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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体育课下课铃响,宋秋暄和何之棉有说有笑地去器材室归还羽毛球拍,球拍质量不怎么样,加上使用时间久了,宋秋暄用起来一点也不习惯和称手。
宋秋暄掂量两下放回架子上,转身对何之棉说:“下次体育课如果你还想和我打羽毛球,我要把家里的羽毛球拍带来学校。”
何之棉笑说:“好啊,以前初中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我也很喜欢和朋友一起打羽毛球。”
何之棉后来也参与了板报的绘制,她虽没专门去兴趣班学过画画,但是初中时喜欢上卡通人物,闲来无事就会自己画卡通人物,何之棉就属于那种有画画天赋的人,自己摸索技巧,久而久之,现在画画很有那么一回事。
而宋秋暄就负责在黑板报上写些激励语句那一小部分,学生时代的友谊开始得很简单,她们性格相近,挺合得来,画黑板报过程中聊上两句,互相诉说想法,因为两人在班上都独来独往,体育课自然而然地凑在了一起。
她们两人回到教室,宋秋暄看见自己的桌面上放着一瓶汽水饮料,冰冷瓶身冒出的水珠滑下沾湿桌面,看得出来放了有一会儿了。
宋秋暄下意识以为是陆承昼给的,因为昨天他道歉时送的就是这个口味的汽水,前桌座位空着,她在教室环视一圈,却没看见陆承昼的身影。
“宋秋暄,你找谁呢?”程浔去了走廊尽头的厕所洗手,回来就看到东张西望的宋秋暄,他拿纸擦着手,声音有些低地问道。
“我想看看是谁把汽水放在我的桌上。”宋秋暄额头汗涔涔,运动过后脸白里透红,她仰着脸看向程浔。
“是我给的。”程浔身形慵懒地倚靠着墙,侧着头看向宋秋暄,语气似乎有股她没往自己身上猜的低落。
声音停顿了下,他解释说:“还记得在希鸥公园你请我妹妹吃的冰淇淋吗,当时说了要请回去。”
宋秋暄恍然地“哦”了声,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她拿起汽水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下一大口,运动完正需要冰凉的饮料解渴,一口下去整个人舒畅极了。
汽水没有刚从冰柜拿出来的冷冰冰的感觉,程浔大概逃了后半节体育课,宋秋暄抬眼往教室后方的板报看过去,板报果然比昨天更完善了。
“你出了好多汗,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练习跑步去了?”程浔半打趣地说。
宋秋暄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抽了两张纸巾擦汗。
宋秋暄合理怀疑程浔这是嘲笑她身体素质差,上一节体育课老师给同学们测了八百和一千,她跑出了倒数第三,那时程浔就坐在操场草地上,目睹了整个过程,回到班级后还要和她提一嘴多多锻炼增强身体素质。
“才不是,我是去打羽毛球了。”说这话时宋秋暄身体故作随意地向后挪了挪,神色尽量保持着自然。
因为程浔后半节课都呆在教室,身上没出汗,浑身的气息干净清爽,对比起来,宋秋暄就显得略微狼狈,几缕汗湿的碎发散落在脸侧,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汗味,但还是担心离得太近程浔会嫌弃。
宋秋暄平时不会这么敏感,但是面对程浔就会不一样,虽不至于自卑,但好似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警惕起来。
面上无波无澜,内心却一阵又一阵的翻涌。
“打羽毛球。”程浔低低地喃了声,垂着眼像是思索什么一样。
宋秋暄随口一说:“嗯,你会打羽毛球吗,有机会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程浔就要脱口而出“不会”,抬起头看着唇角弯起的宋秋暄,在他眼里宋秋暄就像在对他热情邀约,他没法拒绝,话到嘴边强硬地咽回去。
“会一点。”程浔想着哪怕现在他一窍不通又如何,周末找个会羽毛球的教他,程浔就不相信他不能练到和她来回过几招的程度。
*
周五放学,教室值日生离开后,只剩宋秋暄和程浔,今天天气格外清朗,傍晚六点舒适的风刮过走廊,窜进教室,拂在皮肤上很凉爽。
程浔站在黑板报前,手里拿着粉笔绘画,板报还差最后一点就大功告成,何之棉负责的部分比较少,已经完成了,她放学后没留下来,而宋秋暄身为宣传委员,理所当然地留下来监督程浔。
宋秋暄收拾好了要带回家的周末作业,此时趴在课桌上,耳朵里塞着有线耳机,放着喜欢的歌,窗外凉风太过轻柔舒缓,她差点瞌睡过去。
宋秋暄眨了眨眼,侧过脸,朝着程浔的方向看。
当时同学们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于是板报根据程浔和何之棉偏向和擅长的方面来画的,何之棉在板报的角落画了几个卡通人物,画得很可爱呆萌,程浔画的是动漫人物。
程浔背对着她,宋秋暄的目光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望向他,打量黑板报上他画的动漫人物,宋秋暄没看过这部外国的动漫,仅仅知道内容关于青春热血与奋斗,程浔将人物画得很鲜活,五个并肩而站穿着运动服的动漫角色共同举起奖杯,表情充满志在必得的激昂和狂妄,流溢出朝气蓬勃的气息,很符合学校要求的积极向上的板报主题。
空荡的教室里氛围寂寥平和,宋秋暄清澈的瞳锁在程浔高瘦的身影上,她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程浔没有一直坚持学画画?
