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周一早上，江野揉着眼睛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赶紧起床洗漱，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沈漠川已经把早餐做好了，照旧是小米粥和白煮蛋，还有一小碟酱菜。

　　“醒了？”沈漠川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好像昨天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嗯。”江野应了一声，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一个白煮蛋，开始剥壳。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谁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但又带着点微妙的和平。

　　吃完早餐，江野拿起书包往门口走：“走了。”

　　“嗯。”沈漠川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电梯里，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江野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沈漠川。他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异常，但江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到了学校门口，江野率先推开车门下去。沈漠川跟在后面，刚走到他身边，就听到柘言咋咋呼呼的声音：“哟，你们俩又一起到校了？昨天玩得怎么样？”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说：“关你屁事。”

　　“哟，怎么了这是？”柘言看出他心情不好，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看向沈漠川，“沈班长，早上好啊。”

　　“早上好。”沈漠川笑了笑，语气平淡。

　　三人一起往教学楼走，江野走在前面，没说话。柘言和沈漠川走在后面，小声地聊着什么。江野听着身后的声音，心里有点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在跟沈漠川吵架，今天却又有点在意他的反应。

　　“操，江野你是不是有病？”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老想他干嘛？”

　　到了教室，江野刚坐下没多久，早读铃就响了。他拿出语文课本，假装认真地读着，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沈漠川。那家伙正坐得笔直，手里拿着英语单词本，背得专心致志。

　　“装模作样。”江野心里暗骂，却忍不住有点走神，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天中午和沈漠川争吵的画面。

　　“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连个朋友都没有”——这句话像根扎在掌心的刺，越是想忽略，越是硌得慌。

　　这家伙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江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既觉得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烦躁。

　　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用流利的英语讲解着语法点，江野听得昏昏欲睡。他戳了戳柘言的胳膊，压低声音问：“哎，下节课什么课？”

　　柘言转过头，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物理啊大哥，你昨晚又没听课？”

　　江野撇撇嘴，没说话。物理是他最头疼的科目，偏偏沈漠川是这方面的学霸，每次物理课上，老师总喜欢拿他们俩的作业做对比，说什么“沈漠川的解题步骤清晰明了，江野你看看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一想到这里，江野又忍不住看向沈漠川。他正低头做笔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轻微又规律。

　　“装什么装。”江野心里暗骂一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可那些弯弯曲曲的英文字母在他眼里就像一群跳舞的虫子，怎么也看不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柘言立刻转过身，神秘兮兮地说：“哎，听说了吗？下周要期中考。”

　　江野愣了一下：“期中考？这么快？”

　　“快什么快，都一个月了。”柘言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什么都没复习？”

　　江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最近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一会儿是沈漠川这个“灾星”，一会儿是网上的“妹妹”，哪还有功夫管什么考试。

　　“你可得抓紧复习了，”柘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又要被老班请去喝茶了。对了，你可以问问沈班长啊，让他给你划划重点什么的。”

　　“谁要问他。”江野立刻反驳，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他那种书呆子，知道的重点估计比课本还厚。”

　　柘言无奈地摇摇头：“你俩真是冤家路窄。”

　　江野没理他，心里却泛起一丝波澜。让沈漠川给自己划重点？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可是……想起自己上次物理考的89分，被沈漠川嘲讽了好久，他心里就有点不服气。

　　“等着吧，这次期中考我肯定比你考得好。”江野在心里暗暗发誓，眼神不自觉地又瞟向了沈漠川。

　　第三节课是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江野听得云里雾里。他看向沈漠川，发现他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还点头附和，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江野心里一阵烦躁，索性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他猛地抬头，看见柘言正拿着一支笔，指了指黑板上的一道题：“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江野愣了一下，看向黑板，发现上面写着一道复杂的物理题，他一个字都看不懂。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不会。”江野硬着头皮说。

　　老师皱了皱眉，有点不悦：“江野，上课认真点！沈漠川，你给大家讲一下这道题。”

　　沈漠川站起身，条理清晰地讲解着解题步骤，声音清晰又流利。江野低着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羞又气。

　　“坐下吧。”老师挥了挥手，示意沈漠川坐下，然后又瞪了江野一眼，“上课好好听讲！”

　　江野没说话，心里把沈漠川骂了千百遍。这家伙就是故意的，看他出丑很开心是吧？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江野立刻站起身，想去厕所透透气。刚走到门口，就被沈漠川叫住了。

　　“喂，”沈漠川看着他，“那道题其实不难，你要是不会，可以问我。”

　　江野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漠川会主动提出帮他。他心里有点别扭，嘴上却不饶人：“谁要问你？我只是没睡醒而已，不然肯定会。”

　　沈漠川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座位。江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沈漠川是好意，可他就是拉不下脸接受。

