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寒村事

　　昭和53年6月15日
　　经过了混乱而噩梦般的两天，得知了有两起砍头杀人案在我们村里发生，无论我再怎么不畏惧，也多少会有点心慌吧，在古怪的死亡预言之前，一四祭之际，发生这样的案件，来了这么一群古怪的人，毫无疑问四处都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不过，虽然说很不尊重死者，但是死的的确都恰好是边缘人物，都是那种不容易被发现死亡或不存在的人，这是凶手的用意吗？
　　昨晚我在常守哀玥和江之岛婉子的逼问下把阿秀的头颅一事告诉了她们，于是昨晚她们再加上蔚山婉子就在我房间过夜了，还好我房间很大，容纳四人过夜也绰绰有余。
　　的确从目前看来，两起案件都是把头颅切下来但不是让头颅消失的案件，差别在于阿秀留下了头颅尸身却不见了，而长崎明文则是头颅和尸身都存在。但无论怎么说，在一个村子相近的时间发生连续的两起割头杀人案，如果说是两个不同的凶手干的，未免巧合的有点不可思议了，所以，从现状来看，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干的可能性很大，那蔚山婉子是凶手的可能性就降低了，毕竟如果这两起案件是连环杀人案，那么几乎100%是无差别杀人案，先不说长崎明文，杀死阿秀一个仆人更是毫无理由的，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存在感这么低的仆人能招惹谁了，更何况还是和长崎明文招惹了同一个人。如果是无差别杀人案，那每个人，无论是我还是常守哀玥，无论是江之岛婉子还是蔚山婉子，是凶手的可能性是一样的。不过有一点是，阿秀被杀的时候江之岛婉子，当山诚以及常守哀玥等人都没有来我们村子。不过，他们当然有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来我们村子杀人，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来我们村子。毕竟进入我们村又不用身份登记，村口也基本都是冷冷清清没有人的。
　　连环杀人案的话，那几乎就意味着......
　　我想起了长崎明文的预言，我会被魔鬼杀死，我的父母会在今年死去，那么，她的意思就是，这个连环杀人凶手会杀了我和父母吗？事实上，如果是起连环杀人案，那么就不太可能只死两个看上去毫无联系且不被人在意的人，也就是说，接下来，还会死更多的人......
　　如果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应该告诉父母阻止大家来，然后让东城家族等等的来宾们回去，取消今年的一四祭，以防止出现更多的杀人案件？但是，事实上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因为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个，而且，我想父母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会败坏我们家族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是在我生日兼一四祭之际，到时候我会被称之为灾星，
　　但是我又想起了婉子昨天像是撒谎的样子，果然哪怕是连环杀人案婉子是凶手的可能性相当高吗？
　　事实上，无差别连环杀人案，虽然看上去很无解，但犯人至少都是那种很可怕的人吧，大概。
　　我把我的想法和常守哀玥都说了，当然她肯定都能想到这些，她说到:“汐子，既然如此，我们来排除一下说最有可能是凶手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通过我们的观察来判断了。”
　　“首先是蔚山婉子。身为长崎明文的养女，她杀死长期明文的机会肯定是最多的，也能够让长崎明文没有任何警戒心，但是阿秀的死也是她通过告诉你她所看到的事你才发现的，如果阿秀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不过，相比较长崎明文案的疑点，阿秀案我们无法只晓得事更多，为什么会只有头颅却没有尸身，尸身被藏到哪里去了。”
　　“不管怎么想，我觉得婉子......蔚山婉子的嫌疑是最大的。”我细细思索，蔚山婉子有做这两起案件的充分条件，并且她也是少数明确知道阿秀死亡的人，但是以婉子的讲法她有在市里面打工，这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们要想求证就只能去询问她是哪家店，如果今天后面遇到她了的话，果然还是该问问吧。我们确实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她是凶手，只是从现有行为和可能性的推测上来讲蔚山婉子确实是最令人怀疑的。
　　“然后是，那个奇怪的基督教男人吧。”事实上我都没见到过几次他，但是如果说论怪异，他也是独出其右了。
　　“那个基督教徒如果要说的话，只能说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与古怪且有信仰的他不谋而合了，但如果是个纯粹虔诚的基督教徒理应不会这样残忍的无差别杀人。至于其他相关的线索，他的不在场证明或是动机，哪怕是他的精神状态我们都不得而知，很显然我们也没法知道，直接去问他的话想必也很难得到满意的结果吧。”
　　我赞同常守小姐的想法:“然后，我的叔叔岚山希世，终日无所事事，担任不住道在哪里混，村子里也很少看见他，如果说作案时机的话，他是最充裕的，因为基本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以及如果说无差别杀人事件的杀人动机，那他也很有可能，毕竟他一直想搅乱我们村尤其是我们家，杀死阿秀好无疑问会让我父母头疼，甚至可能我的一四祭就会取消，然后我就会死亡。”
　　正说着，姐姐从房门口探头，递给我一张专辑:“哥哥送给你的。”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看了下，是Yuming的新专辑，放到CD机上听，还挺好听的，而且还可以避免我和常守哀玥的交谈被外面听到。
　　“然后是我的姑姑，岚山挽月，她的动机与岚山希世类似，都是想搅乱我们家，他们对我父亲或者说我们一家有很深的仇恨之心。但是与岚山希世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是有家庭的人，时间上很难分配出杀人的时间，而且一般而言有家庭的人在进行无差别杀人时都会更加审慎，而且姑姑是个变态虐待狂，长崎明文的尸身又保存的这么好，很难认为是她杀的，当然可能是故意保存完好的障眼法。”
