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硝子的战国生存手册

　　硝子对长老们的宣言如石子投湖，涟漪很快荡遍了整个族地。

　　出于对硝子本人的感激和尊重，尽管宇智波们依旧对此抱有相当程度的忧心，但倒也不打算阻止了——他们只是尝试灌输每个人自己总结出来的任务对敌注意事项，比如【遇到危险转头就跑】【建议幻术起手、刀劈为辅，以一击毙命为最高目标】【注意这些你就能完美躲避千手的追踪】……

　　说来说去，终究又毫不意外地回归了【对抗千手的一百种方法】。

　　除去本就待在医疗所养伤的、每天闲得很的病号老揪着硝子尝试灌输自己的任务经验外，那些伤员的家属、乃至许多其他曾受她恩惠的族人也陆续前来拜访。

　　善谈点的分享心得，寡言点的就送些苦无手里剑，医疗所的同事们还赠送了许多毒草和药草。

　　硝子并不热衷交际，却也不愿辜负他人的好意，只能是收货陪聊——夏油杰和五条悟作为通灵兽也没逃掉。

　　五条悟还算游刃有余，夏油杰是常常和硝子一起，回到房间就瘫在地上，一副能量耗尽的萎靡样。

　　时间流光瞬息，一个月，又一个月，再一个月。

　　硝子的库藏在族人们的投送下逐渐丰富起来，甚至华织还从想要赖账的长老们那里薅来了几捆起爆符——除了四长老是主动送来的。

　　康复的伤患们逐渐痊愈出院，继续接起了任务。

　　如此显著的伤者救治率第一时间引起了千手的注意，他们的打探从隐秘到光明正大，继而又引起了更多家族的瞩目和探究。

　　“跟预想中的情况一模一样呢。”硝子低声叹息，随手布下了个【帐】，缩在医疗所的墙角处躲清净。

　　近来，族地内实在混进了太多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到人，小到虫。前来探查情报的各路探子实在竭尽了各自的聪明才智和天赋能力，以至于宇智波们目前对靠近硝子的一切都充满了神经过敏般的警惕。

　　五条猫和夏油狐都被险些误伤好几回，此刻他俩同样不胜其烦，一左一右缩进了这个临时避风港。

　　好在明天就能去做任务了。
　　硝子在心里画了个十字，默默祝愿自己离开后，族人们能放松些。

　　翌日清晨。

　　泉奈带着硝子和其他几个族员踏上了前往任务地点的路。

　　临行前，夏未用力拥抱硝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别：“下次，我会变得足够强大，会拥有进入你任务队伍的资格。”

　　“我等着。”

　　告别亲友后，宇智波们一路奔袭至森林边界，看见了一座巨大的仓库。

　　建筑以木、土搭建，前方是排列齐整的驮马与一辆辆运货车，旁边移动的小黑点是正在装运货品的工人与忍者。

　　临近目的地，泉奈再一次低声叮嘱众人保持低调，不要明显的展示硝子的特殊性，只将其作为一个不太出任务的、需要关照一二的同族看待。

　　——这就是硝子现在低调地帮忙搬货物的原因。

　　富商福田的下属们正在监督货品装车，硝子粗略一打量，看见了包括但不限于剔红漆器、金银饰品、药材熏香等各种贵族才供得起的东西，每一样都象征着巨额财富。

　　也难怪需要同时雇佣两族。
　　硝子暗自啧舌。

　　为了确保货物安全，雇主要求宇智波和千手同时接下任务以“确保不会有政敌雇佣其中一族袭击”还不够，更要求两族派出族长亲属压阵。

　　因此，事实上两边对可能看见谁都有大致的预估，正如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几乎是板上钉钉——族长本人和作为下一任继承者的长子显然不可能亲自出马，次子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其他人……
　　千手扉间沉着脸打量。

　　无论是宇智波泉奈、宇智波火核这类各种地方都能遇见的同辈老熟人，还是其他几个在千手情报库中榜上有名的几个成年宇智波，都算是在千手扉间的意料之中，于是唯一一个居然没有半点消息的小女孩就变得格外显眼。

