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后发现被全世界威胁

　　陈函带徐家延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五天了,这五天里，他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徐家延——换药、做饭、陪他做康复训练，甚至在他做噩梦时整夜守在床边。
　　徐家延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但陈函注意到他的眼神常常飘向远方，仿佛在看着某个自己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伤痕不仅仅留在皮肤上，更深地刻进了他的灵魂。
　　这天傍晚，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将整个空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陈函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陈函。"徐家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前几天有力多了。
　　陈函转身，看见徐家延靠在厨房门框上。
　　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宽松的居家服让他看起来比实际更脆弱，他脸上的淤青已经褪成淡黄色，但左颊那道细长的疤痕恐怕会永远留在那里。
　　"怎么了？饿了吗？晚饭马上就好。"陈函擦了擦手，关小火。
　　徐家延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上包扎的纱布。"能来我房间一下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函的心跳突然加快，这五天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大多围绕伤势恢复和日常生活，刻意避开了那些更沉重的话题——绑架的细节、徐景明的动机、还有他们之间那段复杂的历史与误会。
　　"好，汤还需要炖一会儿。"陈函跟着徐家延穿过客厅，注意到他走路时已经不再那么僵硬，但右腿的伤还是让他略微跛行。
　　徐家延的房间是陈函的客房，现在却充满了他的气息——床头柜上摆着医生开的药，窗边放着陈函特意买来的绿植，床铺虽然整理过，但看得出有人刚刚躺过的痕迹。
　　徐家延坐在床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陈函坐下。夕阳透过半拉的窗帘，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徐家延开口又停住，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节上还有未完全愈合的擦伤，"这几天我一直在想..."
　　陈函屏住呼吸，等待下文。他能闻到徐家延身上淡淡的药膏味，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这五天来，他们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换药时的触碰，而现在，徐家延就坐在离他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
　　"想什么？"陈函轻声问，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徐家延抬起头，夕阳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点燃了两团小小的火焰。
　　"想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陈函耳中，"你说你欠我的，但我总想不明白。"
　　陈函感到喉咙发紧。他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被他们心照不宣地搁置了，至少暂时搁置了。"我..."
　　"是因为愧疚吗？"徐家延打断他，"因为那件事？"
　　那个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陈函拼命想锁住的记忆盒子，他对徐家延的背叛，也是陈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起点。
　　"部分是。"陈函诚实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床单，"但不全是。"
　　"那另一部分是什么？"徐家延追问，目光灼灼。
　　陈函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耳膜都在随着脉搏震动。
　　他该怎么说？说他这些日子来没有一天不在想徐家延？说他每次路过他们曾经常去的咖啡馆都会下意识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说他偷偷观察徐家延的日常，后来却变成了某种扭曲的关心？
　　"我..."陈函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忍受看到你受伤。"
　　这不是全部真相，但也不是谎言。
　　徐家延的表情松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知道吗，当他们折磨我，问我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密码时..."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左臂的伤痕，"我想到的不是我父亲，而是你，陈函。"
　　陈函震惊地看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我在想，如果是你，会怎么设计一个密码。"徐家延继续说，声音越来越轻，"然后我意识到，即使在被你背叛后，我潜意识里还是信任你的判断。"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入陈函的心脏，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很可笑，对吧？"徐家延苦笑，"被背叛的人反而念念不忘。"
　　"不..."陈函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笑，因为我也...这些日子来，我没有一天..."
　　他顿了顿，又说到，“知道吗，知道我的目标是你后，我就没想过跟徐景明有任何瓜葛。”
　　因为我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上你了... ...
