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狗

　　“你俩去确认乔安周围关系，再试试联系乔安家里人。他们不是市内还有套公寓吗，你去公寓那边查一圈，当天乔安说早上去公寓接的陈柏年，把监控要过来。倩倩跟我去玉华中学。”黄琪一一下着命令，一群人鱼贯而出。
　　小唐在路过黄琪身边的时候低声说，“副队，你让我查的刘春熙和刘景明的背景我看了。户口在民宿，之前是从福利院迁过去的，没登记其他家属信息。也没查到犯罪记录。”
　　黄琪了然，小唐也冲出了会议室。
　　赵倩倩跟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说吧。”黄琪停下脚步，正是需要用脑子的时候，万一赵倩倩在什么点上纠结住了，派不上用场不说还会影响周围人的判断。
　　赵倩倩轻咬了一下嘴唇，有些犹豫：“你刚刚说和渣男分手之后穿金戴银的自证，那应该怎么做？”
　　“因为他嫌弃你不会打扮，你就打扮给他看，这就还是一种讨好。如果你本身就喜欢打扮，在他的影响下放弃了这部分自己要重新捡回自然可以，如果你本身不喜欢，就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我花钱买了样东西，发现是垃圾，自然是要扔掉，我不会花更多的钱买同样不需要的东西还把两个放在一起说贵的垃圾就是比你这个便宜的垃圾好。垃圾没有损失，只损失了我的钱。”
　　“那我不能出一口恶气了吗？”
　　“你出一口恶气的方式是花大代价赌他基本上不会有的那个“后悔莫及”感吗？就算他真的有了，也是转头就忘了。为了谁变成更好的人本来就是个奇怪的命题。我们没必要活在别人的标准里。”
　　赵倩倩一脸厌恶，“怪不得说最后结局都一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对人太好。”
　　黄琪笑笑，“你对别人好，是因为你善良。别人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你不想要别人给你的好也可以，那是你拒绝的权利。”
　　“你说得倒是很轻松。”
　　“比想象中可难多了。比如我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又想成为什么样子，我的样子会不会有人喜欢，让我舒适的爱人方式有没有人接受。就算我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合理化自己的行动，也不能证明我就不会陷入欺骗和伤害之中。”
　　赵倩倩听到这里顿了一下：“这听起来就很恋爱脑啊？”
　　“爱情并不是一个幻想出来的概念。它集七情并六欲。光是贪声色追名利而放弃人性的尚且大有人在。我吃饱了撑的，又做不到四大皆空，自然会被圈进去。”
　　“那么没有解决办法了吗？”
　　“解决什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不可能是完满的，伤害和自我伤害会一直存在。歌里不还唱吗原来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言。但我们现在要解决的不是爱情问题，是法律和道德问题，这不是你我应该提出质疑的东西。”
　　赵倩倩看起来并不赞同，但也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陈柏年这个人渣死得其所。我甚至希望是乔安杀的，至少她反抗了。”
　　黄琪脑子“嗡”了一声：“我知道你心疼她。是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如果她是故意的，她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这样都不能算正当防卫吗？”赵倩倩不忿，甚至露出一点委屈。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只是徒增了两人的沉默。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这段暂停，是个陌生的号码。
　　黄琪接起：“您好。”
　　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黄警官，我是刘春熙。有媒体采访到我们这边来了，我看到热搜上的事了，所以想和你们说一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媒体怎么如此有能耐，脚步比警察还要快。
　　“那你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和工作人员也都打了招呼。事故车你们已经拉走了，大巴我们处理掉了。民宿房间我们还没有收拾，但我让人挡着不让进了。”
　　“麻烦了。”媒体的参与一定会影响民宿的生意，刘春熙愿意配合也只不过是她好心罢了，黄琪好歹也得客气一下。
　　“黄警官，如果民宿的事情爆出来，你们会更难办的吧。”刘春熙却没有就此打住。
　　黄琪不语。
　　“现在网上这件事的热度虽然起来了，但多是对陈柏年的惋惜之情。这样子的热度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虽然媒体和学生都在引导这件事不是事故，但真正讨论事故本身的人并不多。如果民宿的事情爆出来就不一样了，这就变成了一个恶女复仇的故事。”
　　“你说什么？”黄琪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
　　“人不喜欢单纯的加害者或者受害者，因为担心同样的事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果加害者有加害的理由，而受害者的受害是报应，这才会成为一个津津乐道的故事，有理有据，有头有尾。再加上结局是恶女复仇成功……”
　　影响会一发不可收拾。
　　黄琪看着身边依旧挂着不忿表情的赵倩倩，心里就是狠狠咯噔了一下。有什么事情非常奇怪，但警察已经在被媒体追着走，完全被动，由不得黄琪细想，抄起赵倩倩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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