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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声
“你看,你最终不还是回到了这里吗?”说这话的少年轻轻拨弄开少女额前散落的发丝,“我们终究要跟随祂的指引,回到祂的怀抱,不是吗?”比起姜润茯上次见他,他的异化程度已经很明显的加深了。原本的呼吸器官失去了作用,代替它工作的,是脖子上新长出来,正在翕动的鳃。
女孩穴位被定住,只能枯坐在居中的座椅上,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更是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低声咒骂道:“我可没你们那么蠢笨,把一条鱼当神仙,你真相信变成这样就能永生?你们全都做梦去吧!”
“哈哈哈哈,与天地同寿,与潮汐共生,你居然连这个都不明白吗?”他忽然发出一阵爆笑,将窗户一把推开,直指着外面的海域说道,“好孩子,你告诉我,难道这些日子,你就没有听到来自海底的呼唤吗?”
“我只能听到那些被你们抛下的人的哭声。”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哽咽,“为了虚无缥缈的许诺,就可以打碎无关人平静的生活吗,为了达到永生,就可以忍受自己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他没去理会女孩言语间的质询,只是看着下面已经汇聚在一起的人群说:“你看,大家都已经到了,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很快你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当月亮西沉到第二根树梢之上,那奇异的仪式也随之拉开了帷幕:鱼人们围在水池旁,伴随着海浪声吟唱起了诡异的歌谣,他们的嗓音如同海岸边被风化过的岩石被再次吹响,听起来有如鬼魅,在这个不见月的夜晚听他们唱这样的圣歌简直是一种灾难。
“我感觉进到这个地方之后我的精神遭到了污染。”折玉轻声说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歌声,我走了那么多地方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
三人刚落到塔尖的位置,那古怪的歌声正好在他们落下时响起,阻挡了一部分的落地的声响,却也着实吓了人一大跳。
“准备好了吗?”
“他们已经在等你下去了,”少年从一枚平平无奇的木匣里端出了一枚金冠来,它有一个宽大而不规则的古怪轮廓,似乎并不是为了正常人而设计,在普通的金色光芒之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属于常规金属的偏色,就像其中被融入了一些另外的矿产一般。它华丽而精美,在金冠的外围以高浮雕的方式,雕刻着一些惹人注目而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图案,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花纹,有的像浪花,有的像几何形,但所有的图案都展现出制造者独一无二的巧妙技术来。
他将这枚金冠戴到了女孩的头上,解开身上几道穴位,牵住她的手,温柔地说:“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被制衡住的女孩只能随着他的指示跟随着往前走去,月光自门上的花纹中撒入,若是忽略她僵硬的脚步,此时此刻此景倒也如画般祥和。只是他刚一将门推开,一道自下而上的刀光便直冲面门,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那刀似是有自主灵识一般朝着他的方向继续追赶而去,他哪里见过这种攻势,身子一个不稳便跌坐在了地上,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原本牵在手里的女孩此刻竟已消失不见,目光所视只能看见一团紫色的雾气从窗口处向外散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我族大事?”少年气急败坏,“你可知道惹怒了明神是什么样的下场!”
靳煜言拿刀指着他的面门,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你不如先想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月光从他背后照来,教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为了一己私欲,戕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你们不会良心有愧吗?”
“何来的愧疚,让她去剥离明神身上的禁锢,明明就是给予她的恩赐。”他死死盯住不告而来的人,面上却还挂着沉醉的笑容。柳叶刀飞来的速度比他从身后掏东西的速度更快,直直将他的右手钉死在了木质的地板上,他的手因为疼痛而不住地微微抽动着,带着腥臭味的鲜血很快便流了一地。“既然是恩惠,那为什么不把你自己送下去?”贺楼应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蹲下身来问他,“还是说你问心有愧,不敢现在就去见你的所谓明神?”
他的笑容在感受到背后动静之时突然凝固,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去看向来人,贺楼应的半张脸被冷冷的月光罩住,另外半张脸藏在兜帽之下,“关于你们这些胡作非为的事,说到底也不归我们来管,只要你把如何逆转这种变化的法子交出来,我们可以桥归桥路归路,此后不再互犯。”
他丝毫没有一点听进去的意思,只是死死盯着贺楼应藏着的半张脸,“原来如此,”他喃喃说道,“你不过是想阻碍祂的苏醒,好让你的那个祂早日苏醒对不对?”没被钉住的那只手突然伸出,想要抓下半遮在贺楼应脸上的帽子,却未曾想他像是早有预料,伸手打落了那不怀好意的手。
“我早就该想到的,祂们之间,只能醒来一个,你们想阻碍明神的苏醒吗,不可能,我是不会让你们做到的!”他似乎被这个动作攻击到了,不顾身上的疼痛,就想要大喊去通知守在这附近的其他人。贺楼应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站起身来,将那枚钉住他手的柳叶刀踩得更深,呐喊声被剧烈的疼痛卡在了喉头,他竟一时只能挤出一些破碎的呻吟来,冷汗很快就爬满了他的全身。
贺楼应走到了靳煜言的身旁,凑到他耳边说:“别听他的,他已经没用了,就按之前那样解决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就算喊也没用,这里往下的人,全部都不会回应你了。”
一道刀光划过,那双盛满了惊恐的眼睛就此闭上。
“真晕过去了?”贺楼应轻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又从随身的口袋里掏了一些迷药洒在了他脸上。
靳煜言收刀入鞘,“嗯,只是用刀气封了他几道穴位而已,也得过几个时辰才能醒过来,不过我看他这情况,多半还是被吓晕过去了吧。”
二人关上了房门,沿着楼梯快步向下走去,“干坏事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真轮到自己了比谁都要怕死……”贺楼应长叹一口气,尽管对面似乎已经不能算是寻常的人了,但他还是很难狠下心真的去把他们杀死。
剩下几层的守卫也被秘药迷晕了过去,他们径直下到第二层,折玉和润茯正快速翻阅着架子上的书目,之前被戴在女孩头上的金冠被摘下来随手扔在了一旁。两人只是很快地瞟了一眼,都为那金冠上所表现出的古怪风格感到不适:它完全不属于任何曾经见过的风格,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划分国别的特征,上面的图案似乎是刻意为了违背一切世间原有的艺术流派而创作出的;它显然是由一种早已成型同时也无比成熟、完美的技巧所创作的产物,但这种技巧似乎离这个世界太远了,远到似乎是来自群星之外。
靳煜言随手扯下另一片书架上的白布把这枚金冠挡住,“怎么样,有找到些什么东西吗?”
“很难说,这里的书大多数都是些经文典籍,用的还是些常人看不太懂的文字,看不完,根本就看不完!”折玉一边嘟哝着,一边把手上这本大致翻过了一遍的书扔到了一旁,她面前的整个书架几乎都要被她掏空了,却还没见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四人一致开始翻找着这个不大的书库,而就在他们忙碌之时,外头响彻的圣歌声慢慢停歇了下来,月亮又跌落了一根枝头,侯着的人还没有等到今夜的主角登场,得进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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