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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
兮黎邈不敢回头，一路狂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摆脱了小道童，逃回了四方洞。
夜深之时，怎么也睡不着的兮黎邈翘着二郎腿枕着手臂半倚在石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旦冲闲聊，“你觉着，今天咱们遇到的那个女冠手里的拂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躺在对面石床上的旦冲困意已浓，闭着眼嘟囔着回应。
“那拂尘，厉不厉害？”兮黎邈一边换了一只胳膊枕着，一边悠悠道：“我觉着那肯定是个很厉害的法器，不如把它偷回来。”
还未待兮黎邈说完，旦冲便一个翻身，抬起头正色道：“我劝你不要去招惹那个道姑。”
“啧，我又没说不还回去。我是说，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回来，咱们开开眼，然后我再物归原主。”
“你有那个能耐？还是先好好在洞里修行妖法吧。”说着，旦冲又翻过身去，只留给兮黎邈一个背影。
见旦冲对此并无兴趣，兮黎邈不再言语，颠着脚望着洞顶琢磨着自己的小算盘。
翌日一早，兮黎邈便兴冲冲地跑去村南的茅草屋。
屋前的空地上，言清荞和小道童正席地而坐编制着竹篮，原来他们真的搬到了这里打算长住。
兮黎邈躲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会儿，见两人短时间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趁着他们不注意，绕至了茅草屋后面。
想着用妖法盗取拂尘有可能被言清荞发现，他便索性直接从后窗溜了进去。
茅草屋内，拂尘正静静地挂放在墙面上。
兮黎邈手心微汗，心中一阵忐忑，快步走上前去将其取下，又翻窗而出，一路狂奔到村外的小河边。
他一边俯身喘着粗气一边向身后望去，见言清荞和小道童没有追过来的迹象，便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开始仔细端详手里的拂尘。
须臾，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清润的女声：“若是使用之人没有灵力，这拂尘，便也只是个普通器物罢了。”
正在凝神打量拂尘的兮黎邈一愣，惊恐地回头看去，身后所站之人正是言清荞，但是对方的脸上却未见半点怒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兮黎邈。
若是言清荞不说话，兮黎邈竟然一点都未察觉对方已然在他身后了。
正在兮黎邈再次感叹言清荞修为灵力之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小道童气喘吁吁的喊声：“师父，就是这个妖怪，那日趁我在树下睡觉想要盗走丹药的，就是这个妖怪！”
见小道童这样说，兮黎邈顿时有些心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向言清荞。
言清荞的神情却是没有什么变化，仍是一脸平和清冷，只缓缓道：“若是你偷拿那丹药是为了治病救伤，我可以教授你炼制的方法。至于这拂尘，还是还与我吧，不知使用的术法的话，于你来说，无任何用处。”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并不熟识，兮黎邈对于言清荞却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敬怕，他乖乖将拂尘递了回去，“我只是以为这是一件厉害的法器，想仔细看看……”
“走吧，阿远。”言清荞并没有再与兮黎邈多说什么，唤了小道童一声，便往村里走去了。留下兮黎邈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夜，兮黎邈躺在石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言清荞修为如此厉害，自己若是求学于她，说不定也能修得大成，便兴冲冲地与旦冲商量：“我今日又去试探了一番，那个女冠的法力果然高强，不如我便拜她为师，习得高阶的道法。你要不要一起？”
“拜她为师？！我不要。你到底还是去找那个道姑了？”旦冲不解道：“明明说好的一起修炼，成为大妖的，好好的妖法你不修，快活逍遥的日子你不过，干嘛非要跑去拜那个道姑为师，修什么仙法，这不是自找束缚嘛？”
“我们自己在这洞里修行了这么久，还不是妖力一般般？找个师父指点一下，有什么不好？”兮黎邈争辩道。