几分钟过去,宋秋暄趁着程浔不注意,偷偷摸摸拿着手机,对准程浔,拍下一张照片。
拍好后宋秋暄做贼心虚般扭回头,将手机藏在桌肚下,点开照片仔细端详,她弯起唇角,和颜悦色极了,对这张照片很是满意。
照片光线恰到好处,一抹斜阳打在程浔身上,身形有种属于少年的清瘦感,手臂和脖颈的皮肤白得晃眼,侧脸轮廓分明凌厉,神情专注而认真。
*
板报画完,宋秋暄和程浔一起走去停车棚,然后一起推着自行车出了校园。
“你想喝奶茶吗?”宋秋暄扶着自行车把手,侧着头问程浔。
程浔看着宋秋暄那双在日光下瞳孔颜色很浅的眼睛,沉默了几秒,不知是在犹豫,还是陷入她的眼睛里了。
其实程浔不太爱喝甜丝丝的奶茶,但想到去奶茶店的那段路能延长相处的时间,他点了点头。
他们刚走出校门几步,身后响起跑步的声音,随后梁示哲带着一身燥热的气息,抱着一个篮球冲到程浔身旁。
梁示哲打探了宋秋暄一眼,又佯装愤怒地推了程浔一把,气喘吁吁地说:“程浔,你骗我呢,不是说有事打不了篮球?现在是什么情况,撒谎被我逮到了吧,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程浔斜睨着突然出现的梁示哲,不咸不淡解释:“真的有事,画黑板报去了。”
像是料到梁示哲不相信,他幼稚地补了句:“骗你以后打篮球打不过你。”
梁示哲用手背粗鲁地抹了一把汗,像是听了离谱的笑话,拍拍胸脯没好气地说:“哥们,我打篮球本来就比你厉害。”
梁示哲以为程浔会立即反驳他的话,结果发现程浔沉默不语,而且看向他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善,仿佛他打搅了程浔的好事。
梁示哲眉头一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程浔这是嫌弃自己不识趣,在这儿妨碍他和女生单独相处呢!
以前怎么没发现程浔这样的重色轻友。
梁示哲又打量宋秋暄,认出了她是上次下雨天和程浔走在一起的女生。
她还是程浔的前桌,梁示哲下课时间去找程浔,撞见过几次她给程浔讲题的画面。
梁示哲试探地问了句宋秋暄:“同学,你这么晚离开学校,也是画黑板报的吗?”
梁示哲刚才还纳闷程浔怎么会去画黑板报呢,因为初中那会儿程浔很抗拒参与板报绘制,但是如果这个女生也参与了,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浔是因为她才愿意绘制板报的。
梁示哲知道程浔小时候学过两年画画的事,是初中和他同桌,在他的桌肚里无意翻到一本白色的草稿纸才得知的,整本稿纸没有任何运算推导过程的踪迹,全是他用铅笔或水性笔画的人物,画的最多的是动漫角色,画得形象逼真,当时梁示哲挺意外的,没想到程浔画画这样好。
然而这项一技之长程浔似乎并不想让人知晓,他的态度让梁示哲觉得捉摸不透,他对画画究竟是讨厌还是喜欢?
如果是喜欢为什么从没向别人展示过自己的画,甚至连一本正经的绘画本都没有,只是用简陋廉价的稿纸。
如果是讨厌为什么还在坚持?
