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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
明明是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却给人一种老夫老妻岁月静好的感觉,虽然已经很明显了,但江景还是礼貌问了一句:“敢问两人的关系是?”
行延时和行年间对视一眼,一同笑道:“舍友关系。恰好同姓而已。”
江景了然地点点头,并送上祝福,同类之间的默契致使一些事可以不必说的明白,一点就通。
然而行延时却又抬头问他:“那你是在等谁?”
江景远远望向另一边还在排队买水的沧臾,不禁嘴角上扬:“等一个去帮我买水的傻孩子。”
行年间听闻,胳膊搭在轮椅扶手上,手托着脸,笑容多了一声不明的意味:“还没成?”
“正在追。”
“哦,懂了。”
可怜的行年间只能委屈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安安静静充当背景板,好在这种尴尬的局面没持续太久,去买水的沧臾很快回来,一看江景在跟别的男人聊的很欢,刚准备上前,却被行年间拦了下来。
“让他们聊会吧。”
沧臾愣了一下:“……你是谁?”
微社恐的沧臾对于刚过来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拉住这件事的表现有些抵触,更何况这家伙还拦住了去找江景的路。
但当他看到行年间在自己眼前炫耀的戒指后忽然明白了什么。
“都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他们多交流交流吧。”
行年间搂着沧臾的脖子一脸吃瓜的表情,转头看了眼江景,又跟沧臾捂着耳朵小声问道:
“怎么,还没追到手?小兄弟你不太行啊”
沧臾抬了下眉毛:“我们不认识吧?”
“害,那咋了,别害羞嘛,老哥我过来人身份告诉你,追老婆,一定要主动,直白。不然你只能和我一样暗恋五年,整整五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哦,这年头暗恋五年也能来教人追对象了吗?
行年间很自豪的给沧臾传授自己的经验,但显然都不太适合沧臾,于是少年成功被带偏,直接忘了问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他和江景关系的。
直到沧臾和江景准备走了,行年间和行延时对视一眼,隔空交换了想法。
“竟然你们要走了,不如让我给二位拍个照留个纪念?”行年间举起胸前的相机。
江景挑眉:“免费吗?”
“免费。”
“那就来吧。”江景把沧臾叫到身边,两人在亭子前站好,因为江景就在旁边,对面还有人看着,沧臾感觉浑身别扭。
“唉,好,两位靠近一点。”
沧臾不情不愿的靠近了点,可能也就几厘米的距离,感受到江景越发靠近的气息,感觉手放哪都不对。
结果江景却忽然靠近,抬手搂住了沧臾的肩膀,少年的身体瞬间紧绷,江景转脸靠近他的耳朵:“靠那么远干什么?”
沧臾被迫歪了歪身子,扭过去的脸微微发红。
“好,很好,可以了。”行年间喊道。
沧臾愣了一下,这就拍完了?江景则是非常自然的松开搂着他肩膀的手,带着他上前查看照片,相机上的江景搂着沧臾的肩膀,转头看着他,沧臾微微避开的脸微微泛红,两人脸之间的距离不足五厘米,后面很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人群,从这个角度看,仿佛是江景准备亲吻沧臾的脸颊。
沧臾看着这张照片,心里一阵天花乱坠,仿佛平静的海面被激起了无数浪花,当他在心里欢呼雀跃时,江景则与行年间要了联系方式等他们把照片传过来,后来反应过来的沧臾也暗地里要了一个。
行年间还一脸自豪地给行延时炫耀自己的杰作:“你看这张好不好看?”
行延时毫不吝啬对爱人的夸奖:“很好看,回去可以修一下打印下来加到相册了。”
“我也这么觉得,等我们有时间修好图再给你们发呀。当然,免费的。”行年间转头朝沧臾眨了下眼。
江景和沧臾谢过两人后,原本邀请一起坐缆车,但是行延时想要在这里完成那张画,四人便在此分开,但是分开前又被拉着四个人拍了张合照,行年间举着相机,旁边是轮椅上的行延时,身后是神色淡淡的沧臾和笑脸相迎的江景,再往后是栏杆和重重叠叠的山峰与蓝天白云。
“看镜头,茄子!”