见兮黎邈不顾阻拦执意要去拜师，旦冲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相劝。
翌日清晨，兮黎邈又早早地跑来了村南茅草屋，只不过这次他大大方方地拎着两篮果子站在了小院门口，见言清荞一出门，便堵上前去，一脸憨笑道：“仙者！我来为上次的事给您道歉。”
“你若只是想识习法器，不必道歉。”言清荞仍是神色清冷寡淡，看了一眼兮黎邈后，便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中的落叶。
兮黎邈倒是眼睛里有活儿，见状连忙放下手中果篮，一边抢过言清荞手里的扫帚，一边道：“其实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是指什么事？”见兮黎邈抢过扫帚后躲到老远扫着落叶，言清荞也不好再跑过去和他拉扯，索性站在原地问道。
“我想……我想拜您为师。您能收我当徒弟吗？”兮黎邈放慢了扫地的速度，有些羞赧道。
“你为何想要拜入我门下？”言清荞的语气中还是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我以前，一直想要修炼成为旷世大妖。您修为灵力这么厉害，拜入您的门下，我想，一定能习得更多的东西，比我自己修炼要快得多。”兮黎邈的语气里有些得意，又有些向往。
“那么之后呢？”说着，言清荞缓步走近了兮黎邈，又抢回了扫帚。
“之后？什么之后？”兮黎邈傻站在原地。
“成为旷世大妖，或是成为通天神兽，充其量都不过只是掌控了某些妖力或灵力，是一个你所能倚仗的奇异之力罢了。你想要成为大妖或者神兽的最终是为了什么？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兮黎邈思忖半刻，又抬头道：“我想像您这样，让大家都觉得我很厉害，都尊敬我。”
言清荞放下扫帚，摇摇头道：“你所谓的尊敬，实质上是指惧怕或者感谢，你以暴虐镇压，便是惧怕，以善举助人，便是感谢。”语罢，言清荞收起堆积的落叶，叫上小道童阿远，向院外走去。
兮黎邈铁了心地要拜言清荞为师，当然不会轻易就走。他在院门外找了个角落，开始思考言清荞的话。
待到日暮时分，言清荞和小道童外出返回时，兮黎邈还蹲在原地沉思，见两个人开了院门要进去了，犹豫片刻的他还是起身开口问道：“仙者，弟子愚钝，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师父说的为了什么还能有什么。”
言清荞不语，继续往院子里走。
“弟子可以在学中悟吗？”兮黎邈鼓足勇气问道。
听闻此语，言清荞停住了脚步，静默须臾，回应道：“若是你想要我收你为徒，需要摒除虚荣暴虐之心，一心向善，以你所修得的仙家术法为媒，助人于疾苦，救人于水火。”
兮黎邈大喜，连忙施礼相拜，“谢谢师父教导！弟子定当全力研习术法，救死扶伤。”
“明日卯时，开始晨修。”言罢，言清荞便进了茅草屋。
“是，师父！”兮黎邈的语气里满是干劲儿。
阿远小眼珠儿一转，也学着言清荞的语气道：“今天，可以先把剩下的柴给劈了。”
“是，小师兄！”
看兮黎邈答应的这么恭敬痛快，阿远不禁转过头偷笑了几声，随即匆匆进了屋，追问言清荞道：“师父，那妖物两次偷盗我们的东西，弟子觉得他本性奸猾，为什么您还答应收他为徒？”
“当日那青蟒被困于巨石之下，这只犀渠也曾试图出手相救，可见他还是本性良善的，许是可导可教。日常杂事上，你也有个帮手。”
“弟子明白。那弟子先去把师弟的房间收拾出来。”别看阿远人小，干起活儿来倒是麻利的很，很快就把堆积杂物的屋子整理的干干净净，又起了炉灶开始做饭。
待到兮黎邈劈完柴进屋的时候，小木桌上已经摆满了可口的饭菜，而阿远正在摆放碗筷，见兮黎邈一身灰木，不禁嫌弃道：“还不快去洗洗？我们吃饭可不会专等你。”
“好，好。”兮黎邈有些错愕，往日里自己都是随便吃吃胡乱果腹，哪里见过这么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温暖的烟火气让他不禁有些出神，木木地匆匆洗了手后，坐了下来。
“师父先动筷，这规矩你应该知道吧？”阿远一边给兮黎邈盛饭，一边故作大人的语气道：“还有这饭菜，你既然已经拜入师父门下了，就要我们两个人分担。明日的早饭，便由你来做吧。”
“我？”从没有做过饭的兮黎邈顿时有些紧张。
“慌什么？不过是清粥小菜，这还不会吗？”阿远反问。
想着好不容易拜师成功了，若是因为做饭被逐出师门岂不是功亏一篑，兮黎邈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这倒是会一点的。”
兮黎邈没有撒谎，确实是只会一点儿。
翌日清晨，言清荞和阿远两人不是闻鸡鸣而起，而是被浓浓的烟雾呛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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