,兴高采烈地来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将草地上大大的两个小人指给我看:“小殿下快看!我画的是不是很可爱!”
      我被他从老松树下的悠闲坐姿拉扯成了站在雪地图前的点评站姿,很配合地点头:“嗯!很可爱!只有我的无忧能画出这么可爱的雪地小人!”
      “小殿下真是霸道......”他眼睛亮亮地凑过来,在我脸上落下一个吻,“总是在强调我的归属......”
      我捧着他的脸威胁:“怎么了?你不喜欢?”
      “喜欢......”他找到我的嘴唇,呢喃着吻下来,“小殿下可要记得,只许对我一个人这么霸道......”
      我在温柔却逐渐深重的亲吻中笑着揉他的头发,顺手把散落的长发收拢,用一根老松枝松松挽起,他咬了咬我的鼻尖,不满道:“小殿下这个时候还分心,是故意的吗?”
      我捏捏他的脸,又勾着他下巴调笑:“美人如斯,怎会分心?”
      霎时暴雪突起,扑了我满头满脸,我一手拂过他身上雪尘,一手拍落自己身上落雪,风雪越来越大,我挣扎着伸手去抓他,却扑了个空。
      我从梦中惊醒。
      烛龙安静地趴在我怀里,小蛇头蹭过我的脖子,带来一点雪花侵体的微微寒意。
      我静静地躺着,头顶华美浮雕细节繁琐,看久了让人眼晕,不由自主地想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场梦......真的醒了吗?
      我还是要找到夏无忧。
      我起身往殿外走,烛龙温顺但懒洋洋地盘上了我的手腕,还在睡梦中不愿醒来。
      殿门轻易被推开,我一眼看到远处神仙街仍然灯火通明。
      我从街头一步步往街尾走去,吃食、玩艺、傀戏、斗兽,这里的人们每晚都纵情欢笑,不醉不归。明日醒来,又渴望着街头巷尾的熟悉记忆。
      昨日讲故事的仙家还在同样的位置摆开斗兽台,我经过的时候他犀利地认出了我,热情招呼着:“神女今天也来逛夜市......不对不对,是神君,”他笑呵呵地纠正了自己的口误,伸手想来拉我坐下去下注,“神君今天要押左还是押右?今日天星高悬,运势正好!”
      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了,今天只是来逛逛。”
      “哎哟,”他笑着站起身向我走了两步,亲热地继续撺掇道,“光明神君今日没有陪神君来逛啊......神君别伤心,自个儿逛也显得无趣,你要是有兴致,老朽对这长梦池的青年才俊们熟识得七七八八,神君也可以认识认识、熟络一下、交个朋友!”
      他向我探来的手被截在半空,那只轻描淡写就将他死死制住的手上金光流转,我顺着手臂向上看去,夏无忧脸色冷淡,身体微微向我倾斜,把我护在了身后。
      “昨日可能是我忘性大,忘了说,”他随手将热络的仙家甩回他的庄家坐席,声音平静却震得桌面上的杯盏轻轻晃动,杯中水面荡起一层层涟漪,他环视一圈热闹的街面,冷笑道,“混沌神君是我万年白玉宫之主,夏无忧一生所系都在神君身上,若是有人想从旁作梗,不妨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够不够我的老虎一口吞了。”
      这条街道从他身上涌动神力的瞬间就静止了,来往千百个仙人都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地听他训诫,那名开设斗兽的仙家更是战战兢兢地向我作揖,一边行礼一边颤巍巍地解释着:“老朽实在不敢冒犯神君,只是俗人愚见,想尽力让神君玩乐欢喜,神君莫怪,神君莫怪,老朽自说自话......”
      我拍拍夏无忧的手臂,示意可以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尊敬地伸手向我,要引我走向前方。我拍了两下他的掌心,越过呆立的人群向远处走去,夏无忧紧跟着我,身后传来众仙拜别:“神君寿永......”
      我一边走一边偏头看了他一眼,从来都笑着戏谑众生的光明之神此刻脸上一片冷肃,我觉得可爱,拽了拽他头发笑问:“生气啦?”
