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炮灰后被倒追了

　　清点的工作进行到第三日午后，栖樾终于等到了机会。

　　既明被魏琳琅唤去问话，库房里只剩栖樾一人。

　　窗外春日晴好，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喳，衬得库房内越发寂静。

　　栖樾放下手中的册子，走到那扇小门前。

　　门是普通的榆木门，挂着一把黄铜锁，上面挂着的铜锁已经很旧了，边缘有磨损的痕迹，看来是经常开合的。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一个半开的工具箱上，里面是库房常用的物件，有锤子、钉子、裁纸刀……还有一截铁丝。

　　栖樾的心跳快了几分。

　　她在现代可从未做过这种事……最多回宿舍的时候忘带钥匙了，打开窗户把手伸进去够门闩，还从来没有撬过带锁的钥匙孔。

　　但原主的记忆里，却有些模糊的片段，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这小宫女在皇宫下处向来吃不饱，为了偷拿点心，用发簪撬过膳房后窗的插销……

　　还好她一改从前的形象，还能卖卖乖，向郎一安讨要一些糕点。

　　该说不说，人还是要有人情世故，有人缘，有好感，说不定还能帮上自己。所以啊，原主是炮灰，就是因为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但现在栖樾也要走这条“窄路”了，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截铁丝，在手中掰成合适的形状。

　　第一下，手在抖。

　　第二下，铁丝滑脱。

　　第三下，锁芯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

　　看来这老久的铜锁该换了，她一个不要专业的新手撬锁者都误打误撞成功了，可见防不住任何人，也不能怪她进去探测一番了。

　　小库房比外面暗得多，只有一扇高窗透进微弱的光，这间有些狭窄的房间里没有架子，只有几个樟木箱和几个搁在条凳上的锦盒。

　　栖樾点亮墙角的油灯，昏黄的光照亮狭小的空间。

　　她先打开了最近的一个锦盒。

　　里面是一套赤金头面，镶嵌着红宝石，璀璨夺目。

　　不得不说，这几天帮忙清点库房，一直在大开眼界，果然没见过有钱人的生活，那就无法想象有钱人的生活，只有去观世界，才有世界观。

　　感叹得差不多了，查看药品才是要紧事，栖樾将那些无厘头的思绪抛到脑后，紧接着查看下一个樟木箱。

　　里面里是几匹流光溢彩的云锦，触手生凉，她随意看了一眼，便关上了箱子。

　　第三个箱子就有些不同了，它比其他的小，锁也更精致。

　　栖樾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撬开了那个小锁。

　　一回生，二回熟。

　　掀开箱盖的瞬间，那股冰雪和铁锈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十几个瓷瓶，每个瓶身都贴着标签，栖樾认出了那秀丽的字迹，确实是既明的字。

　　她拿起最近的一瓶，标签上写着：“寒水石，镇痛。”

　　她打开瓶塞，气味涌出，倒不太像寒水石清冽的矿物气息，更像是寒蛛散冰雪气，这几天闻得多了，鼻子都快不敏感了，本来不太好闻的铁锈味，愣是给她闻习惯了。

　　她忍不住伸手搓了搓鼻尖。

　　栖樾微微皱眉，手指忍不住微微发颤，将瓶子放回原处，又拿起另一瓶。

　　“西域雪莲”，标签上这样写着。

　　瓶塞开启的瞬间，栖樾确认了，这就是她在魏琳琅私库中闻到的那一瓶，气味完全一致。

　　她快速扫过其他标签。

　　有冰片、龙涎香、麝香……看起来都是名贵香料或药材，但栖樾几乎可以肯定，这些瓶子里装的，都不是标签上所写的东西。

　　至少，不全是。

　　身后忽然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栖樾浑身一僵，迅速盖好箱盖，吹灭油灯，闪身躲到门后的阴影里。

　　门被推开了。

　　既明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照进小库房里，在地面投下她长长的影子。

　　她没有立刻走进来，而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房间。

　　栖樾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既明的目光扫过那个被撬开的樟木箱锁还挂在搭扣上，明显被打开过，她心念一动，皱了皱眉，她的脚步微微动了，朝箱子走去。

　　一步，两步。

　　就在既明的手即将触到箱盖时，一颗小石子忽然落下来，啪嗒一声，她如惊弓之鸟，往外警惕地看了一眼。

　　“谁？”

　　无人回应。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声猫叫。

　　既明走出去，正疑惑着，又听到库房的围墙后面传来猫叫声，金虎一般不会来这里，难道是在宫里的其他无主的流浪猫？

　　还没来得及细想，库房外忽然传来一声述春焦急的呼喊。

　　“既明姑姑！栖樾！你们在哪儿？金虎跑出去了，娘娘正发火呢！”

　　既明的手停在半空。

　　金虎跑出去了？难道真是金虎？

　　可……小库房明显被人打开过，里面的东西也被人翻找过，栖樾不在这里？那会是谁？

　　既明转身，她快步走出库房，想了想，又回去反手带上了小库房的门。

　　栖樾在黑暗中又等了几息，确认既明走远，才从门后闪出。

　　她迅速将小库房恢复原状，用袖子随意擦掉锁上的指纹，刚想推开门出去，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

