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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船刚靠岸时,谢昭璃的银枪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她抬手按住枪尖,指腹触到枪身的血色纹路——那些昨夜还流转着微光的纹路,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对劲。”谢昭璃猛地转头,望向玉衡观的方向。天边不知何时聚起乌云,原本晴朗的午后竟暗如黄昏,“禁地方向的灵力在逆流。”
江怀瑾刚将共生玉收入结界,闻言立刻催动锁链。赤红色灵力冲天而起,却在半空被股无形的力量撞得粉碎。陆听澜展开帛书残页,泛黄的纸页上正渗出黑血,将那幅双生孩童的插画染得模糊不清。
“是黑袍人的后手!”陆听澜的声音发颤,“他把残魂封在了观主的古籍里,刚才在祭坛时……”
话音未落,码头尽头传来轰然巨响。玉衡观的方向升起道黑柱,那些原本沉寂的古老石像竟动了起来,石眼闪烁着红光,正朝着码头蹒跚而来。谢昭璃的银枪突然挣脱手掌,化作道红光射向最近的石像,枪尖却在触碰石身的刹那崩出裂纹。
“这些石像被灌注了逆向的双生之力!”谢昭璃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鲜血,“它们的弱点是……”
“是守护者的血!”陆听澜突然想起古籍注解,话音未落,最前排的石像已挥起巨拳。江怀瑾的锁链刚织成屏障,谢昭璃却猛地将他推开——石像的拳头擦着她的脊背落下,碎石飞溅中,她的红衣瞬间被染得更深。
“昭璃!”江怀瑾目眦欲裂,锁链如狂蟒般缠上石像脖颈,却被对方身上的黑气腐蚀得滋滋作响。陆听澜将帛书残页抛向空中,金光如网般罩住石像,却见那些黑气正顺着光网爬向他的手腕。
谢昭璃咳出的血滴在银枪上,枪身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红光。她握住枪柄转身,枪尖拖着血色轨迹刺穿石像心口,自己却被黑气反噬得跪倒在地:“别管我……去观主的书房,第三块地砖下有……”
话没说完,她突然抬头望向江怀瑾身后。陆听澜正被两道石像夹击,帛书残页的金光越来越弱,手腕上已爬上圈黑雾。谢昭璃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陆听澜身前,石像的巨掌重重落下,银枪“哐当”落地,断成两截。
“昭璃!”陆听澜伸手去扶,却只摸到片滚烫的血。谢昭璃的头靠在他膝头,嘴角还带着笑:“那半对玉佩……我早就知道了……”她的手缓缓垂下,落在江怀瑾脚边,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玉珏——正是千年前沉入海底的那另一半。
江怀瑾的锁链突然暴涨,赤红色灵力如同燎原之火,将周围的石像烧成灰烬。他跪倒在谢昭璃身边,指尖颤抖着想去探她的鼻息,却被陆听澜按住手。对方的眼眶通红,声音却异常平静:“她的灵力……都渡给了残页。”
帛书残页此刻正悬浮在半空,谢昭璃的血在纸上晕开,补全了最后缺失的文字。陆听澜逐字念出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双生归一,需以……守护者之血为引。”
石像群还在逼近,江怀瑾突然站起身。赤红色锁链在他身后盘旋,竟与陆听澜残页的金光自发交织成盾。陆听澜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指缝间渗着血——是刚才握拳太用力,指甲嵌进了掌心。
“走。”江怀瑾的声音沙哑,弯腰将谢昭璃抱起,“去书房。”
陆听澜捡起断成两截的银枪,发现枪柄里藏着张字条。墨迹是新的,显然是谢昭璃早就写好的:“莲花玉佩合璧时,共生玉需以双心祭之——别难过,我可是谢昭璃啊。”
观主的书房已被黑气笼罩。江怀瑾将谢昭璃的遗体放在书架后的密室,转身时发现陆听澜正对着第三块地砖出神。他走过去,指尖与对方相触的瞬间,两人的灵力同时涌入地砖下的暗格——里面放着个青铜盒,盒中铺着的丝绸上,放着最后半块共生玉。
“黑袍人算错了步骤。”陆听澜打开青铜盒,三块共生玉自动拼合成圆,“他以为要献祭魂魄,却不知真正的祭品是……”
“是心甘情愿的守护。”江怀瑾接过话,锁链突然缠上两人的手腕,将他们的灵力导进共生玉。赤与金的光芒顺着玉璧流转,密室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壁画——千年前的双生兄弟,正是这样手牵手站在共生玉前,用彼此的灵力压制了暴走的地脉。
“昭璃早就明白了。”陆听澜的声音发颤,眼角的泪落在共生玉上,瞬间被吸收。江怀瑾伸手替他擦泪,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脸颊,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
密室突然剧烈摇晃,黑袍人的残魂在外面嘶吼:“把共生玉交出来!”江怀瑾将陆听澜护在身后,锁链刚要冲出,却被对方拽住手腕。陆听澜的掌心贴在他手背上,两人的灵力顺着相触的皮肤流淌,比任何时候都要契合。
“像千年前那样。”陆听澜抬头看他,目光清亮,“背靠背。”
江怀瑾没说话,只是依言转过身。后背贴上对方温热的脊背时,他突然想起昨夜在祭坛,陆听澜也是这样靠着他补觉。那时的海风带着咸味,此刻的密室里却只有血腥与墨香,混在一起,成了他们必须背负的味道。
共生玉在两人之间悬浮,红金双色灵力如同活物般缠绕。黑袍人的残魂撞在光壁上发出惨叫,却不知那些黑气正被灵力一点点净化。陆听澜的呼吸拂过江怀瑾的耳廓,带着微颤,却异常坚定:“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灵力……在互相治愈。”
江怀瑾嗯了声,反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陆听澜的手指蜷缩了下,然后用力回握。密室的震动渐渐平息,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共生玉突然化作光点,一半融入江怀瑾的锁链,一半钻进陆听澜的帛书残页。
两人转过身时,彼此的手腕上都多了道相同的印记——半朵莲花,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模样。陆听澜望着江怀瑾掌心的伤口,突然低头,用舌尖轻轻舔过那道血痕。
江怀瑾浑身一僵,却没推开他。陆听澜抬起头,眼底还泛着红,嘴角却带着点狡黠的笑:“书上说,双生灵力相融后,唾液能加速伤口愈合。”
江怀瑾的喉结滚动了下,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陆听澜的头抵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过快的心跳,和自己的频率一模一样。外面传来晨曦穿透乌云的声音,江怀瑾低头时,看见陆听澜的睫毛上还挂着泪,便抬手替他拭去,指尖故意在他眼睑上轻轻挠了下。
陆听澜痒得缩了缩脖子,却把脸埋得更深。江怀瑾忽然想起谢昭璃最后那抹笑,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密室门被推开时,晨光涌了进来。江怀瑾牵着陆听澜的手走出去,发现那些古老石像已恢复沉寂,只是石眼的红光褪去后,眼角都凝着滴晶莹的露水,像极了未干的泪。
谢昭璃的银枪断片被陆听澜收进袖中,江怀瑾则将那半块染血的玉珏贴身藏好。两人走过码头时,海风吹起他们交握的手,红与金的灵力在指尖缠绕,再也没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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