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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把人是送走了,沈恒西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
小孩儿可以当作是喝醉了啥事都没发生,该怎么就怎么,可他作为一个二十六岁已经步入社会的男性却无法这么自得。
昨晚褚息昂说的话到底是在他心上开了个口子,之前的一些事不愿去回想,可那口子既然开了,回忆也就如浪涛倾覆而来。
有些事无论再怎么逃避到时间了自己便会出现。
沈恒西叹了声气下床往阳台的茶几走去,他潜意识里习惯了在泡茶的时候思考问题。将茶具和茶叶掏出来,沈恒西垂眸时脑子也逐渐清明。
小孩儿说得其实不错,他这些天装了太多事,上次给他妈打了通电话后就开始想着了。
来小镇上带着情绪是没错,这是他爷爷呆过的地儿,只不过现在人没了,留着一空壳子徒增怀念和后悔。
热水自茶壶倒出倾泻在茶叶上,扑上来的热气也带着茶叶香。沈恒西闻着心也平静了下来,这地儿不可能待多久,他上次就想明白了,牵挂的不在这,他也留不住,但到底要不要重新往前走一步他着实没想好。
茶已经泡好了,搁在旁边的手机响了。
沈恒西看去,突然笑了一声。
可能上天有时候也会冥冥之中安排着什么。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沈恒西拿起杯盏吹了吹。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娱乐圈还空着你的位置呢,你不回来谁敢往上面爬啊?】
茶入了口,前调微苦慢慢回味却是愈来愈香,沈恒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这样喝完了一壶,才拿起手机回了消息——
【等着。】
壶里茶叶沉底,也没了香气。沈恒西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事情想明白了那就可以继续回去睡觉了。
小孩儿有句话砸在他心底激起了五味杂陈,无论载着什么情绪,都得往前走。
-
褚息昂上课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昨晚那酒喝得还是太过突兀了。想着这个,书上的符号都似乎长了脚汇成他大放厥词混不着调的话。
前排的同学不知在说什么,头靠得挺近偶尔泄出一点笑声。
褚息昂动了动右胳膊,还是决定将脑子里的事先放一放,刚低下头前面凌雾转过身来叫他。他微微抬头,也没说话。
凌雾笑着问:“褚息昂,你有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啊?”
褚息昂眼睛又垂下,“没有。”
“啊,那看来我们说得很小声。”凌雾又继续说:“我们刚刚在讨论谁喜欢谁呢。”
那一刻,褚息昂的眼睛定在书上某一处动也不动,脑海里却想起沈恒西的那张脸。完全是无意识的想到,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滞了滞。
昨晚的酒果然威力还是大。
褚息昂回了神没抬头,只“嗯”了声。
凌雾又问:“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没有。”他左手拿着笔在书上勾着选项,想也没想直接就回绝。
这个话题到这句话本也该结束了,但有些时候因为一句话勾出来的无限遐想使得谈话继续。
又有人加入进来,“没有吗?不过也是,你长得这么帅,应该是喜欢你的多。”
褚息昂没应话。
当对话里只要有一个人不参与了,那这场对话里也远没了关于他的话语权。
褚息昂今日很少动右胳膊,早上沈恒西说的话他潜意识里牢牢记着了。也许是今日这人一直扎根在脑海里,晚上回去的时候他还带了份炒面回去。
学校近些日子开了夜宵服务,说是给学生上完晚自习加个餐。褚息昂前几天听到有人说食堂里的炒面很好吃。
提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面敲响了沈恒西的门时,褚息昂连个眼神都没给身后的另一扇。
门很快被打开,沈恒西直接转身就往屋子里走也没看褚息昂。
“你知道是我啊?”褚息昂问着。
“这小镇里这个点谁能来找我。”沈恒西拿了医疗箱走过来,“除了你。”
褚息昂笑着将炒面放在桌子上,又坐在椅子上自己脱了外套将袖子往上提,“学校里的炒面,说很好吃,你尝尝。”
“放着吧,等会儿吃。”沈恒西拿了纱布和棉签,低着头笑了笑,“今儿倒是乖啊。”
再怎么不想这事儿褚息昂也遭不住这话,更何况他脸皮在沈恒西这儿压根就没有,褚息昂头更低了些,“哥别说笑了。”
沈恒西笑着没说话,小孩儿刚叫哥的时候还有些别扭,现在只要开口准是“哥”先开头。这样想着,又看了眼褚息昂,“没逗你,这炒面你不吃?”