　　徐家延突然倾身向前，他们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相闻。
　　陈函能看清徐家延睫毛投下的阴影，能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证明给我看。"徐家延低声说，声音里带着陈函从未听过的脆弱和渴望，"证明这不是愧疚... ...证明你爱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陈函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当他抬起手触碰徐家延的脸颊时，那触感既熟悉又陌生，徐家延的皮肤比记忆中粗糙，新生的胡茬刮蹭着他的掌心，那道疤痕在指尖下微微凸起。
　　"你确定吗？"陈函问，声音嘶哑，"我...我不想再伤害你。"
　　徐家延的回答是一个吻——起初只是嘴唇的轻轻相触，试探性的，像两只初次见面的小动物互相嗅闻，但当陈函回应这个吻时，一切突然变得热烈起来，徐家延的手抓住陈函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而陈函的手滑入徐家延的发间，感受那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间的触感。
　　这个吻里包含着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愧疚、原谅、渴望、还有某种深埋已久的情感，如今终于破土而出。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徐家延喘息着说，"我想让你看看...所有的我，不只是表面的伤痕。"
　　陈函明白他的意思，心跳得更快了，他点点头，看着徐家延慢慢解开居家服的扣子，随着衣物的滑落，那些伤痕完整地呈现在陈函眼前——胸口青紫的淤痕，腹部已经结痂的刀伤，肋骨处明显的电击痕迹...
　　这具身体曾经是那么完美，如今却布满创伤。
　　陈函感到眼眶发热，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每一处伤痕，像是在用触摸重新认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疼吗？"他轻声问，手指停留在徐家延肋骨处最严重的一片淤青上。
　　徐家延摇摇头，抓住陈函的手，引导它向下移动。"这里...更疼。"他将陈函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陈函感到掌心下有力的跳动，那节奏与自己如鼓的心跳逐渐同步。
　　他俯身，将唇贴在徐家延胸前的一道伤痕上，用最轻柔的吻表达自己无法言说的情感。
　　"陈函..."徐家延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手指插入陈函的发间，"我...我一直..."
　　"我知道。"陈函抬头看他，发现徐家延眼中闪烁着水光，"我也是。"
　　不需要更多言语，他们再次吻在一起，这次更加深入，更加迫切。
　　以后的以后，他们不再存在解释。
　　陈函小心地将徐家延推倒在床上，生怕压到他的伤口，但徐家延却用惊人的力量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我已经好多了。"徐家延在陈函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陈函浑身战栗，"别把我当病人对待。"
　　陈函轻笑出声，手指沿着徐家延的脊椎滑下，感受那熟悉的曲线。"收到，我的包包。"
　　这个旧称呼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曾经的关系，曾经的背叛，曾经的痛苦，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徐家延低头再次吻住陈函，同时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陈函肩膀上的枪伤时，动作顿了一下。
　　"这是...为了救我？"徐家延轻声问。
　　陈函点点头，抬手抚摸那道伤痕，"值得。"
　　这两个字似乎打开了徐家延情感的闸门。他突然变得急切起来，吻从陈函的唇移到下巴，再到喉结，每一处都留下湿润的痕迹。
　　陈函仰头喘息，手指深深陷入徐家延的肩膀，感受着久违的亲密与温暖。
　　衣物一件件滑落在地，两人之间的障碍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丝阻隔也被除去，当赤裸相拥时，陈函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就像第一次与人亲密接触一样。徐家延似乎察觉到了，他停下动作，与陈函额头相抵。
　　"没事的，"他轻声说，"我们慢慢来。"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陈函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翻身将徐家延轻轻压在身下，双手捧住他的脸，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
　　"我爱你。"陈函说，这三个字脱口而出，自然得像是已经练习了千百遍，"很早之前，我就该告诉你的。"
　　徐家延的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他伸手抚过陈函的脸颊，拇指擦去一滴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我知道，"他回答，"我也是。"
　　接下来就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两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伤口，却又渴望更紧密的结合，每一次触碰，每一次亲吻，都像是在诉说着那些年被压抑的情感，当最终合二为一时，对方仿佛终于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另一半。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灯的柔和光芒。
　　激情过后，两人相拥而卧，徐家延的头枕在陈函的臂弯里，手指无意识地在陈函胸前画着圈。
　　"疼吗？"陈函轻声问，手指轻轻梳理着徐家延汗湿的头发。
　　徐家延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满足的微笑。"一点也不，反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反而像是那些伤痕终于开始愈合了。"
　　陈函明白他的意思，身体的伤痕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消失，但此刻，心灵上的裂痕似乎正在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修补着，他将徐家延搂得更紧，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
　　"睡吧，"陈函吻了吻徐家延的额头，"我就在这里。"
　　徐家延点点头，眼皮已经开始变得沉重，在即将入睡的边缘，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不要再离开了..."
　　陈函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他，在心里默默许下承诺，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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