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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聚会后的那晚,安然和陆凛从私厨餐厅离开时,夜色温柔,话不多却安静融洽。
但不知从哪一刻起,她开始有了一点点莫名的落差感。
可能是饭局上陆凛对她的照顾太隐晦,像刻意不让人看出他们的关系;也可能是餐后魏琛那句“以前没人值得带出来”,让她忍不住去想——“那我,是不是也只比别人多一点点特别?”
她知道自己太敏感,这些念头也没有讲出口。
只是在回家后,她把原本写到一半的文字停住,把打算发给陆凛的那条“早点回家”删掉。
删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些细微的波动,可能就像一根轻轻压下去的针,不会立刻刺穿,却慢慢渗进情绪的缝里。
于是,她没有闹,也没有主动提起。只是像往常一样,把“懂事”演到极致。
但情绪的沉默,不代表没有情绪。
于是,第二天晚上——那一通未接的电话,成为这场冷战悄然落地的锚点。
电话没有接通。
她没追问,也没催促,只是转头去洗漱,像往常一样独自入睡。
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她看见手机上跳出的未读信息:
“刚开完会,回到家。”
“太晚,没回你电话,别生气。”
她没有生气。只是那句“太晚,没回你电话”,忽然让她意识到一件事:
——他习惯自己决定一切。什么时候联系,什么时候沉默,什么时候回应你,什么时候选择不回应。
她开始变得安静。
信息仍然会回,但语气不再像往常那样带着温度。她不再主动问他在哪里,也没有再发一句“早点休息”。
这一场冷战,不是冷暴力,而是她在用沉默替自己争取一点尊严。
而他,也察觉到了异样。
那天下午,陆凛试探性地发来一条消息:
“这几天不太忙了。晚上一起吃饭?”
安然看到那条消息,指尖悬停在屏幕上许久,最终没有回。
陆凛看着聊天框停顿了一会,指腹在桌面敲了两下,又收了回去。
他没有再发第二条,只是把手机反扣放在一旁。直到夜深,他也没收到回复。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陆凛拨出了一个电话。
这个时间,他从不主动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断。
他没有再打第二通,只发了一句简短的消息:
“我来找你。”
上午十一点半,安然坐在一家安静的书店角落,窗外下着细雨。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在哪里,也没发过消息。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一声。
她回头,一眼就看到陆凛撑着伞站在门口。黑色风衣,眉眼冷静,身上的雨气还未散尽。他看见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径直朝她走来。
他坐下,将一只纸袋放在她桌上——是她最爱喝的桂花乌龙和一份热气腾腾的小面。
陆凛没有开场白,只低声道:
“我没想过你真的会生气。”
“但我也不该等你开口。”
他垂下眼,语气压得极低:
“你说了你会心软,我却一直让你忍着。”
安然看着那杯乌龙茶,手指微微动了动,轻声问道:
“我以后……可以随时给你打电话吗?”
那一瞬,他手指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像是被这句看似温柔实则心碎的问句狠狠击中。
他缓缓抬头,声音沙哑:
“安然。”
“你可以随时找我,哪怕只是……想听我接起一句‘喂’。”
“我会接。不管多晚,不管多忙,我都会接。”
他轻轻将那杯茶推近她一点,声音低得像在发誓:
“但你别再把不安藏在心里。”
“我不是你对抗情绪的工具。我是你的人。”
那句“我是你的人”,没有强调主权,也没有索取认同,只是在告诉她——这场关系里,她永远不必太懂事。
安然咬着唇,轻轻笑了笑:
“其实,我原本还想说第二句。”
“我也希望你能随时给我打电话,而不是因为怕太晚……怕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不打。”
“那天,我等你的电话,等了很久。可我最后等到的,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消息。”
她说得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自嘲。但那句“等了很久”,却像钝刀一样落在他心上。
陆凛没急着回应,只是沉默了一阵,像在强行咽下一口歉意,随后开口:
“我以为你不说,就是真的没事。”
“但我明白了——你不说,是因为你太在意了。”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柔软而坚定:
“以后不管多晚,我都会打。”
“哪怕你不接,我也打。”
“我不想再让你等一个轻描淡写的回复。”
说完,他将自己的手机放在她面前,像在交出什么主权,也像在承诺:
“这个,你随时可以打。”
“但我更希望——是我比你快一步拨出去。”
安然终于抬眼看他,眼神柔了下来,轻轻一笑:
“那我们就比一比,谁最快。”
陆凛望着她,嘴角缓缓弯起,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头的负担。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
“你要是输了,得管我叫一天‘哥哥’。”
轻咳一声,他故作镇定地补充:
“如果我输了……你说去哪,就去哪。我听你的。”
他一向不擅言笑,却用这样的方式,悄悄弥补那天晚上的疏忽。
这场冷战,在桂花香气和一句“你随时可以打”中,彻底落下帷幕。
她学会把需要说出口,他也终于学会提前一步靠近。
他们之间,从不是你让一分我退一寸,而是——你沉默,我也会伸出手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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