　　一上午的课就在这样别扭的气氛中过去了。放学铃一响，江野立刻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吃饭。柘言凑过来，笑着说：“走啊，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了，”江野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他其实是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一想到中午要和沈漠川一起吃饭，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江野走出教学楼，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秋天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香气。他走到操场旁边的角落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他靠在墙上，看着远处打篮球的同学，心里乱糟糟的。

　　让他主动道歉？他又做不到。他江野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操，真麻烦。”江野骂了一句，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学校里不准抽烟，你不知道吗？”

　　江野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见沈漠川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眼神里带着点严肃。

　　“你怎么来了？”江野有点心虚，下意识地把烟盒往口袋里塞。

　　“我来巡查。”沈漠川说，语气平淡，“我有责任维护校园秩序。”

　　江野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你就是故意来找我茬的。”

　　沈漠川没理他，翻开本子，拿起笔：“名字，班级。”

　　“你还真记啊？”江野有点惊讶，“我们俩谁跟谁啊，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校规面前，人人平等。”沈漠川说，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

　　江野有点生气了：“沈漠川，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抽根烟吗？多大点事。”

　　“抽烟违反校规，”沈漠川说，“必须记录在案。”

　　“行，你记吧。”江野赌气地说，“江野，高二三班。”

　　他其实不想和沈漠川闹得这么僵。

　　“喂，”江野突然开口，“我自己写吧。”

　　沈漠川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你自己写？”

　　“嗯。”江野点点头，伸出手，“本子给我。”

　　沈漠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本子递给了他。

　　江野接过本子，翻开一页空白的纸，心里却在打鼓。他其实不是想写自己的名字，而是……想道歉。

　　可是，让他直接写“对不起”，他又觉得太丢人了。

　　江野握着笔，犹豫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他在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猫，小猫的脸上画着两个圆圆的腮红，看起来有点傻气。然后，他在小猫旁边写下了三个字：对不起。

　　写完，他把本子合上，塞回沈漠川手里，转身就跑，生怕晚一秒就会被沈漠川嘲笑。

　　“喂，你还没写名字……”沈漠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野跑得更快了，心里砰砰直跳，脸颊也有点发烫。他不知道沈漠川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他很幼稚，很可笑。沈漠川看着手里的本子，愣了半天。他翻开本子，看到那个歪歪扭扭的小猫和旁边的“对不起”三个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家伙，还真是幼稚。

　　他摇了摇头，把本子放进包里，转身往教学楼走去。阳光洒在他身上，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江野一口气跑到食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点了一份糖醋排骨和一碗米饭，却没什么胃口。

　　他满脑子都是沈漠川看到那个小猫和“对不起”时的表情，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算了，管他呢。”江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反正我已经道歉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吃完饭，江野回到教室，看到沈漠川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低头看着书。他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好像中午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江野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假装看书，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沈漠川。

　　下午的课，江野听得比上午认真了一点。他发现，其实只要集中注意力，那些知识点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放学铃一响，江野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走，沈漠川突然开口：“等一下。”

　　江野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他：“干嘛？”

　　沈漠川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江野：“这个给你。”

　　江野疑惑地接过本子，翻开一看，发现里面是沈漠川整理的物理知识点和重点题型，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你……”江野有点惊讶，“你给我这个干嘛？”

　　“下周要考试了，”沈漠川说，“你自己看看吧，对你应该有帮助。”

　　江野看着手里的本子，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别扭。他想说声谢谢，却又说不出口。

　　“谁要你的东西。”江野嘴硬道，却把本子紧紧攥在手里。

　　沈漠川笑了笑，没再说话，拿起书包往门口走。

　　江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喂，中午的事……谢了。”

　　沈漠川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笑了笑：“不客气。”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沈漠川的脸上，他的笑容干净又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江野的心房。

　　江野的脸颊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走了。”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并肩往校门口走去。

　　“对了，”沈漠川突然开口，“晚上吃什么？”

　　江野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漠川会问他这个。他想了想，说：“随便吧，都可以。”

　　“那就做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吧。”沈漠川说。

　　江野的心里暖暖的，嘴上却不饶人：“谁告诉你我喜欢吃糖醋排骨了？”

　　沈漠川挑了挑眉：“我猜的。”

　　走到校门口，柘言正等在那里，看到他们俩一起走出来，笑着说：“哟，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和谐？”

　　江野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柘言没在意，笑着说：“走吧，一起去打游戏？”

　　“不了，”江野说，“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啊？比打游戏还重要？”柘言不依不饶。

　　江野的脸颊有点发烫，看了一眼沈漠川，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点笑意。

　　“我……我要回家复习。”江野硬着头皮说。

　　柘言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哦——原来是要跟沈班长一起学习啊。行，那你们去吧，我自己去玩。”

　　说完，柘言冲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跑了。江野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无奈。这家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对了，下周考试，我们比赛吧。”

　　沈漠川挑了挑眉：“比赛什么？”

　　“看谁考得好。”江野说，眼神里带着点挑衅，“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沈漠川笑了笑：“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