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那口井

作者:玉稚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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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林觅和秦越珩沿着小路往井边走去。

      路旁的泥土仍湿润,偶尔有碎石滚落,发出轻微的闷响。

      林觅的步伐明显迟疑,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衣角。

      “村里的那个传说……你记得吧。”她低声开口,声音像是被风吸走了一半,几乎贴在秦越珩耳边。

      秦越珩侧头看了她一眼,眉毛微挑:“你可以再说一遍。”

      林觅吞了吞口水,目光闪烁不定:“只要看到井里的影子,三天内就会死……我上次回来……其实看到过。”她紧咬唇角,像是在压制内心的某种恐惧,“但我没说,也没去承认。硬是撑过了第三天……后来我没有再去看,但为了验证一个心底的答案,我放出消息,说我看到了,从那开始,意外就接二连三地发生。”

      她的声音低得像风吹落的落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越珩听得认真,可眼神却平静如水。

      “你怀疑有人利用这个传说在杀人?”他缓缓问,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可忽视的锋利。

      林觅点了点头,神色复杂:“我也想过,会不会是有人……为了做成什么事情……但是每次看向井的时候,那种影像太真了,太……恐怖,我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看到了什么,我没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越珩微微蹙眉,眼神平静而冷静:“你说的影像,也许只是心理作用。村子里的人害怕这些传说,你在这里待的久了,所以你的大脑把恐惧具体化了。但我明白你的担心,我们还是要小心。”

      林觅微微颔首,手指紧握衣角,但心跳依旧加快。

      两人沿着小路继续前行,空气里夹杂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井越来越近,井口的轮廓在晨光下显得冰冷、空洞。

      秦越珩停下脚步,就要俯身看向井口,眉头微挑:“让我看看。”

      林觅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抓住他的手臂,语气低沉而坚决:“不……不行,你先不要看,我先来吧。”

      秦越珩抬眼看她,嘴角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怎么,你先要检查一番?”

      林觅点了点头,目光死死盯着井口,心里一阵微微的颤动。

      她能感到手心里的凉意,仿佛那水面下的黑暗伸出手来,轻轻扯动她的呼吸。

      每一次靠近井口,她的心跳就像被绑在绳索上,紧绷又不可控。

      终于,她缓缓开口:“我先过去。”

      秦越珩沉默了一瞬,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理解与兴趣:“好,我等你。”

      林觅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井边,脚步轻轻落在湿润的泥土上,目光死死盯着水面。水面静止如镜,却在晨光下微微反射出她自己的影子。

      她的手微微颤抖,喃喃自语:“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心在作怪……又或者就是村里人再搞鬼?”

      秦越珩在一旁静静注视,他的眼神冷静而理性。

      不知道是不是林觅的状态过于紧张和严肃,空气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感觉到。

      林觅的眼睛死死盯着井面,手指紧攥衣角,身体几乎僵硬。

      她几乎不敢呼吸,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像要冲出胸腔。

      突然,林觅瞳孔骤缩,脚底一阵冰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要栽到井边,她紧握衣角,手心也沁出汗。

      水面如镜,但在晨光下,影像缓缓浮现——那是秦越珩的轮廓,却被某种不可名状的阴影扭曲了。

      他的脸清晰可辨,却仿佛被拉长、撕裂,五官歪曲,嘴角勾出一丝冷笑,眼神空洞而幽深,直直锁住林觅的目光。

      林觅仿佛能感受到那影子的存在正在施加力量,好像无形的手伸向她,想把她拖入冰冷深渊。

      她看到自己与影像中的秦越珩一起坠入井中,水面冰冷而死寂,她的手伸出去,却抓不到任何支撑。

      那恐怖的秦越珩像是潜意识里的威胁化身,既熟悉又陌生,让她的理智瞬间被压迫得几乎无法呼吸。

      林觅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跳如雷,呼吸急促,手指紧抓衣角,指节发白。

      她的意识几乎被那影像占据,那是一种熟悉的人,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胁感,让她下意识地想退开,又怕一旦移开目光就错过什么重要的暗示。

      她的身体一阵摇晃,差点栽向井口。

      秦越珩反应迅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安全的边缘。

      林觅背过井壁,身体颤抖,心里像被重物压着,呼吸在胸腔里乱撞。

      眼前的影像仍清晰可怖,但有了秦越珩在身旁,她的意识里闪过一丝理智的光,她提醒自己,不论看到的感觉多真实,这只是她的感觉,不是真的,但即使这样,每一次呼吸仍像在与恐惧拉锯。

