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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笛
“拿来做何用?”
褚栖迟不答,只说:“结构稳固是最基本的。其次,轻便易移动,延展不费力,够一人攀爬,10米足够。”
“好好看!这些,这些,都是厚木打底加车轮,特好移动。梯身转轴折叠,齿轮省力,装有调节绳,长度、角度随意调。你到底懂不懂?”木不淮把图书抢过来,给褚栖迟指了好几个不同的云梯造型,吼道。
“我还没说完呢,轻便,不费力是有要求的。”褚栖迟闭眼抵抗,伸出一根食指“推力不大于一颗方铅石,延展梯身的拉力不能超过半颗。”
“没睡醒就去睡,大白天的说梦话”木不淮看着褚栖迟眼下的乌青说。
“重老板也觉得异想天开。不过见识了您的技艺,我觉得这不是问题。我熬了一个晚上才说动重老板的。”褚栖迟只好说。
“呃,这...”木不淮犹豫又怀疑,盯着褚栖迟清澈而明亮,没有丝毫闪躲的双眼。
“淮师傅,普天之下,只有你行了。”真诚又恳切。“好吧”木不淮应下来,随后开始动工。
简化车身,增加车轮和齿轮,在不影响稳固度的条件下,尽可能多的用竹代替木。
一阵忙活,专属定制的云梯完成。褚栖迟简单试了试,赞不绝口。
木不淮自己也很满意,在滔滔不绝的夸赞声中摆摆手,让她赶紧给重老板送去。
这手“破头楔”做得如何呢?狐假虎威立威做榫卯之间楔状木片,阿谀奉承不露声色的将其打入榫头,让榫头膨胀撑开,成功卡死在卯眼,稳固连接。
缺点:不可逆。就像褚栖迟在木不淮心里的可信度一样。
哎,褚栖迟边推边想:以后我在淮师傅这里的信誉可算是跌落谷底了,下次再找淮师傅帮忙...哦不,下次再见到不追着我打就算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大量了。
都怪重明!
一路悠悠,终于再次来到这紧闭大门的楼下前。挽起袖子,将副梯伸起调好,扶住梯子两侧,一节一节的往上爬。
重明推开院子门,刚好看见褚栖迟爬完梯子,正提腿,将膝盖顶到栏杆上,费力的侧身将另一条腿成功挪过栏杆,然后踉跄落地,在重明的视角看起来着实略显狼狈。
褚栖迟撑着膝盖起身,才看到重明站在那。惊喜压过惊讶,褚栖迟无意识的就挂起了笑,背着手,迎着重明的目光,“簌簌”的踏着石板上平铺的落叶,走到重明面前。
微微扬起头“‘门前绿叶地,不扫待知音’,重老板是在等我吗?”
重明也抬头,冷淡地抬起左手,曲肘,食指和无名指并拢,用指腹按在褚栖迟抹额中心,将面前的脑袋推开。
弄得咚咚锵锵的,还以为是小六又跑树上和松鼠打架呢。
松鼠经常被吓来逃到院子里,东躲西窜不得,偏还“咕咕”大叫。
不过,重明觉得处理松鼠倒是比对付眼前这人轻松多了。
“有事说事”重明走到石凳旁坐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褚栖迟也坐下,双肘搭在石桌上,轻轻蹙起眉嘴角下撇,带点委屈的问道。重明轻叩桌面,目光如炬。
彷佛回到了第一次相遇那日,不过,此刻,褚栖迟倒是能从她眼里读出点情绪了。
“闲暇无事,一不小心就走到这咯。”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才上九重天 。还一不小心搞了梯子来?”褚栖迟哼哼。
左手撑着下巴,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化成小人一寸一寸的向重明正在敲动的手走去,然后用中指勾上她的食指。
“啪”下一秒手就被重明拍开。感觉被骚扰了,重明这下只能将双手握拳放于膝上,汗毛倒立。褚栖迟揉着被拍红的手,得逞的笑“干嘛这么大反应?”
“我会把你手砍下来,削你指骨做哨,每吹一声都会是你的惨叫。”重明严肃警告。
嗯?不是吧,怎么人人都想取我骨做这做那的,“这是什么?专门招待我的吗”赶紧用桌上的一盘杏仁转移话题,重明看着她没说话。有点沉默,褚栖迟为了找话题,拿了颗杏仁尝尝,
“还不错。”其实有些干硬,估计是放了有些日子了。
“不是。”等褚栖迟咽下去,重明才开口,褚栖迟刚想说不是特地招待自己的也没事,她只是随便问问。
结果“这是给松鼠的。”旁边树上有只松鼠,总是被小六赶下来,在院子里捣乱,自从给它备了吃的,就不那么吵了。
嗯,它吃了三分之一了。重明看了看盘子,淡淡的说到。
问苍天,怎么会有这么坏心眼的人?褚栖迟僵僵地看了看盘子,只希望那是只文明进食,且没有边吃边拉这种陋习的松鼠。
到重明笑了“干嘛这么大反应?嗯?”
