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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怎么?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李新霁从李钰房间的方向出来,他手中提着东西,方时锦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可她的目光也只是凝视了一瞬,就移开了,快得让人根本抓不到。
“郎君别开玩笑了,奴家一个女娘,怎么能和查案搭得上边,奴家是真的怕!”
李新霁嘴角泛着冷笑,“出息,跟爷逛一圈。”
他骨子里就带着纨绔子弟的气息,连笑容都都是,哪怕是和善的笑意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这是锦衣玉食堆积出来的子弟,他是瞧不上方时锦这样的小女娘的,是客观上的瞧不上。
这是方时锦认为的,要是一开始知道李家会这么早来,她就不会在那日讨好林卫了,真的将自己给害了,现在被人盯着,她跑也跑不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方时锦必须要保持着理智,保持正常,她不能让人察觉异常。
她是怎么样的人?方时锦认真的想了一下周围人对她的评价---性格很好的女娘,手艺很好的女娘,很和善的女娘等等,从来都是正面的,她似乎也只能保持善良才能够维持这样的人设。
可是她不知道面对李新霁的时候该要怎么表现,但确实是要维持一下之前的印象--善良,必须要保持好人的立场。
方时锦将袖子塞在了衣袖里,“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新霁走就拉着方时锦走,他的步子大,方时锦的腿得要走两步她才能平衡一步。
“昨日母亲找悟慧大师,让李钰安息,必须要找一个未婚的小女娘给李钰埋衣服,这样才能够得到往生。”
悟慧大师在这个地方是很出名的大师,母亲从到了这里就求见大师,悟慧大师是昨日才出。
“这...”
“这对你没什么影响的。”李新霁回过身子,将手中一兜子的东西往方时锦手中塞,“她是被人杀了,灵魂得不到安心,将这个东西埋下去,埋一个晚上,她的躯体就能够找到了。”
李新霁将手放在了那团东西之上,指尖轻轻地蹉跎着。
“作为兄长,自然希望她好好的。”
方时锦的身躯都是紧绷着,她哽咽着,“这是...这是...李郎君,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真的害怕...”
李新霁拍了拍衣服,“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
方时锦的身躯不断地摇摆着,“这,如果,如果我没有摸错的话,里面是...是手指头吧!”
方时锦在接过包裹的时候,就被一排生硬的东西咯噔住了,那样的触感让她很难不想到手指,她不敢动了。
这得要多膈应啊,她那包裹上是手指,一个没了呼吸,甚至还不是完全一体的人的手指,能不恐惧吗?
人或许对别的死物是兴奋的,可是对自己相像之物,那么从惊喜变成了惊吓了,方时锦依稀记得,这双手前段时间还在折磨着方知韫,也在前段时间,她与这双手的主人接触过,那个时候都是完整的。
方时锦的手指发白了,她自从知道了这个是什么,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呆愣了好几息,脑子转回来的时候,她几乎同一时间将那东西丢给了李新霁。
她是害怕的,是真的怕,虽说这些年她也没有怎么养尊处优,带着方知韫四处游走,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不曾见过这样血腥的东西,她还是害怕的,是生理上的害怕,但是于心理,她根本不怕,对方要是变成鬼了也不占理。
“你没有做过亏...”
方时锦又哭了,“没有做过亏心事,可是李郎君,我胆子小,哪有人不怕...不怕这些的。”
她的手伸到衣袖里捏到了湿润润的手帕,那手帕是不能用了,只能转手又用衣袖擦拭了起来。
方时锦声音发颤,“李郎君不信我,我知道缘故,可李郎君大可不必这么折磨我,你不信任我,大可给我来一刀子。”
她强行将声音中的恐惧与泪意降低,将自己降落到了冰点,越是后面的那几句,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要是没有看到她那双眼睛便真的让人信了。
那双眼睛被雾气笼罩,朦朦胧胧,可是哪怕是这样,旁人依旧能透过氤氲的眼眸看到委屈,那双眼睛很灵动,灵动地让人忍不住想轻抚着,眼底强撑起来的倔强让人动容。
李新霁咧着嘴巴笑,“我朝律法不允许随便杀人,爷是良民。”
方时锦的神色有些崩塌,坚硬的外壳终于忍不住破碎。
“那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手又被李新霁强行塞了之前那个包裹,包裹贴着皮肤让她寒毛倒立,顾不得礼仪,手上的东西几乎是要脱手而出,丢到外头,手刚要探出去,就被李新霁压制住了,李新霁的虎口压着她的大拇指,她抽不出手,手指间的触感让她十分的不适应,但让她更加难耐的是那包裹的东西。
包裹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黏黏糊糊地触感让人很难不猜测是红色粘液。
“郎君开玩笑也得要有个限度,这样的东西...”方时锦咬咬牙,吐了出来,“谁不觉得晦气!”