　　常守小姐对我的推理表示赞同，毕竟她不太了解我的叔叔和姑姑，要让她来推理他们俩人的杀人可能性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汐子，接下来是江之岛婉子和当山诚这两个外人。”
　　“江之岛婉子的我来说吧。虽然说她看上去是个挺正常的人，而且对我们村来说完全是个外人，但我觉得她其实内心藏了很多事，能对这种猎奇杀人现场如此冷静毫无畏惧，我想她很有可能以前就见过类似的场面，或者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场面，如此看来，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也很大。当山诚我基本都没说过话。哀玥姐和他都是民俗学者，有交流过吗？”
　　“当山诚就刚来的时候和我聊了两句，我感觉他看不起我的民宿造诣，我也对他对待民俗文化的那种敷衍的态度感到厌烦，所以就没怎么聊。与其说连环杀人，不如说像他这种惹人厌烦的人更像会被杀的一方。”
　　事实上，嫌疑人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父母姐姐哥哥，还是新来的大小姐们，甚至村长，村民自治会的人，哪怕是花子，甚至是别宫，都可以是我们怀疑的对象，因为，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把他们排除，也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一个人一定是犯人。
　　我和常守哀玥边走在去山麓的路上，边进行着我们的推理。
　　“果然，嫌疑最大的几个人还是蔚山婉子，基督教徒，江之岛婉子和岚山希世吧。”
　　常守哀玥表示赞同:“不过，我们还漏了两个人。”
　　“嗯？”
　　“汐子，你和我之间，也有可能存在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的确如此，即使我们彼此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凶手，但是我们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对方不是凶手，在危险的当下，对每个人都保持怀疑态度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手段。不过也许我还愿意这样和常守小姐单独待在一起，也许就是因为对她的信赖感吧。
　　“汐子，我接下来的话会比较冒犯，请见谅。”我点了点头，常守哀玥继续说道“如果是你，汐子的话，你常年沉迷推理小说，精通各种诡计，也看了不少有无头尸的案件。常年被姑姑欺负殴打的你，内心形成了憎恨家族和村庄的心理，于是想要进行连环杀人把你讨厌的人都杀光，对于阿秀，很有可能只是你进行第一次杀人的试验，尸身的消失之谜暂且难以解答，不过我想看过那么多推理小说的你如果能想到这个做法还是有可能的吧，而长崎明文作为你第一个正式杀人的对象，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被她进行了必死预言而想要通过杀死她而改变预言的路径。而且，让我和你都无法理解的你姐姐对你的畏惧，也许跟你可能很可怕的性格有关呢。”
　　我内心暗暗佩服常守小姐的想象力，确实，这么一看我的嫌疑也很大，不过再怎么说一个十四岁小女孩对两个人做出这样的残忍杀人案要是真的话，肯定会成为大新闻吧。
　　“那么哀玥姐你，经历过那么多起案件的你自然对杀人手法掌控也是相当了解的吧，也许，你在侦破了那么多案件觉得乏味，想要自己进行一起起连续的完美犯罪，这样看来，你的嫌疑也蛮大的。”
　　我们相视而笑，事实上的确这座村子里就我常守哀玥，我的父亲姐姐和哥哥五个人对于杀人的了解明确是比较深的，我们有犯案的能力。
　　就在我们推理之时，山脚处传来了女声的尖叫。
　　我和常守哀玥赶忙跑过去，只见江之岛婉子蹲坐在一具尸体旁，尸体面部朝下，是个男性。
　　常守哀玥靠近尸体，摸了摸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婉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江之岛婉子一阵慌乱，试图平息她的混乱。
　　“我......我和当山诚今天本来是想去圣天泉洞附近考察的，但是我睡过头了，当山诚就先走了，我赶忙赶过来，就看到山脚这里有一具尸体，凑近一看，是当山诚的穿着。”
　　我们合力把尸体翻了过来，虽然面部糜烂的难以分辨，但是还是能大致看出他的确是当山诚。
　　“这......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吧。”常守哀玥抬了抬头。
　　“怎么会这样......”江之岛婉子掩面而泣。虽然她好像很讨厌当山诚，但再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同事，而且如果当山诚死了，她在民俗学界可能就更举步维艰了。
　　“至少可以确定他是面朝山崖下来的。”常守哀玥仔细搜查尸体，“三种可能性，第一种，他自杀，第二种，意外坠落，但是一般而言意外坠落都是背朝山崖的，这样才会不小心失足，他的尸体面朝下，这样的可能性可能偏小，第三种，就是有人从背后把他推了下去。”
　　“结合之前发生了两起案件，我觉得很容易能把这具尸体认为是连环杀人的一部分，不过有几个问题，第一是之前都是割下了头，这次头是完整的，但是面部溃烂难以辨别，第二是无论如何，长崎明文和当山诚看上去都像是对凶手没有任何防备警戒一样。”
　　“当山诚不可能是那种会自杀的人。”江之岛婉子断言道。
　　“所以，汐子，你来决定吧，第三起案件了，我们要不要告诉大家。”
　　我沉思良久。
　　“我想，能等一四祭结束后再报警吗？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也很难不办一四祭了，但是如果报警的话一四祭肯定没法办了。”
　　常守哀玥沉默的看着我，眼光深邃，像是在思考什么。
　　“那就这么办吧。”
　　会后悔吗？多年后我问自己这个问题，在发生了三起案件的那天，如果我选择告诉大家，报警阻止一四祭，后面的故事会发生变化吗？
　　我想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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