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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5)
被柳玉准这么坚实有力地扶着,带着一股奇异的冷香,混杂花的香味,竟奇异地压下了宋碎几分灼痛。
“松开。”
宋碎咬着牙,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字眼。他能感觉到柳玉准的手指擦过自己发烫的手腕,银线猛地一颤,那股灼烧感竟退去些许,只剩下细密的麻。
“宋公子。”
柳玉准的声音贴着宋碎的耳边响起,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却让宋碎后背发凉:“逞强也得看时候。你身上这根线,可是越来越烫了。”
宋碎感觉身上疼也不疼了,晕也不晕了,猛地抬头,撞进柳玉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戏谑,只有冰冷的审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即便宋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此刻他也不能说出来。柳玉准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越过他,落在老太太身上。她的姿势依旧诡异,抱着那瓮罐,脸上凝固着一种混合了恐惧和某种病态满足的表情。
那种腥气又涌入鼻腔,宋碎忍着眩晕,手腕的银线仿佛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又是一阵猛烈的灼痛袭来,疼得他眼前又一黑,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都压在了柳玉准身上。
柳玉准顺势将他揽得更紧了些,几乎抱着他。那面淡紫色的骨质折扇不知何时合拢,扇骨冰冷的尖端轻轻抬起宋碎的下巴,强迫他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
不等一秒,宋碎猛然睁大眼睛,将全身的力量聚集在一处猛然向后一撤,脱出了他的怀抱。
“神经病啊?!”宋碎破口大骂,这人为什么和赵羡一样喜欢动手动脚?特别是想起他讹钱的时候,就格外生气。
柳玉准被他猛地一挣非但没恼,反而低低笑了声,折扇在掌心敲了敲:“你这反应,是怕我吃了你?”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宋碎扶着墙喘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视线里的柳玉准依旧带着层模糊的影,“你到底想干什么?说清楚!”
“我们合作吧。你救她,我救你。”柳玉准不紧不慢道。
救她?谁?那个老太太?
宋碎以为自己听错了,“救她?……”他指了指那个姿势僵硬的老太太。
“不然呢?”
“她……她怎么了?你要我救她,又怎么救?”宋碎压下翻腾的胃液,声音因为虚弱和惊疑而发颤。
老太太突然放下手中的瓮罐,走到床边躺下了,宋碎的呼吸猛地顿住,扶着墙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刚才还动作僵硬的老太太,此刻竟走得极稳。她放下瓮罐时动作很慢,等她躺到床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腹上,竟摆出了一副规规矩矩的睡姿。
“她……”宋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刚压下去的眩晕又涌上来,手腕的银线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疼得他指尖发麻,“这是在干什么?”
“借你手一用。”柳玉准不知何时靠近了他,强势地拉过他另一只没扶着墙的手,指尖轻轻划了一道,鲜红的血珠粒粒冒了出来。
宋碎一时忘了挣扎,任由他指腹上抹过一片未干的血迹,看着他缓步走到老太太床边,将那些喂给了她。
照柳玉准这意思便是,自己的血能救她。可自己不过一个普通人,血哪能救得了人?
他眼睁睁看着柳玉准指尖的血迹触到老太太嘴唇时,那原本僵直的嘴角竟微微动了动,像渴极了的人终于尝到水,喉咙里滚出极轻的“咕”声。而老太太交叠在腹上的手,指节处泛着的青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连带着她脸上那僵硬的表情也松动了些,那股诡异的神色,竟淡了几分。
宋碎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手上被柳玉准划开的伤口,仿佛那温热的触感还停在他手上。
“我骗你的。”
柳玉准突然道。
宋碎在惊讶中抬头,柳玉准与他对上视线,“说你活不过明日,是骗你的。不过是我编个由头让你留下罢了。”
宋碎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刚才因为血起作用而产生的怔愣瞬间被愤怒冲散。他猛地抬手想推开柳玉准,却被对方先一步攥住手腕——正是那道划了伤口的手,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流进柳玉准掌心,对方却像毫无所觉。
“你有病是不是?”宋碎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为了留我,编这种谎话?你知不知道刚才我……”
他想说刚才自己已经信了,甚至因为那所谓的“死期”害怕了好一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更让他窝火的是,柳玉准这副坦然承认的样子,仿佛骗他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就像之前讹他钱时一样,带着种理所当然的欠揍。
“放手!”