说完这话,她瑟缩了一下,手虽然被压制着,可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新霁的脸色并没有变,只是笑容淡了不少,扣着方时锦的手更加用力,力量越收越紧,那双手臂都勒红了。
“郎君,你放开我。”
那双手实在是太重了,方时锦挣脱不开,她加大力道,不想李新霁倏然松开手,她用太大的劲导致了自身的平衡力破坏,整个身子往后仰,下坠的感觉让她感觉不妙,她遵循本能要挽救,脚往后瞪了两下,踩在了湿润润的土地上,她后退了两步还是没有稳住身子,在第三步的时候,脚踩空了。
方时锦尖叫了一声,身影就消失了,而那草丛中,落下了一个巨大的洞。
李新霁将那包裹安置好,这才到洞口。
“方娘子?方娘子?”昨日下过雨,地上都是湿润润的。
他们在的地方很偏僻,寻常时候没有人会过来,因此这个地方荒废了,冬天的院子很荒芜,在那几日的大雪之后,地面被覆盖了一层雪,铺在上面,一切都干净了。
洞口被雪掩盖,雪下面是一层干枯的草堆,雪和草完全遮盖了洞口的大小,方时锦也不知道在哪个方位,他贸然去破坏只怕会伤到人,虽然那雪和草堆都轻,可但凡这个洞够大,一片雪塌下去,未必不会伤到方时锦。
“方娘子?方娘子你还好吗?”李新霁探了探身子,瞧不见洞口的深度,深度被一颗颗石缝里长出的树给遮挡了,这些树的生命力格外的强,哪怕是冬日都不曾衰败,“方时锦,方时锦!方时锦你还好吗?”
李新霁找了一块小石头,找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抛掷了下去,只可惜不管这深度到底有多深,他都听不到回响亮,石头落在泥地上,哑了声。
方时锦的状态不好,她掉下来落在泥地上之后,脑袋一度不运行了,大脑空白了,记忆断了,她忘了自己在哪里,连那一声声‘方时锦’都不知道是在叫谁。
她没有力气起身,更没有力气说话,整个人陷在那里动不了。
方时锦...方时锦是她啊。
她从上面掉下来,然后...方时锦费力抬手,手放下之时,手上红红的一片,她了然,也怪不得这么疼,原来是血啊,也是,在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脑袋在撞击之下,怎么不会流血。
方时锦太累了,她的胳膊在抬那么一下之后软弱无力地摔下来,她闭上眼睛休息。
“方时锦,你活着没有?”
方时锦的耳朵一直不停歇地收着别人发出来的杂音,反反复复地叫着,她难受,只能应一声,“嗯。”
很小声,上面的人并没有听到,还在继续叫嚷着,方时锦迫不得已继续发出声音,“嗯。”
对方叫一声,她应一声,句句有回应,可是对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她都应了,怎么还没有停止叫声,真的非常的扰人清梦。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上头,侧头的时候,透过那洞口以及树叶折射下来的光,她看到了一团肉。
对,是肉!
方时锦瞬间被吓醒了,脑子里涌现了现在情况的信息,她尖叫了起来。
这里有尸体。
“方娘子,发生什么了?”
“李郎君...你快来,不,不是,是你快找人来拉我上去。”
她的声音颤抖了。
李新霁探头往下看,“好,我想法子。”
现在所有的下人都被压在了牢狱之中,他们自个住在别的地方,下人没多少,基本上除了身边的长随,就没有多余的人了,连梳洗的丫鬟们都是母亲带的,这次他们来的太匆忙了。
可以再从人牙子手上弄点人手,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哪怕是买人手也来不及。
这叫谁来?
“别走,别走,我怕。”
方时锦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吐了起来,身子不自觉地想要往后挪动,远离那块,但这个动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腿散发着疼痛,滚热的疼痛让她根本没办法动半分。
“怎么了?”
她说话打哽,说不清一句话,断断续续才拼凑成了一句完整的话,“有肉,不对,是腿。”
下面的光线不亮,但是依旧不妨碍那块死肉闯入方时锦的眼中,方时锦这才看清眼下的情形,那一块躯体不知道被...应当是老鼠和其他生物啃食了,躯体已经生硬了,都不成样,她见过猪腿,形体上不同,可是人体和猪肉还是有区别的,这是心理上的差异。
身躯伴随着时间丧失了活力,可寒冷的天气让着腐烂的时间延长,只是再怎么延长也没办法阻止腐烂的速度,周围的味道很不好闻。
方时锦将目光拉远,终于看到了那头大大小小的洞口,似乎是老鼠还有别的生物打起来的,这些洞很小,根本不够她钻的。
方时锦是恐惧的,特别的恐惧,她的状态不好,又要和一团肉作伴,哪怕是一团被啃食了的死肉她也恐惧,什么东西啃食的,万一...左右都不是一个好事情。
“你是不是找到了。”上头的人也动了起来,“稍等,我去找人。”
方时锦在洞地下躺了好久,整个人都僵硬了,可她动不得,只能这么熬着。
“吱吱吱。”
老鼠走过她的身侧,对着她嗅了嗅,似乎在判断食物到底能不能吃,围着她饶了半圈,没一会一群小老鼠们都出来了,它们胆子格外的大,眼下只有吃的食物的念想。
方时锦瑟缩了一下,她委实对这种生物生不出什么好感来,尤其是她躺在那儿不动的时候,这生物就将她当做食物了,她更加厌恶了。
老鼠在探头探脑,看得方时锦头疼,而她的背后靠着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要是在被东西啃食上一口...一想她恶寒了,整个人都发颤了。
方时锦不能让自己被吃掉,她费力地抬起手臂,驱赶那老鼠,老鼠倒是一会就溜了,只剩下几只胆大的。
方时锦费力地将鞋子捞过来,抬手后想到什么,手又收回来了,将鞋子丢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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