　　完了。

　　既明怎么把门锁了，她不会已经发现了吧？

　　栖樾有些着急地想着，下意识咬住了拇指的指甲。

　　就在她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小库房里变得愈发强烈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姐姐──”

　　栖樾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洛殇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高窗上，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来，甜丝丝地唤她姐姐。

　　他穿着玄色的衣裳，衬得他的手如玉一般白皙润泽。

　　那双漂亮的手打开屋顶上的高窗，朝栖樾伸出手，“要我拉你一把么？”

　　栖樾没时间细想洛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来不及细想洛殇是不是把她偷偷进小库房的事情全部看在眼里，她只是不客气地说道：“要。”

　　她提起裙摆，一只脚踩上一张条凳的边缘，试了一下承重，发现还挺结实的，一个健步，轻巧地踩了上去，伸出手，放在洛殇的手掌心。

　　接触到的那一刻，掌心的温热包裹住因为紧张而变得微凉的指尖，稳当地握住了。

　　洛殇的力气出乎意料地不小，栖樾借力先将头探出了高窗，半身趴在窗户的边上，说高也不高，但脚离开了踩踏的实物之后就变得没有安全感，她有点无力，撑不上力气，感觉脚下空荡荡的……

　　下一秒，洛殇的手伸了过来，轻巧地揽住了栖樾的后腰，往上提了一下，将人从里面抱了出来。

　　栖樾站到屋檐上，脚下还是要踩着东西才有安全感啊……

　　“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永宁宫。”她心悸未平，说话还带着小小的喘气声。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也没人管我。”洛殇随手关上了窗户，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倒是姐姐你，胆子大得很，总是喜欢乱跑。”

　　“你都看到了？”栖樾皱眉。

　　“看到了。”洛殇笑了笑，“我抓住了你的把柄？害怕了？”

　　栖樾没回他，看向周围，没有能够下去的梯子，她似是转移话题，随意地提起：“你怎么上来的？”

　　“当然是跳上来的。”洛殇想也不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哦──你还会轻功？看来武功不错啊，七殿下，不像看上去那样没用嘛。”栖樾笑着看向他，笑意却不达眼底。

　　“……”

　　洛殇顿时语塞，刚刚还得意地发现了栖樾偷偷摸摸干的事情，以为抓住了把柄，结果下一秒就被套到了话。

　　“带我下去。”

　　栖樾毫不客气地说道，好似在使唤一个奴仆。

　　“姐姐，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把你拉上来，你没一句谢谢，现在倒是使唤我使唤得这么开心？真不怕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让你摔个狗吃屎。”洛殇看着她那张脸，似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显露过一点尊重和惧色，总是云淡风轻，甚至趾高气昂。

　　他在她眼里，就这么软弱可欺？

　　“那怎么了？反正摔不死，最多疼一会儿。”对于栖樾来说，只要不会死，其他都是可以忍受的擦伤。

　　她继续催促道：“快点，我没时间了，带我翻过库房的围墙，我还要去找金虎，不然，待在这里，等既明回来了，我会被她怀疑的。”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至少没有坏处。”

　　洛殇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妥协一般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围墙上的瓦砖，跳了下去，随即稳当地站在地上。

　　栖樾叹为观止，原来会飞是这种感觉，还不赖嘛。

　　她笑了笑，说道：“谢了，那我去找金虎了。”她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挥了挥手，“你回去吧，今天多亏你了。”

　　洛殇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看着少女的身影跑远，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温软的体温。

　　-

　　栖樾重新回到库房的外间，拿起册子，又开始了清点的工作。她来回跑了一趟，心跳尚未平复，既明也已折返回来，面色微沉。

　　“金虎抓回来了，刚才怎么没见到你？”既明问道，目光在栖樾脸上停留了一瞬，“你方才……一直在这儿？”

　　“哦，既明姑姑，栖樾刚刚出去找过金虎，听到述春说找到了才放下心来，回库房继续清点了，也就比姑姑您快一步而已，怎么了？”栖樾抬头，神色平静。

　　既明没有立刻说话，一双眼睛盯着栖樾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真的？”

　　“自然是真的。”栖樾无害地歪头笑了笑，“我骗姑姑做什么？”

　　既明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栖樾，目光瞥了一下小库房的门，临走前关上了就不可能在里面打开，但如若没人进去，那门怎么会开？里面的东西又怎么会有被撬开的痕迹？难不成栖樾真的没有进去里面，而是她自己的疏忽？

　　她也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哦，对了，刚刚我在核对这几瓶冰片的数量，似乎与册子差了一钱。”

　　看既明不说话了，栖樾斟酌着开口，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寂。

　　说着，栖樾将册子递过去，手指点在某一行。

　　既明暂时将疑惑抛却脑后，接过册子看了片刻，点头，“上月三殿下取用过，我忘了记上。”说完，她合上册子，忽然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娘娘那边还有事吩咐。”

　　栖樾应下，收拾好东西，跟着既明走出库房。

　　春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栖樾眯了眯眼，看着既明远去的背影。

　　月白色的裙摆拂过青石地面，步伐依旧平稳，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栖樾却敏锐地注意到，既明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在心理学上，这是一个代表着紧张的小动作。

　　栖樾勾唇，她还没紧张呢，既明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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