　　[你触发了千手扉间的凝视]
　　五条猫和夏油狐蹲在硝子脚边，在千手二少爷的视觉死角处，用咒灵搓出了一行字。

　　“……”
　　硝子觉得他俩真是闲得慌。

　　顶着千手扉间探究的视线，硝子看着俩同期整活也面不改色，手上仍旧淡定地干着自己的事。

　　初步看来，并无特别之处。
　　千手扉间拧眉沉思。

　　他心念电转，在脑中罗列了许多可能性——

　　要么这个宇智波女孩就是单纯这个年纪刚刚到达可以做任务的底线，因为太弱了所以查无此人；要么她就是属于保密程度极高，等闲不会放出来的类型——比如最近被知晓的那位宇智波医师。

　　又或者，可能是她有什么能力能抹消自己的信息？可能性不大，真是如此千手情报库里应该会有明显异常。
　　不过还是保留意见。

　　千手扉间目前更加倾向于第一种猜测。
　　第三种可能性比较低，而第二种……他暂时无法理解宇智波泉奈让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千手扉间暂时收回了目光。

　　脊背发凉的、刺骨的、针扎般的不自在感终于消去，硝子几不可察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真是个多疑的家伙。
　　她在加密通话里抱怨。

　　[换成你是千手的话，估计泉奈也会这样盯着你吧。]夏油杰伸爪帮忙推了一下硝子手上的大箱子。

　　[这就是宿敌家族之间的对称和羁绊啊。]五条悟故作深沉地总结。

　　对目前的两族来说，这应该是再恶心不过的说法了吧？
　　硝子默默想。

　　时间转眼间到了正午。

　　富商的雇佣工人们聚成一堆啃干粮，宇智波和千手也泾渭分明地分坐两侧。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饭，也就是啃两口丸子干粮而已，但身处这种相看两厌剑拔弩张的环境里，硝子只能说本就难吃的东西愈发难以下咽了。

　　快开始走罢。
　　她在心里真诚地祈祷。

　　人忙起来，大概就不会老盯着（临时）队友了……吧？

　　午餐结束没多久，过了日头最盛的时间，商队终于是带着数辆大木轮车启程了。

　　这次的行程会经过好几个国家，沿途都会短暂停留行商，时间不定。整个任务时长可能得用掉几个月，所幸酬金给得也极为慷慨。

　　这是硝子转生三年来，头一回正儿八经探索这个新世界。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是。

　　他们这点异世界来客当中，要说还有谁稍微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的，居然是夏油杰当初派去搜集千手情报的咒灵们。

　　从郁郁葱葱的深绿木海的另一边走出，又前行一段，人烟的痕迹才依稀可见。泉奈低声为硝子介绍：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大贵族领地的边境，迈过分界线就是另一个领地。

　　贫瘠、荒废……
　　这是硝子对新世界的第一印象。

　　前方原本大概是个小型聚居点，零零散散分布了一些房屋农田。然而现在荒无人烟，田埂杂草丛生，泥土与木材搭建的房屋墙壁塌了一半，屋顶干枯的茅草满地抛洒。

　　“这里的人呢？”五条悟问。

　　“前段时间，这块土地的名主加税了，”泉奈语气平淡地回答，“恐怕是活不下去所以逃往其他地方了吧。”

　　“能逃到哪里去？”硝子也问。

　　“如果他们消息灵通或者运气够好，往我们来时的方向逃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泉奈想了想。

　　掌管情报的人，赋税情况自然也在掌控之中。

　　泉奈四下看看，又补充：“能让他们宁肯舍弃已经开垦完成的农田和修建好的房屋也要离开的话，那一定是很难活下去了。但据我所知，其他方向的土地税赋政策都大差不差，也就我们那边土地肥沃些，税收没那么狠——因为现在的已经足够挥霍了。”

　　“其他地方也这样的话，由此导致的那么多无根流民会带来很严重的匪盗祸患吧？”硝子很快想到。

　　“这也是需要雇佣我们的原因之一。”泉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和硝子一起投向前方不远处的山头。

