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速青春期

　　郑彦点点头，恢复了本音，“千真万确。我感觉他虽然有点略钻牛角尖了，但难得人家目标清晰啊，像我们还真说不好未来想干什么呢……”
　　“嗯……那老师怎么说？”

　　“也就西中了，老师没咋反对，你想做就先去做呗。要是在城北，直接一巴掌扇回教室让他清醒点准备高考能考个好成绩先。”
　　“夸张了……不过城北，”高凡摇了摇头，有点唏嘘，“我姐高中就在那读的，说是重点高中重点班，但我觉得她读出来后变沉默了很多，也不爱和我开玩笑了……”

　　郑彦拍了拍高凡的背，“重点压力都大嘛……唉不说这个了，扯远了，你们成绩到底咋样啊？”
　　“额我想想啊……就说我们四个啊，好像三个第一，两个第二，一个第三吧目前。”

　　“我靠！这么强！细说！时间多！”郑彦甚至坐直了凑近，将手放耳朵上方做好倾听状。

　　高凡笑着推了两把，“你够了啊……肖落标枪和一千五两个第一，我百米第一，刘士博铅球第三，千米第二，清话跳高第二。”

　　郑彦听得有点呆滞，“哇靠……你们可以组个体育天团出道了……！”
　　“说实话，我拉人的时候也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强，不愧是我的同桌前桌斜前桌！”高凡拍拍胸脯自豪道。

　　“肖落两项都第一啊……！”郑彦啧啧摇头称赞，“太恐怖了，还以为他只擅长引体呢，没想到这么全能，完全就是六边形发展还每一项都到了峰值！”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也可能是我们学校大家太菜了的缘故。”
　　“那也足以吊打我们这几百人了……”
　　“完全绰绰有余。”

　　“上帝给他开了这么多扇门，也得给他关扇窗吧，要不成挂了嘛这不是？”
　　“就算有天赋，也是要练出来的，你羡慕现在就可以去旁边杠上继续练练~”

　　“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知的，上帝也一定给我开了好几扇门，只是恕我眼拙，目前都还没找到。”
　　“那您慢慢找吧~”高凡看到第二组班级已经开始比赛便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找他们吃饭去了，不然再聊会儿中午没得睡喽~”

　　-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西中宿舍啊？”张清话吃完饭后慢悠悠地走着回寝的必经之路，忽而想起来扭头问向肖落。

　　“嗯，第一次。”肖落回道。
　　“开学那天也没来看过吗？”刘士博有点惊讶了。
　　“走起！我们当导游带你逛一圈吧~”高凡兴致高昂地说。
　　“好啊。”肖落点点头。

　　“你现在所在的这条路名为东西大道，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每届的学姐学长流传下来的叫法。”高凡已经代入了导游的角色，开始捏着导游腔调说话，任谁听了都想给他再配个小蜜蜂和旗子。

　　“其实是因为这条路贯穿东西。”张清话笑着补充。
　　肖落很给面子地仿佛第一次听懂般挑眉缓缓点了点头。

　　经过了一栋宿舍楼后，四人停留在后一栋宿舍楼的大门前。
　　高凡：“刚刚前面经过的是高一高二的女寝，这是高一高二的男寝，再后面一栋是高三的寝室，楼下有熄灯后还能用的自习室。”
　　“上楼吧。”刘士博道。

　　“这是我最喜欢的旋转楼梯！每天出门后都能在这里第一时间看到太阳和去教室的人群！”张清话接棒介绍道。

　　“你们寝室里晒不到太阳吗？”肖落问。
　　刘士博：“早晨的太阳还真晒不到，我们寝室窗户开在背面，中午才照得到。”

　　来到三楼后，三个人便带着肖落往里走了。
　　经过310和311时，刘士博说：“虽然我们寝室就在这里，但我想先带你去看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刘士博朝张清话和高凡一挑眉。

　　张清话和高凡瞬间意会，同时脱口而出。
　　张清话：“垃圾通道！”
　　高凡：“澡堂！”

　　刘士博愣了一下，笑了，“没错，就是这两个地方！”

　　高凡：“你是在为谁找补？”
　　刘士博：“谁问就是谁哈哈哈！”

　　张清话推搡着几人上前：“走吧走吧，都去看看吧~反正……应该都是外面看不到的风景~哈哈哈”

　　“当当当当！这就是西中特色——垃圾通道，在寝室内部的楼梯，每一层的中间平台旁都有一个洞口，你只要把这个把手拉起——”
　　张清话边说边打开了洞口，将手中喝完的绿豆沙冰轻轻一扔进去，几秒后听见一声清脆的“咚！”
　　“这样就到了楼底的超大垃圾桶里，是不是非常神奇！”张清话期待地看着肖落。

　　“嗯，好方便的设计。”肖落点头回应。

　　刘士博：“是吧是吧，我初中还是每一层一个垃圾桶，满了大家轮流去倒，初三开始我住六楼，手差点没给我拎废。”
　　高凡：“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为扔垃圾负重下楼啦！”

　　参观完垃圾通道后，四人走到三楼的寝室尽头。

　　高凡开始了他的专业领域讲解：“OK，映入我们眼帘的就是西中的男寝澡堂啦~现在中午有几间有人在洗澡，不过不影响我们参观。”

　　“那么众所周知啊~我们，土生土长南方人，西中，也是正宗南方学校。不知道是当年建楼的时候校长是北方人，还是当初一不小心招生太多，住不下了，遂每个寝室不搞淋浴间，整了这么一个公共澡堂。”