一段时间后梁示哲去程浔家玩游戏机才知道,程浔学习画画的开始和终止都是跟随着他哥的。他哥程汀对画画有了点兴趣,父母非常赞成,二话不说将兄弟两人送进机构学习,程汀有了放弃的念头,他们立即断了机构的课程。从始至终没有一人询问关心程浔的想法,他稀里糊涂进了兴趣班,慢慢接受画画直至喜欢的时候,又猝不及防地退出。
程浔就像随波逐流的浮舟,飘向哪个方向自己决定不了。
似乎表现得无所谓一点,表现得自己没有很喜欢画画,一切就会显得没那么遗憾,显得自己没那么不受重视,程浔自欺欺人起来。
原本安静走在他们旁边的宋秋暄突然被他提起,她愣了一秒,摇摇头:“我是宣传委员,所以也留在了教室。”
梁示哲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哦”一声,这种情况也解释得通,总之就是程浔为了这个女生破例。
“你们两个好好相处,我就不打扰了。”梁示哲倒退着身子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抱着篮球晃晃荡荡走了,转身前向程浔投去一个“我懂你”的表情,仿佛他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
十分钟后,宋秋暄和程浔从奶茶店出来。
宋秋暄吸溜一口奶茶,尝到绵密的芋泥和软糯的麻薯,在心里满足地赞叹一声。
天色微微地暗了下来,街道行人来来往往,路旁的树被风吹得窣窣响动,落下几片枯黄的叶。
宋秋暄鞋子踩到枯叶,清脆的一声,她侧头朝程浔看,他喝的是她很少点的柠檬茶,吸管抵在唇边,嘴唇变得几分潋滟泛着光泽。
程浔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偏头和她对视,“宋秋暄,你说和我切磋羽毛球是什么时候?”
宋秋暄呆愣地“啊”了声,话题来得突然,她像是缓了两秒才读懂他的话,其实她没想到程浔记得这茬,那时只是随意说的,并没有约定两人真的要一起打羽毛球。
宋秋暄说:“体育课我和何之棉约好了,如果你周末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体育馆打。”
想到和程浔一起打羽毛球,宋秋暄心里有丝隐秘的快乐。
好像任何事与喜欢的人扯上关系,都会变得很不一样,意义深刻非凡,令人期待,令人欣喜若狂。
程浔有点苦恼地说:“这周周末不行。”
宋秋暄没问程浔周末要干什么,只是笑说:“没事,一个学期那么长,什么时候有空就一起打。”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浔又说:“周末我可以给你打视频通话吗?”
宋秋暄听到这话后被奶茶呛了一下,随后听到程浔说:“想问你不懂的题。”
宋秋暄为自己脑子里涌现的那些猜测而感到羞耻,人家只是想问问题,而她却想歪了,宋秋暄别开头,挽起脸侧碎发,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可以啊。”
程浔听到她答应了,眼里浮现几分笑意,周身的疏离感散去几分。
*
周末两天宋秋暄都会在晚上八点半到十点这个时间段收到程浔发来的消息,程浔大概知道她下午会去图书馆,所以只会在那个时间段来找她,通常通话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只有三十分钟左右,似乎在尽量降低对宋秋暄生活节奏的影响。
每次程浔会先询问她是否方便接视频通话,从来不会贸然地打过来。
周日这天讲完题、挂断视频后,宋秋暄正要放下手机,手机震动一下。
程浔:有喜欢听的歌吗?
宋秋暄:有啊。
发完这条消息,她紧接着把喜欢的歌推荐给程浔。
宋秋暄:那你有没有喜欢的歌推荐给我?
宋秋暄没有立刻收到程浔的回复,她拿起杯子去到客厅打水。
“暄暄,我今天在超市买了一箱牛奶,你明天记得拿去学校喝。”仰躺在沙发的徐艳贞指着放在冰箱旁的箱子,叮嘱似的说了句。
“会记得的。”宋秋暄没什么兴趣地瞟了一眼电视里播放的偶像剧,端着水杯回了卧室。
这时程浔已经发来消息,把自己喜欢的歌推荐给宋秋暄。
宋秋暄戴上耳机,听着他喜欢的歌。
宋秋暄边听边打字:原来你喜欢听苦情歌。
她把那种歌词处处透着遗憾,听着心情不由自主变得沉静、落寞的歌,归类为苦情歌。
程浔:原来这叫苦情歌。
宋秋暄笑了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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