　　他们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玄而又玄的预感。

　　——恐怕这里的人们没能逃往正确的路，已经在前面的山上落草为寇了。

　　“有避开的可能性么？”硝子不太抱有希望地问。

　　“难。”泉奈果然摇头，“这一条是最稳妥的商路，山顶是来来往往的商队惯例扎营的地方，各方面的威胁都被反复排除过——恐怕这也是匪寇会在那里聚集的原因——其他地方更是鲜有人知，变数过大，危险太不可控了。”

　　忍者们对这类人的态度大都只是一点同病相怜的共情，然而这点感情又并没有富裕到能让他们为此做出行动——依照雇主的要求，该杀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

　　于是，同受贵族驱使的平民与忍者，终究相互敌对。

　　[总感觉这样子不行呢。]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后，硝子开启加密通话，[忍者又不事生产，把平民这种粮食供货商搞成这敌对阵营也太危险了。]

　　夏油杰提出疑问：[那这么些年，会完全没有忍者意识到吗？如果有，又为什么还是这种情况？]

　　[有上层诱导的原因吧。]前家主·五条悟推测，[让忍者和平民关系好了对统治者又没什么好处。]

　　[那贵族之所以能是统治者，其中还是有聪明人啊。]硝子感叹，[起码政治手腕真不错，能把平民和忍者分化成这种样子。]

　　[再怎么说也统治了这么久。]五条悟讽笑。

　　太阳随着商队与前方山头距离的缩短而坠落。时间已至黄昏，日薄西山，金红色的余晖泼洒天际，云层意外的轻薄，显得天色透亮。

　　硝子停下与同期们的插科打诨，抿着唇开始上山。

　　商路被往来行商的队伍压得平整没什么阻碍，但负重爬山本就是体力活。

　　忍者们倒是还能保持落地无声，随队商人们却已经汗如雨下、步履沉重。驮马喷着粗重的气，土地在运货车一辆接一辆的碾压下深深刻出清晰车辙。

　　临近山顶，硝子感觉周围的忍者们似乎和自己一样察觉了什么，一个个身体紧绷。

　　一时间，周遭只剩下车马行进声。

　　忽然，两侧草木簌簌作响，上百名男女自草丛中涌出，手头拿着锄头镰刀蜂拥而上！

　　商人们吓了一大跳，有几个惊骇异常，腿软得跌坐在地，全仰赖双手支撑上半身，惶恐地向后蠕动。

　　忍者们早有准备。

　　在富商的最高级下属——也是本次货运负责人——声嘶力竭地高呼“全部杀掉”的指令中，他们完成了精准而高效的收割。

　　硝子抓着手里剑，一击划开眼前人的脖颈。瘦骨嶙峋但目光凶狠的年轻女人不甘地逐渐卸力，手中木棍在地面磕出钝响，回弹一下后和她同时砸了下去。

　　耳边的战斗声也渐渐停息。

　　满地不瞑目的尸体用扩散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物资的方向，尸首各处汩汩淌出的鲜血浸湿了整个表层土壤，空气中满是浓烈的血腥气。

　　动静彻底平复了。

　　风声鸟鸣依旧，货物没有损失，一切如常。唯有商人们惊魂未定，眼中还添了几分目睹一场单方面杀戮的恐惧与忌惮。

　　明明他们下令的全部杀光，事到如今怕什么呢？
　　硝子神游天外，在心中强词夺理。

　　商队简单休整后又继续向山顶走去，太阳甚至还没有完全落下。

　　女孩越走越慢，最后坠在队尾。
　　她回头看。

　　于暮色中，满地尸体衣衫褴褛。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饥渴所恼，为求食故造诸恶业；得闻我名，专念受持，我当先以上妙饮食饱足其身，后以法味毕竟安乐而建立之。】
　　硝子莫名回想起上辈子闲暇时看过的东西——药师琉璃光如来第十一大愿。

　　佛教毕竟在东亚影响深远，又和各类本土神一起组成了咒灵大户，硝子就算不关心也难免接触过。

　　她本人是不信宗教的，不过将这些当做某种寄托倒也不坏——希望药师琉璃光如来真像他发的誓愿这样，在净琉璃世界种给这些人留个位置吧。
　　女孩在心里做了个祈祷手势。

　　硝子追上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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