萍水相逢一场,也算留个纪念吧,沧臾心想。
四人分别,江景和沧臾来到坐缆车的地方,缴费点已经围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两人静静排着队,人一多,周围的气温也随之升高,沧臾跟在江景身后,视线稍稍下移,便可看到被江景小辫子微微遮挡的脖颈,几缕碎发被汗液贴在白的发光的后颈上,黑白交错,异常吸人眼球。
沧臾不禁拎起领口扇了扇,突然感觉好热。
他转头看回身旁的队伍,扫视一圈发现一对情侣手拉手,男生正抽出纸巾帮女生擦汗,随之又拍了拍女生的头,小情侣闹了一会,最后以一个吻结束。
沧臾淡淡收回目光,却是在那两人牵着的手上多停留了片刻,手指无意间动了动,莫名想起了江景的手,又白又长,骨节分明,手感应该很好。
……可惜牵不到啊。
他摇了摇头,把不合适的想法甩出脑海。
人又多了起来,沧臾被挤的被迫与江景越来越近,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给他活动空间,最后两人还是贴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沧臾无意间擦过了江景的手,感受到指尖的触感,他如触电般缩了回来,却依然依依不舍的朝他靠近。
突然,江景拉住了他的手腕。
沧臾微微抽了抽,江景却抓的很稳,微微回头:“人太多,别走丢了。”
沧臾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可是手腕处却依然温暖干燥周围人依然很多,此刻却成了两人的保护伞,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即使沧臾知道,就算是忽然间的亲密接触,也只不过是手腕,明明离牵手只有一步之遥,却依旧隔着一层壁垒。
这个距离,两人随时可以再进一步或者抽身,却一时没人有动作,把选择权交给对方,给彼此留足了退路。
可是明明……已经很近了啊。
沧臾沉默了下来。
在人群的簇拥下,两人挨得很近,但即使如此,江景依然抓着沧臾的手腕,指尖是彼此的温度,他正准备掏出手机,手中的胳膊却动了。
他感受到那只手稍微抽出一点,转手握住了自己。
……
两人手心相贴的一瞬间,或许传递的不只是彼此的存在与温度。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在人山人海的缆车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明明是不为世俗认可的样子,又好像他们只是天地间最不起眼的一双人,拉起了手。
谁都没有挣脱,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上缆车后,两人默契分开,并肩坐下,缆车缓缓前进,映入眼帘的是群山环绕的无数景观,重峦叠嶂,似与苍穹争高。
车里的两人坐在一边,明明都无心欣赏美景,却各自看着自己旁边的窗外,江景慢慢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沧臾的手还在朝着自己,会心一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沧臾浑身一愣,没有回头却蜷了蜷手指,江景依然跟上。
两人一路抵达南天门,南天门位于十八盘尽头,是登山盘道顶端,座落在飞龙岩和翔凤岭之间的山口上。由下仰视,犹如天上宫阙座落山间。
此时已是临近黄昏,泰山日落雄伟壮观,远处是群山耸立,枝繁叶茂,余晖散落人间,彩云被照的金黄泛红,壮美的同时平添一份凄凉。
仿佛是准备好的罢,此刻沧臾站在崖边靠着天街旁边的柱子边,余光尽数洒在身上,眯着眼望着这难得的一刻,而江景在其身后的阴影里望着这个发光的少年,忽然想伸手触碰他。
少年登泰山,朝气蓬勃,站在山巅时整个世界不过如此,不知愁,不知忧,不知悲欢离合。
江景想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没伸出,唯怕打碎这如梦的一幕。
本是准备看日出,却首先看到了日落。
好像,也不错?
两人最终选择在泰山上的宾馆住下,看完明天的日出再走,但此刻又一次表现出不提前做攻略的坏处。
根本,没有,空房。
“要不租个军大衣?还是和别人挤酒店地铺?”
“……军大衣吧。”
于是两人一人一身红色军大衣,避开人最多的主街道和阶梯,提前上山顶探了探看日出的地方。
“……我以为暑假末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日出的。”沧臾望着满地,或者说满石头上提前一晚打地铺占位置的军大衣,顿时有种想把衣服脱了现在下山的尴尬。
似乎也是戳到江景盲点,面对满山的人心里也是一阵感叹。
忽然吹来一阵山风,即使是八月,泰山顶的晚风依旧冷的让人下意识裹紧衣服。江景把自己往大衣里缩了缩:“所以今晚还睡吗,三点半就要起来抢位置了。”
沧臾环顾四周,按照地图两人此刻应该是在日观峰,可以睡在这里提前占个位置,明天就不用和几万人争位置了。
于是沧臾拉着江景来到一个大石头后面背风处,两人席地而坐,戴上帽子靠在一起抬头望着天上的寥寥几颗星。
其实这里不远处也有人,就像网上说的,来泰山其实就是白天看人晚上看躺着的人。但两人并不在意,随着时间推移,在山风侵蚀下两人都渐渐有了困意,沧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江景,头已经摇摇欲坠,忍不住开口:
“要不你先靠着我睡一会,记得定个闹钟。”
江景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倒在了他的肩膀上,闷闷说了声“谢谢”便睡了过去。没过多时,沧臾也有些挺不住了,便轻轻靠在石头和江景脑袋上眯了一会。
凌晨三点半,两人先是被吵闹的人群吵醒的,随着人多起来,崖边的位置已经被渐渐集满,沧臾强打起精神叫醒了江景,却见江景醒来后,眼里竟露出一丝迷茫。
他很少情绪外露,于是敏感的沧臾立刻发现了这一点:“怎么了?”
江景愣愣的缓了一会,摇了摇头“没事,太困了,走吧,我们去高一点的石头上。”边说边拉着江景开始往旁边的大石头上爬。
不过这次拉的是手。
于是沧臾全程脑袋挂机,只是跟个挂件一样紧紧跟着江景。
两人来到观景台,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不少是穿军大衣的,看来都是等了一宿。
但可惜的是,今天的天气属实太差,放眼望去雾蒙蒙一片,太阳出来也只能看到一个红点,没等一会就天亮了。
周围顿时哀嚎叹息声一片,毕竟费老大劲上来的就为了看个日出,结果就这?
“真是的我可等了一晚上。”
“可不嘛,早知道就看看天气预报了。”
……
江景安慰道:“总要有些遗憾才有前进的动力,大不了再来一次。”
“我觉得昨天的日落也很美。”
沧臾忽然开口,倒是江景没想到的,两人相视一笑。
“嗯,以后再来,下次坐车上来,昨天可把我累坏了。”
沧臾双臂交叉嘲讽道:“身体那么差还是得多锻炼锻炼啊。”
两人再次对视,默契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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