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婚礼进行时

作者:余下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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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相触



      “二拜高堂”的话音落下时,沈渊的膝盖已经在青石板上磕出了血痕。

      强制力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的脊背压得弯曲,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红盖头彻底滑落至鼻尖,露出的视野里,供桌后那口黑棺的缝隙正在扩大,白色的雾气汹涌而出,在地面凝结成蜿蜒的小溪,泛着磷火般的绿光。

      所谓的“高堂”,根本不存在。供桌上只有一个牌位,黑漆剥落,露出里面的白骨底色,上面用朱砂写着“先考·蜜棺主人之位”,字迹扭曲,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

      “呵,拜一块烂骨头?”陆骁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却掩不住牙关紧咬的隐忍。他的膝盖同样在渗血,黑裤被染出深色的斑块,与沈渊的血迹在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缓慢地朝着黑棺的方向流淌。

      黑袍掌柜站在供桌旁,纸糊面具上的笑容在绿烛映照下格外诡异:“莫不敬。这可是给二位证婚的‘长辈’,怠慢了,可有苦头吃。”

      他的话音刚落,黑棺突然剧烈震动!“砰——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抓挠棺壁,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沈渊的终端疯狂震动,弹出新的规则提示:

      【警告:新娘怨气值飙升】
      【提示:需新郎新娘牵手行礼,方可安抚棺中怨气】

      “牵手?”陆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这破系统是疯了?”

      黑袍掌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向两人被捆的手腕。麻绳突然自动松开,却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两条血红色的绸带,如同有生命般,缠上沈渊和陆骁的手腕,将两人的手强行拉近。

      沈渊的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是陆骁的手。他的掌心布满薄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虎口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此刻却被血绸勒得更紧。两人的手被迫悬空相抵,没有完全握住,只有指尖轻轻触碰,像两只受惊的鸟,一碰就想缩回。

      就在指尖相触的刹那,契约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骨白色的链条沿着两人的手腕攀升,与血绸碰撞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那诡异的红色逼退了几分。

      “这是……”陆骁愣住了,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沈渊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指尖的触碰传来,不是他的体温,而是陆骁的——带着死斗笼留下的硝烟味,带着旧伤的隐痛,却异常鲜活,像一簇在寒风中不肯熄灭的火苗。

      黑棺的震动突然平息了。抓挠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低的啜泣,比之前在房间里听到的更清晰,就在棺内,贴着棺壁传来,带着令人心碎的哀怨。

      “看来二位是天定的缘分。”黑袍掌柜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这就对了……怨气最忌生分,亲近些,才好办事。”

      他拍了拍手,供桌两侧突然升起两炷香,香灰是诡异的黑色,燃烧时没有烟雾,只有绿色的火星不断坠落,在地面拼出“囍”字的形状。

      “夫妻对拜——”

      这一次,强制力不再粗暴,而是化作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推力,将两人的身体向前倾斜。沈渊的额头几乎要碰到陆骁的额头,红盖头彻底滑落在肩,露出了完整的视野——

      陆骁的脸近在咫尺,熔金色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映着身后那口散发着寒气的黑棺。他的嘴唇紧抿着,下颌线绷得笔直,显然在极力忍耐着某种情绪,耳根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别瞪了。”沈渊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棺内的啜泣声淹没,“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他的指尖在陆骁的掌心轻轻动了动,示意他看向供桌。在绿色烛火的映照下,供桌边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棺中影,镜中花,非亲非故,血融即化。”

      陆骁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看懂了沈渊的暗示——这口棺材里的“新娘”,很可能是某种基于他们记忆制造的幻象,而两人的血与契约链的共鸣,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就在这时,黑棺的缝隙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皮肤苍白得像纸,指甲涂着剥落的红蔻丹,手腕上戴着一串白骨手链,链珠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冤”字。它无视了契约链的白光,径直朝着沈渊的脸抓来,带着刺骨的寒气!

      “小心!”陆骁猛地发力,挣脱了血绸的束缚,一把将沈渊拽到自己身后!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沈渊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鼻尖撞到陆骁的锁骨,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与硝烟味混合的气息。陆骁的手紧紧护着他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烫得惊人。

      那只枯手扑了个空,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咔嚓”的脆响,指骨竟断了两根。棺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怨气再次暴涨,黑棺剧烈摇晃,棺盖被顶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露出里面漆黑的空洞,隐约能看到一抹白色的衣角。

      “放肆!”黑袍掌柜的声音带着怒意,纸糊面具下的眼睛似乎在燃烧,“竟敢伤新娘!”

      他猛地挥手,无数血绸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毒蛇般缠向陆骁。陆骁将沈渊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凭空握住折刀,刀刃劈砍时带起凌厉的风声,将血绸一一斩断。

      “书呆子!找机会看看棺材里是什么!”陆骁低吼着,折刀与血绸碰撞时火星四溅,“这老东西不对劲,他在怕那玩意儿出来!”

      沈渊立刻会意。黑袍掌柜的反应太过激烈,显然是在刻意保护棺内的“新娘”,或者说,是在阻止他们看到真相。他趁机绕过陆骁,朝着黑棺跑去,契约链在手腕上疯狂发烫,指引着他靠近那个散发着怨气的源头。

      棺盖的缝隙足够他看清里面的景象了——

      没有尸体,没有鬼怪,只有一面破碎的镜子,镜面上布满裂纹,倒映出无数个重叠的人影。其中最清晰的一个,是穿着破烂婚纱的黎霜,她的胸口插着一把狼头形状的匕首,眼睛里淌着血泪,正死死地盯着镜外的沈渊,嘴唇无声地开合:

      “救我……他要来了……”

      狼头匕首!

      沈渊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把匕首的形状,与锈心古堡“新郎”的狼头戒指如出一辙!

      “找到什么了?”陆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已经解决了那些血绸,正喘着气跑过来,折刀上还沾着血绸化成的黑色粘液。

      沈渊刚想说话,黑袍掌柜突然扑了过来,面具下的脸扭曲变形,露出非人的尖牙:“不准看!”

      陆骁眼疾手快,一把将沈渊推开,自己则侧身躲过攻击,折刀反手刺向掌柜的后背。刀刃穿透黑袍,却没带出任何血液,只听到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掌柜的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的纸蝶,散落在空中。

      “跑!”陆骁拽起沈渊的手,转身就往院子外冲。

      那些纸蝶在空中盘旋片刻,突然朝着黑棺飞去,融入那抹白色的衣角。棺内再次传来凄厉的尖叫,这一次,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沈渊回头时,看到黑棺的缝隙里飞出一只白色的蝴蝶,翅膀上沾着血迹,盘旋着落在他的肩头。

      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两人冲出院子,撞进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红盖头,随着他们的奔跑轻轻晃动,像一张张苍白的脸。血绸和纸蝶没有追来,只有黑袍掌柜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回荡:

      “跑不掉的……你们的婚书,早就写好了……”

      沈渊低头看向被陆骁紧紧攥着的手。他们的指尖还在相触,契约链的光芒与肩头上蝴蝶的血迹相互呼应,泛着柔和却坚定的光。

      他不知道“婚书”是什么,也不知道棺中的黎霜残影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场红妆索命的闹剧背后,藏着比冥婚更恐怖的真相——关于狼头戒指的主人,关于黎霜的失踪,或许还有关于他和陆骁之间,那越来越深的羁绊。

      走廊的尽头,隐约传来了酒杯碰撞的声音,甜腻的腐朽香再次弥漫开来。

      合卺酒,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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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指尖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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