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爱上机械体吗？

　　禁闭舱内，905被特殊合金锁链呈“大”字形悬吊，胸口的处理器因持续电击而黯淡，梁森刷开舱门时，机械体正垂着头假寐，听到动静后懒洋洋地抬眼：“亲爱的，您是来执行死刑的？”
　　“不，来问问你发什么疯。”梁森调出全息记录，“未经许可突破监管局防线，干扰联盟外交场合，当众——”他哽了一下，“——性骚扰调试员。”
　　905突然大笑起来，锁链随着他的晃动叮当作响：“性骚扰？”他歪头，“我明明在救您。”
　　“救我需要用舌头舔我手？”
　　“那是唾液解毒程序。”905的机械瞳孔闪过蓝光，“您喝的饮料里含有令人暴躁的神经毒素，您没发现回来后特别易怒吗？”
　　梁森身体一瞬间的僵住。
　　眼前的全息屏自动弹出了他今日的生理数据，肾上腺素水平明显高于正常水平。
　　“顺便一提。”905舔了舔自己开裂的唇角，“您电我的时候，毒素发作的更快了。”
　　三小时后，梁森敲响了安小鱼的实验大门。
　　“安博士，我需要解毒剂。”梁森摊开掌心。
　　安小鱼忙着手头的工作头也不抬地扔来一支针剂：“猜到你会来要。”他顿了顿，“177分析过了，毒素成分和机械教派的‘意识上传药剂’同源。”
　　梁森注射的手一顿：“萨菲亚和教派有联系？”
　　“可能吧，但我们得先搞清楚这是否为皇室的意图。”安小鱼调出一段加密影像，宴会厅角落，萨菲亚的侍女正往香槟塔滴入某种蓝色液体，“她可不是单纯想控制高危机械体，她最终目的是你。”
　　“控制我？”
　　“高危机械体的最高解释权在你的手里，皇室对于你的位置十分觊觎，前几任候选者不乏有皇室的人介入，不过研究所为了平衡权利，还是通过公开竞选，外面都在说梁监察长是唯一一位不站队的掌权者，你这次秘密参会，基本无人知晓的意见，但你被下药，展现出不符合这个位置的行径，她们有理由控制你或者换掉你。”
　　“皇室一直想接手星际研究所，私底下做的动作我不说也显而易见，当然不越界，我们没有权干预他们，包括我无法拒绝‘茶话会’”
　　解毒剂慢慢的输进静脉，看着显示屏的指标恢复，梁森叹了口气，目前的情况不明朗，还越发复杂，机械圣教还未查明，要是皇室也有染指的嫌疑，那就更难搞了。
　　全息屏突然被177伸手关闭，机械体温和地提醒：“博士，到点了，您该休息了。”
　　安小鱼无奈地被177打横抱起，临走前回头对梁森眨眨眼：“事已至此，我们的研究成果必须加密，顺带一提，你家那位‘金丝雀’的禁闭时间还剩六小时，小心不要对机械体产生性依赖。”
　　梁森无语的把空针管砸在废弃桶里。
　　这个研究所里到底是谁在依赖机械体？
　　——
　　第二天科研例会结束，梁森疲惫的往浓缩咖啡里倒了第三包糖，盯着杯子里浑浊的漩涡开口："安博士，你真的认为给机械体装载情欲模块是科学研究而不是为了满足某种嗜好？"
　　安小鱼正将近期网罗的失控机械体信息参数上传，随口反问："那你为什么迟迟没有删除905的生殖模块？"
　　梁森呆愣了一会儿，咖啡杯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上。
　　"你觉得我没尝试过，还不是他自己删除又下回来了！"梁森嘴唇抽动，后槽牙都咬碎了，"生殖模块是唯一能够区分人与机械体的功能，机械像人本身是一种威胁，何况他们还是‘替代品’。"他指向正在给盆栽修剪枝叶的177，"它连修剪玫瑰的习惯都和祁曲一样，不觉得脊背发凉吗？"
　　177听了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马上又若无其事的做着手上的工作。
　　"植物修剪存在固定的修剪模式。"安小鱼放下数据板，"其次，人类的情感本来就是可量化的数据。"他忽然勾起嘴角，"905昨晚黑进了中央数据库，搜索记录包括如何让梁森失去反抗能力'。"
　　梁森皱眉：“这么严重的情况为什么没有记录？看来安保系统还是得升级，以及905还需要加长禁闭时长。”
　　“905有极强的反侦察数据，看来肖章对他的设计初衷就是来破译中央数据库，只是目前这个机械体对我们的梁监察长感兴趣了。”安小鱼揶揄道。
　　“没这么简单吧，905对我感兴趣本身可能就是一种程序。”梁森摆弄桌上的零件，他对于905的研究进入瓶颈，只能通过不断修改数据，设防高智商仿真机械体来确保人类不被替代和超越。
　　两人工作结束，乘坐酒吧飞行舱返回各自的居室，暴雨激烈的敲打着飞行车的窗户。
　　安小鱼把烘干毛巾扔给淋湿的梁森："所以你真的打算不断格式化了905的短期记忆？"
　　"只是删除了攻击性代码。"梁森粗暴地擦着头发，“它的自主功能必须限制，它竟然敢模拟我□□时的呼吸频率！”
　　"那不是模拟。"安小鱼突然凑近，湿漉漉的睫毛下目光锐利，"那是学习，177现在会在我做噩梦时哼祁曲生前常唱的歌，你以为这是程序？不，这是他观察了数个夜晚后自主形成的应对策略。"
　　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尖锐的弧度，梁森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你管这叫进步？我们创造的根本不是工具，是迟早会取代主人的怪物。"
　　"我倒觉得它们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安小鱼轻触车窗，雨水在指尖拖出长长的痕迹，"我已经失去祁曲了，再失去177，我会疯的。"
　　梁森一口气灌下一杯龙舌兰："联盟只是暂时承认了177的助理身份，你知道的一旦联盟定义机械体存在威胁，最终都会被集体销毁……"他转动酒杯，冰块撞出脆响，"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只能阻止机械圣教的机械进化。"
　　安小鱼沉默着喝下杯中的酒："近期我拆解了所有的失控机械体，发现它们的程序都是完整的，但它们受到了干扰，也就是我们之前追踪到信号发射源，他们不在地面，而是在地底，这次扫荡并没发现残党，应该是躲起来了，大概率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反扑。"
　　梁森刚入喉的酒突然呛住了。
　　"不过最近的研究也不是徒劳无功，不然我们不就是白领联盟的工资了吗，我让177以加密体秘密联通了机械圣教的网络，如果可以的话，顺藤摸瓜找到幕后boss，了结隐患指日可待。"安小鱼轻声言语，手则是轻拍着这个负责的监察长，不是因为最近的事务繁琐，难得的休息时间也不会拿来喝酒解闷，
　　梁森透过酒杯反射光瞟到几米开外身影可疑地人，忙不迭扑过去捂安小鱼的嘴，两人一同栽进酒吧的卡座里。
　　女酒保看了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梁森压低声音：“有人。”
　　安小鱼顺势搂住梁森，眼神瞟向角落："走了。"
　　女酒保拿过两杯新调制的酒，走到两人身边笑眯眯：“两位我们酒店可以开房的哦～这两杯送给两位，喝的尽兴哦～”
　　"谢谢。"安小鱼整理好衣装带着笑脸地回应。
　　经过刚才那一遭，脸上还挂着红晕的梁森尴尬的一阵反胃，恨不得吐的昏天黑地，头一次放纵喝的就这么猛，心想着下次再和安小鱼出来碰酒就写一本监察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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