      他犹豫了一下,抓住我的手轻轻吻上我的指尖,又轻声叹息着笑答:“小殿下总是......慈爱,但你知道,有些人其实不值得你这样宽容的。”
      我在他额头弹了一记,他吃痛放手,我有趣地看着他:“光明神君倒是对人性看得透彻。”
      他自知失言一般,垂下眼不再回答,掌心神力又将我包裹住缓缓抚慰,我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他收手,低声问:“小殿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答非所问道:“我想去白玉宫。”
      “好,”他愣了愣,但毫不犹豫地答,“我陪小殿下过去。”
      白玉宫在夜色中巍然伫立,远远望去像一颗巨大的珍珠,是整片金碧辉煌幻境里唯一的白。
      殿门在我靠近时自动打开,我走进去选了个最近的坐榻又懒懒地躺下去。
      “小殿下若还是困的话,这里的床榻也都很舒服,你知道的,”他担忧地俯身看我脸色,“我送小殿下去休息吧。”
      我盯着那双眼睛,他的眼神清亮,但还能分得清梦境与真实吗?
      他伸出手似乎想抱我去休息,我拽下他的衣领,随手掸了掸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制止他起身。他愣在原地,慢慢伸手撑住我身下坐榻,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白玉宫主人......”我慢条斯理地开口,微微笑了,“想问光明神君一个问题。”
      他没有说话,视线从我的眼睛、鼻子、嘴唇划过,又转回眼睛里与我无声地对视。
      我瞥了一眼远处的王座,紧紧地盯着他道:“这座白玉宫,我要,”我换了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光明神君现在想要反悔也晚了。”
      “我不反悔。”他沉静地答。
      “神君之前说过,长梦池永远不对我设防,”我的眼神在他领口转了转,那里没有被衣物遮盖,神力在肌底一闪而过,“我听者有意,不知说者是否有心?”
      他另一只手也撑在床榻上,将我困在了他双臂之间,哑声道:“自然有心。”
      我轻笑了一声,松开扯着他衣领的手,在他胸口拍了拍,低声问:“若我要做长梦池主人呢?神君也会将神界拱手奉上吗?”
      他脸色神情变了变,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脱,最终自嘲地摇摇头:“我早该知道......”
      随即他伸手轻抚过我的眉毛,指尖在我脸上一触即走,又几近无感地点了一下我的嘴唇,闭上眼又睁开,沙哑出声:“小殿下喜欢的,无忧都会给你。可小殿下总是喜欢问这些......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挣开我的手站直身子,身影萧条,殿内明明无风,却好似他凭栏遥望,被夜风吹皱了肌体。
      我皱起眉,少见地觉得自己心里空落了一块。
      为什么?
      他此身执念恐怖如斯,真能叫人让步到这种程度吗?
      一座万年珍贵宫殿,一个与天同寿神界,一位睥睨众生神明,都愿意在美梦成真的幻觉里彻底拜服。
      “无忧,”我坐起来,再次拉住他的手腕,犹豫再三才问出声,“你现在......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他一转头,笑了,但眼神毫无温度:“小殿下或许是在梦里,我却一直醒着。”
      “小殿下总是忘记,”他蹲下身仰头看我,“长梦池主人是掌控梦境的人,只有我知道你是梦是醒。”
      他掌心涌出金色神光,慢慢向我蔓延而来,我瞥了一眼这个明显的禁制术法,轻声问他:“你又要把我关起来吗?”
      他不言语,只是深深地注视着他心中的“奇珍异宝”,眼神真挚忠诚,毫无敌意。
      我点点头,烛龙已经在我手上缓缓游动,下一秒就会化身百丈将这个梦境砸得天翻地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示意稍安勿躁,我看着夏无忧的眼睛,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前拦过我很多次,也是这样做的吗?把我关起来?”
      他的手轻轻一颤,还未成型的禁制摇晃了两下,我盯着他,又问:“你拦下我之后......我死了吗?”
      烛龙从我手腕上脱离,身形瞬间变大,狠狠地将他一头撞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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