　　“我第一次来洗澡的时候还是给了我这个小小的南方人心灵一点大大的震撼……不过幸好有隔帘，不然我真的有点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而且听说以前还没有隔帘的，大家都要坦诚相见，被学长们吐槽过太多次了才装上。”

　　肖落感同身受般感慨：“嗯，幸好没住宿。”

　　高凡叹口气，“要是住宿了，你就再也不能在洗澡时高歌——”
　　刘士博：“你其实也可以唱，我们会当你在备战十佳歌手的。”
　　高凡：“你就再也不能在洗完澡后不穿衣服地游走——”
　　张清话：“其实也可以，我们会当你在进行一些行为艺术。”

　　高凡伸手叫停，“……够了，介绍完毕，我们回寝室吧。”

　　四人重新走回311和310门口。
　　高凡对着肖落说：“我们寝室有好几个运动员，这会儿可能都在午睡了，你跟刘士博和张清话去他们寝室吧，应该没几个人。”

　　刘士博点点头，“OK，其实应该就我和清话，他们中午都回家。”

　　高凡挥挥手先进了311，张清话推开310的门，“这就是我们的寝室啦~”张清话指了指两张并排的上铺，“这是我和刘士博的位置，是不是离门贼近，每天晚上宿管查寝时老恐怖了，我俩开学那段时间经常被敲门骂。”

　　刘士博进行场景还原道：“一进来就好像知道是我俩在讲一样，手电筒直接照我们被子上，然后说：‘觉么不睡，话么狂讲！是不是白天读书还不用功啊！精力这么多的话周末给我留下来打扫走廊楼梯！’我真怀疑宿管大爷其实是特种兵退役来的，晚上走路完全没有脚步声，神出鬼没的。”

　　张清话也摊手，“嗯……谁敢信我们寝室开学到现在每人都被抓过，每周都有人留下来打扫，感觉能拿个全勤了。”

　　“这周也被抓了吗？”肖落问。
　　刘士博：“Of Course~不仅我们，高凡寝室这周也被抓了，大家看来运动会结束要一起打扫喽！”
　　肖落：“真是辛苦了，又是讲话又是打扫的。”

　　“你要睡午觉吗？我被子床单放假都会带回家洗，上去直接就能睡，不用换衣服的。”张清话问肖落。
　　肖落：“谢谢，但我不怎么睡午觉的，你们睡吧，一会叫你们起床。”

　　“行吧，你可以坐这儿。”刘士博搬了一条折叠凳出来，“那我们就睡了，一点叫下我们吧，提早半小时过去应该差不多了。”
　　“嗯，你们好好休息。”肖落接过折叠凳打开坐上。

　　张清话也爬上了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还要嘱咐一句：“肖落，你要是玩手机无聊的话，我柜子里有课外书可以看~柜子编号和我的床号一样。”
　　肖落笑道：“知道了，快睡吧，看你困的。”

　　等到刘士博和张清话两人躺下后，肖落起身将窗帘拉上，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只留下一点微弱的光芒，宿舍霎那变得格外昏暗。

　　在这一隅的房间之内，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老旧空调发出的难以忽视的运作声、走廊中偶尔经过的脚步声与说话声以及肖落很轻的翻书声。

　　翻过几十页后，肖落看了眼手机锁屏，12:57，差不多了，他站起来收起折叠凳，将书放回原处，走到张清话和刘士博床前。

　　站定，沉默。

　　不知该从何叫起。

　　从未有过任何住校经验以及高中以前都跟爷爷奶奶一起住，二位老人家永远起得比他早，只有来叫他的份儿。
　　此刻肖落好像面临着本次运动会最大难题一般，难得有了点不知所措。

　　肖落决定回想借鉴一下爷爷奶奶是怎么叫他起床的。
　　好像都是在门口敲了敲后，肖落就醒了。

　　现在已经站在房间内的肖落：“……”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给高凡发了消息，毕竟一点半开始的是他的比赛。
　　【洛.：你起了吗？】

　　【低几：就压根儿没睡！！！室友比赛都结束了，拉着我打了一中午刺激战场！你消息来得刚刚好，我最后一把刚结束，正准备洗把脸出门了】
　　【低几：飞吻.gif】

　　【洛.：他俩还在睡，我该怎么叫他们起床？】
　　【低几：就猛拍几下他们的被子啊，大力出奇迹，或者直接把他们被子掀了都行~】

　　肖落：“。”

　　【低几：要不你等我五分钟我来叫】

　　肖落决定还是不要让高凡来霍霍这两人了，走到张清话的床前，轻轻拍了拍拱起的被子，温声道：“张清话，起床了。”

　　五秒……
　　十秒……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肖落又挪了两步到刘士博床前，推了推床上拱起的被子，“刘士博，起床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可算是有一个能叫得起来了，肖落舒了口气，准备再接再厉将刘士博彻底叫醒的时候，只见刘士博一只手伸向张清话的床铺，摸索两下，捏住了被子一角，“唰——”一声给掀了起来。

　　张清话扭动了两下，挺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问：“几点啦？”

　　肖落看到难忍笑意，语调不稳地说：“一点钟了。”

　　张清话瞬间清醒：“什么？！不会有比赛迟到了吧！”
　　隔壁床传来声音，“是一点半的比赛啦，现在起床刚好。”

　　“呼——”张清话松了口气躺回了原位。
　　肖落又上前轻轻拍了两下张清话，“既然醒了就起床吧，别躺着了。”

　　床上的人握住了他那只未及时撤离的手，“十秒钟，我要重启一下，刚刚太一惊一乍了，对心脏不好……”
　　“嗯。”肖落应声收回了手。

　　“让我看看——是谁——还没起床！！！！！”
　　更加一惊一乍的那个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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