褚息昂把袖子放下摇头,“不吃,里面有洋葱,不喜欢。”
人与人之间的亲近感是在无形之中产生的。沈恒西应了声把医疗箱收好,桌子上的位置也让出来给他写作业。
屋子里暖和得很,褚息昂只穿了件单衣。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谁也没交流,可无形之中却是有个线牢牢系着彼此。
沈恒西切了水果端过来,自己把那碗炒面端到茶几上吃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全是那味道。褚息昂转过身子问:“好吃吗?”
“不错。”沈恒西中肯评价。
褚息昂听这话笑出声来,“学校还出了好些菜单,我每天带个给你吃?”
沈恒西看了他一眼,“这怎么算?”
“不怎么算啊,你收留我,我补你顿夜宵吃,天经地义。”褚息昂下巴搭在椅背上。
沈恒西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下巴扬着,“桌上有水果自己吃。”
褚息昂又转回去,就着签子叉了块水果进嘴里囫囵道:“有人给你打电话。”
他手机在放水果的时候就丢在桌子上,下午睡觉的时候也静了音,沈恒西走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眼就走到阳台去了。
接起的时候没开口就静静听着对面说话,眼睛却是落在外面的。
客厅到阳台的距离不远不近,从沈恒西的角度也正好能看到褚息昂的背影。小孩儿衣服穿得薄,低头的缘故,后面的肩胛骨隔着衣服也能看得见。
还是瘦。
电话里头也不知说了什么,他垂下眼“嗯”了声,末后又加了句“等我回去说”。
阳台的窗户开了点,风也透了进来。今夜的风似乎更凉了些,拂在身上像灼烧后冷敷似的,鸡皮疙瘩一下直窜。沈恒西点了烟衔在嘴里,自己都没琢磨阳台上怎么会有烟,只知道深深吸了一口后,吐出的烟雾往上融进了月里,朦胧又神秘。
屋子就这么大,褚息昂闻着烟味走了过来,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还会抽烟啊?”
突然的一声给正在想事情的沈恒西着实吓了一跳,嘴里的烟也落到了地上,“吓我一跳。”
烟在地上逐渐熄灭,褚息昂都有些心疼,指着问:“这烟贵不贵啊?要不咱再捡起来点?”
沈恒西本来愁的心思被这么一打岔全消了,他蹲下身将烟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那还不至于。”
褚息昂点点头也看着窗外,两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他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后说:“咱俩一定要在这吹冷风吗哥?屋子里的烟也差不多散了吧。”
“诶,我真是……”
真是啥沈恒西没说,他把窗户关了,嘴角也没忍住翘起,“傻不傻。”
褚息昂左手猛搓了下,受不住地先回了客厅,“我就是好奇,没见过哥你抽烟的样子。”
“现在见着了?”沈恒西也走了过来。
“见着了。”褚息昂点头,“果然这东西还是得帅的人来干,就刚你站那,要是有个人给你拍一张发到网上去,那肯定就火了。”
沈恒西只笑了笑。
褚息昂那冷劲儿缓过来了便开始收拾东西,“谢谢哥收留我一会儿,我先回去啦,明儿再给你带夜宵。”
沈恒西看着小孩儿背影几乎呢喃着叹了声气,“明儿多穿点,要降温了。”
“嗯呢,走了啊,哥。”褚息昂挥了挥手。
门打开又关了,一点点冷气混进了屋子里也感受不到。小孩儿心里头跟个明镜似的,懂这些又不说出来,总能把着个度让人把那步子给跨过去。
想着刚刚的那通电话,沈恒西坐在沙发上给他哥打了个电话但又很快挂了。
沈厅词发了个消息来问怎么了。
他看了很久也想了好久,还是回着:【准备回去了,提前给你透个风,免得到时候接风宴都没安排。】
对面没有很快回,约莫过了个十分钟左右,他哥回了:【给你还搞接风宴?想什么呢你。】
沈恒西看着这句话没回,心里一直堵着的石头好像也终于落了地。
他想,明儿得问问小孩儿这里有没有什么特产,离家这么多天到时候空手回家也说不过去,也就是不知道等自己走了,小孩儿会怎么想。
毕竟都说了只是萍水相逢。
但就晚上那么一会儿,褚息昂也品出些东西来。
他本来就对情绪敏感,稍微注意一些就能明白怎么个事。躺在床上的时候没拉窗帘,眼睛落在天空的月亮上,眨巴眨巴着总觉得那明月由黄变了白,再变成了红,最后竟想起了阳台上的烟蒂。
褚息昂不迟钝,知道对面那户再怎么反反复复搬进来搬出去,都是一个空壳。
闭上眼前,他想。
就够了。
这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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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
也不需要透底儿,两人年龄还有地位在这儿明摆着,肯定得分开一段时间再重逢的,不然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