宋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另一只被银线束缚的手也顾不得灼痛,胡乱地抓挠推拒。伤口在柳玉准的钳制下被摩擦挤压,鲜血流得更快,却没有痛觉。
柳玉准依言松手,“她是我的养母,但是被蚀心雾控制,我若要救她,只能你来。”
宋碎:“为什么是我?”
柳玉准:“因为你身上有和蚀心雾一样的气息。还要我说的再明显些吗?因为你身上有渡悡的碎片。”
渡悡。
“你……你怎么会知道?”宋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他下意识地蜷起手腕,要把那银线藏起来,却忘了那线若是真的显露出来,怎么也藏不住。
不对。宋碎猛然惊醒般,这个人又不是赵羡,就算知道他有渡悡碎片又何妨?想到这,宋碎转而松了口气。这心情大起大落的可真刺激哈……
也是,赵羡那家伙总盯着这碎片没安好心,搞得他见谁知道这事儿都发怵,忘了柳玉准虽不是个老好人,至少目前目标是救他养母,跟赵羡那人不一样。
宋碎:“那你说,怎么救我?”
现在除了渡悡的反噬,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柳玉准悠悠道:“她知道容贞的消息。”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容贞?”
“你怎么知道?偷偷调查我?”
“你自己说的。”
宋碎被噎了个满怀,没错,这好像就是他让李同悲宋宛走时说的话。
他瞥了眼柳玉准,对方正用折扇尖点着自己的下巴,眼里那抹笑意快溢出来了,明摆着在看他笑话。
“看什么看。”宋碎梗着脖子,故意板起脸,“你就说吧,你养母怎么会知道容贞的消息?别又是编出来骗我留下的幌子。”
柳玉准:“被蚀心雾缠上的人,他们所见并非是雾,而是容贞。”
容贞。宋碎似突然被泼了一身冷水。这么所言,容虞被蚀心雾缠上数年,每每噩梦,都是容贞的脸。那对这对亲姐妹来看,确实是难忍至极了。
容贞在世人眼中是救星,可若之后再被蚀心雾缠上暗害的人,眼中之人便是容贞……那不就又败坏了容贞的名声?蚀心雾此出是想……
这雾是故意的……
“所以你养母……”宋碎看向床上的老太太,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神涣散,却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她被雾缠上,看到的也是容贞?”
“它故意的。”宋碎的声音发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掐进掌心,“它知道容贞名声好,就化成她的样子害人,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容贞在作祟。”
柳玉准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总算不笨。蚀心雾本就靠搅乱人心、败坏善念为生。容贞一身清誉,是这城里人心头的光,把她拖进泥里,这雾能涨十倍戾气。”
“卑鄙。”宋碎低骂一声,视线重新落回老太太身上。她不知何时开始轻轻摇头,嘴唇翕动着,像是在抗拒什么,喉咙里发出气音:“不是……不是她……”
柳玉准走近床边,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小心翼翼地塞进老太太嘴里,“这是安神丸,能让她暂时压过雾的影响。等她清醒些,或许能说出更多。”
老太太的身体很快放松下来,眼神里的涣散退了些,开始有了焦点。她眨了眨眼,先是茫然地看着柳玉准,随即目光转向宋碎,看到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银线时,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见了鬼似的往后缩。
“线……银线……”老太太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指着宋碎的手腕,眼里满是恐惧,“容贞姑娘也有……一模一样的……”
宋碎的心脏猛地一跳。
容贞是渡悡碎片蚀心雾的第一个主人,她手里也有这根银线应该是正常的,但是为什么老太太如此惊恐?容贞到底发生过什么……
就在宋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思绪混乱不堪之际,柳玉准动了。他身影一晃,快得几乎带出残影,瞬间便挡在了宋碎和老太太之间。那柄合拢的骨质折扇,带着冰冷的力道,轻却不容抗拒地压在了老太太指向宋碎、仍在颤抖的手指上。
“阿娘。”柳玉准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别怕。你看错了,那不是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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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权谋,有的东西是借鉴了各个朝代的,并不是在某个特定的背景下的,主要是玄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