      秦越珩扶她坐下,语气平静:“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林觅低垂眼眸,声音颤抖:“……是你……但是……不像你……眼神……好冷,好深……像要把我拉下去……”

      她微微蜷缩身体,手指在衣角上抓出细密痕迹,胸口起伏剧烈。

      秦越珩点点头,目光冷静:“明白了。先稳住呼吸,别再看这口井。我们慢慢来,一点点找线索再分析。”

      林觅闭上眼睛,胸口依旧起伏,脑海里却像有一盏冷光闪烁。

      井里的传说不停地在脑中回响:看到影子,三天之内必死。上次是看不清的面孔,若隐若现,让她险些崩溃;这次是秦越珩,扭曲又陌生,像潜意识里威胁的化身,直直盯着她,像是预示着未来的危险。

      本能在心底尖叫:如果这是真的,为了保命,现在就应该远离秦越珩。越近,危险越大;越靠近,她可能会和他一起坠入井中。

      然而,她理智里浮现另一个声音:这口井的影像,也许只是心理投射,是焦虑和恐惧在作怪。

      上次她看到那些无脸的影响,梦里的母亲、小澜,或许就是她心底的恐惧的具体化,不是有句老话嘛,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这次扭曲的秦越珩,说不定也是她潜意识的折射。她太紧张,太担心了,担心两个人一起死在这个村落里。

      林觅努力地在说服自己。

      她的手攥紧衣角,指尖发白,思绪在恐惧与理智之间拉扯。

      如果自己相信井的预示,离他远一点儿似乎最安全;可是,如果真正的危险是幻觉,而不是现实呢?离开他,不仅不能解答疑问,还可能让自己孤立无援,更可能让他也陷入危险。

      林觅缓缓吸气,心里像做了一次赌注。

      她选择相信秦越珩,理智告诉她:与其因幻觉被动逃避,不如依靠理性和伙伴,一步步去面对和解析。

      她睁开眼睛,望向秦越珩,眼神渐渐平静下来,手指微微放松,“或许我应该再试试。”

      秦越珩站在旁边,见林觅虽然状态好了一些,可脸色依然惨白,语气沉稳道:“你刚才受的刺激够多了,先别再逼自己了。”

      林觅怔了一下,呼吸还带着颤,声音沙哑:“可……可是那影子——我们来,不就是要找真相的吗?”

      秦越珩摇了摇头,目光笃定:“我明白。但如果这口井真的藏着什么,你一个人的视角总是局限。让我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答案。”

      林觅咬着唇,眼神里闪过犹疑与挣扎。

      她心里隐隐担心,若是再让秦越珩靠近,万一他也看到那些扭曲的影像,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失控?甚至……被井拖下去?

      恐惧让她几乎想要再次拦住他,可他的神情太冷静了,像是站在另一条平稳的河岸。那种气场让她又多找回了一点理智。

      “……好。”她低声答,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秦越珩点了点头,像对待一场课堂实验般平静:“你坐好,我去看一眼。”

      林觅心底仍有余悸,她站起身,走到秦越珩的身边。

      她暗暗提醒自己,接下来若是他也出现和自己一样的异样反应,她必须第一时间将他拉回来,就像刚刚他救她一样。

      秦越珩捕捉到她的担忧,却只安抚地点了点头,便俯身探向井口。

      林觅屏住呼吸,几乎将指甲扣进掌心,整个人绷紧,死死盯着他的动作。仿佛只要他有丝毫晃动,她就要扑过去,把人硬生生拖离那片幽暗。

      然而,秦越珩目光在井口停留了很久,眸色深沉,却始终淡定。

      林觅的心跳急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但他始终没有任何失态,背脊笔直,呼吸平稳。

      终于,他缓缓直起身子,神色淡然:“就是一口井,很普通的井。”

      林觅怔怔望着他,心脏仿佛被揪住。

      秦越珩目光扫过井壁,又看了看井水,语气冷静而笃定:“水质很差,或许混了腐叶和淤泥,所以才会有那种浑浊的反光。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像是一股冷流压住了林觅心底翻涌的恐惧。

      林觅仍旧心有余悸,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可看着他那近乎无波的神色,心里竟生出一点不真实的释然感。

      就像她刚才看到的幻象,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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