褚栖迟抿嘴摇头消化,重明点头“不仅能堵松鼠的嘴,还能堵人的嘴。”
有趣。
安静良久,褚栖迟开口“重老板可会乐器?”“作甚?”警惕起来。
“琢磨着找借口夸夸你。”
“琴瑟琵琶,埙笛笙箫”重明盯着她,像是在说:你夸吧。
褚栖迟特别夸张的鼓掌“厉害厉害,十足的乐器大师”然后弯腰捡起地上一片树叶,抖抖灰,递给重明“大师不介意展示一下吧”
“这是什么?”
“叶笛。”
“俗。”重明拒绝。
“雅。”褚栖迟翻看着这片叶子,“那换我斗胆展示一下吧。”
“就等你几斤几两的水平能叫我开开耳。”
“重老板还是准备好思考思考一会儿怎么夸我吧”自信的抖抖袖子,食指轻轻贴住叶片背面,拇指于下,捏住叶片两侧。
启唇覆于叶片上,中指压下固定叶片。
调整气息流动间,猛地抬眼,与重明对视。
“咳”重明不自然的移开刚刚看得入神的目光。
褚栖迟噙着一瞬笑意,垂眼,随后腹部发力,胸腔起伏,唇边溢出声响,圆滑流畅、悠扬悦耳。单吐、双吐、花舌、滑音、颤音十分娴熟。
一双毫无肉感,苍白的手,右手被拍出未消的红印显眼,手中一片青翠,平时看上去不健康的脸色因用气附上血气,脖颈血脉明显。
红唇轻触到叶脉,叶笛声如百鸟婉转,清越似寒泉击石。
如此生机,重明想,若是这人能成功练气,她会是怎样的光景?闭眼听她独游峰峦涧谷,山河湖海,九州万里。
“咕咕——”糟糕,不知不觉让肚子破功了。重明睁开眼夸到“这叫得倒是中气十足。”
“人之常情,这个点,该饿了。”褚栖迟安慰自己。“饿了就去吃饭,这还要人教”重明看着赖在凳子上的人。
“‘留欢待月’这样基本的礼仪还要我教”褚栖迟不服气的说。重明盯着她。
“诶呀,行行好吧重老板,我都饿得没力气走出院子了”褚栖迟示弱。重明松口了“有什么吃什么,挑嘴就把你丢下去。”“嗯嗯,当然当然。”
到灶间翻了翻,糯米粉有,红糖有。重明很满意,决定煮汤圆凑活。
点火,烧柴,热水,准备化糖了,跟在后面的褚栖迟探头:“重老板,我吃不了这个。”
重明转头。
褚栖迟连忙摆手:“不是我挑嘴,这是身体挑,吃了这个我今天就只能横着出去了。”
真是麻烦。
重明让她自己去翻,翻到什么能吃的吃,全都不能吃就去院子喝西北风。
最后,成功找到玉米和鸡蛋。重明另外开了一灶烧水,给褚栖迟煮。重明和面,褚栖迟就在旁边看着。
也是怪,这客人真的就等着吃看着不帮忙?因为主人厌咯。允许在旁边看已是莫大恩赐。
嗯?等等,这是在捏什么?长长一条,捏出条状四肢,圆头,头顶捏个揪,再来一小条压扁,贴在圆头上。
哦,原来是我。褚栖迟看了半天,看出来:“为什么要捏个我?”
“瓷人摔不得,砸不得。面粉人却是碰也碰不得。”像要证明这番话,重明边说边轻轻捏了下小人的头,圆圆的头留下印子,凹了下去。
然后捏着两侧身子放在沸糖水之上,盯着褚栖迟。
褚栖迟眨眨眼,看着她松手,看着小人掉进水里,再看看重明,好像刚才是把褚栖迟本人扔进油锅里了似的。
褚栖迟转头望向一边,眉眼舒展,咬住脸颊两侧努力憋笑。
救命,太可爱了吧!这人几岁啊,这么玩。重明没管褚栖迟发什么疯,搓完剩下的汤圆后,将她拿出来的一个玉米和两个鸡蛋煮了。
借着月光,两人在院子里吃饭。看着被咬完半个身子的面粉人,褚栖迟又开始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但就是很开心的将碗里的鸡蛋剥好一个,递过去“来吧,重老板。”
重明挥挥筷子,“不要,拿开。这黄的很难吃。难以下咽,令人作呕。”
“小孩儿才挑食呢”褚栖迟说到,却又将蛋黄剥到自己碗里,将整个蛋白放进重明碗里。
又被重明瞪了一眼。
诶呀,这玉米好甜,这鸡蛋也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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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门前绿叶地,不扫待知音”改自鱼玄机的《感怀寄人》。
2.【破头楔】:指明榫顶头插入的上厚下薄的木片或竹片,可使榫卯结构更加坚实牢固。通常在透榫端部靠近外侧的适当位置,预先锯开楔口,待榫入卯后,再将楔子打入,使榫头体积加大。【可以搜搜相关木工视频,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