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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文曦从来不是柔软性格,她像一只弹力球,别人拍来的力气有多大,她受力后就能跳得有多高,感受到祈景澄的威压后,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和鹤卿一组。”
话一落,她就察觉到了氛围有种凝滞感,祈景澄的目光又冷又沉,笔直盯在她脸上。
文曦心中猛一跳,刷地转过了身,不再去看他。
走几步后鹤卿跟了上来,文曦举着拳头,给彼此打气:“鹤卿,我们加油哦!”
这动作就是那天在桥上她做的那个,鹤卿这才明白她的习惯来自网球,笑着点头道:“嗯,加油。”
前面两人清爽干净又有青春活力,看得人都跟着年轻起来,江鹏看着他们的背影愉悦道:“祈总我们也加油。”
祈景澄盯着前方并肩同行的两人,手指微不可察地牢牢收紧,鼻腔里嗯一声。
-
按照文曦的设想,以她的球技水平,即使不完虐对手,也应该可以打赢对面的祈景澄二人,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她这种信心越来越弱。
她也意识到,不是她的技术问题,而是她的体力不行。
这五年来她跟着蔺之宴出差的时间多,进行规律性肌肉训练的机会少,越打到后面,她力气不足的弊端就越明显。
而偏偏,她看出来,祈景澄总往实力薄弱的鹤卿那边攻击。
而且他的攻击非常激烈,一发球,球速就如一阵风刷地刮来,鹤卿起初还能勉强应对,很快就完全不再是他的对手,她见状就不得不上前去给鹤卿解围,但是,见她解围,祈景澄那边再打过来的球就愈发有力。
文曦非常不甘心,她梗着一股气,跑得更勤快了。
她护着鹤卿,拍过去的球全被祈景澄接住。
祈景澄一球比一球狠地再打回来,文曦拼命挡回去,几个回合下来,场上就只剩她二人在跑动,鹤卿和江鹏都站在原地看着他俩激烈对峙,场面根本不像是双打,反而更像是两人在单挑。
论单挑,文曦更不甘心。
越过球网看过去,祈景澄大有一种在和她宣战的架势,于是她奔跑、挥拍、杀球都加倍卖力,动作愈发干脆利落,眸中蕴着一股不服输的火。
然而,网拍上撞来的力气越来越狠,文曦手臂上反震力造成的麻意也就越来越明显,在又一不知道是第多少个狠球越网而来时,她大腿肌肉蓦地僵直,人骤然定在原地,那球也就撞到了她的腹部右侧。
文曦此刻本就是轻弩之末,肌肉一痉挛,腿上疼痛猝不及防袭来,她就如一个装满空气的气球,被人猛地戳破了一个洞,力气乍漏。
“啊……”她不禁闷哼一声,手中球拍撑在了地上,差点单膝跪地。
“曦姐!”
鹤卿见状大惊,迅速朝她跑,但在他跑到文曦面前即将搀扶住文曦时,身旁像有一阵箭矢破风而来,他手臂被人一挡,祈景澄一言不发,弯腰伸手,将文曦横抱起来就往场外疾走。
一阵天旋地转,文曦人被腾空抱起,她腿上肌肉还在痉挛,人没法动弹,只感受到头顶一股急促的呼吸,以及透过衣衫而来的灼热温度和熟悉味道,她闭着眼咬牙问:“你干嘛?”
“去医务室。”
祈景澄垂目看,她满脸痛苦,人已经精疲力尽,手掌通红,整个人都在紧绷着颤抖,俨然一只受伤小白兔瑟缩在他怀中。
他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对不起。”若不是他执着于打破她那点维护别人的气势,她也不会被他打受伤。
文曦心里想是自己技不如人,嘴上却没认输。
祈景澄的脚步急切但平稳,很快将文曦抱进医务室放在床上,朝值班医生急声:“快来看看她的伤!”
他一向四平八稳,语气难得这样急躁,文曦意外地睁眼看,率先看到了朝她凑近的医生。
医生问:“怎么了?”
祈景澄指着文曦的腹部:“这儿被球撞伤。”
网球这个运动里,网球肘、关节脱位等等急性损伤相对常见,被球撞伤罕见,但医生没做他想:“我先检查一下。”
文曦忙阻止:“等等,等等!”
祈景澄快走一步关上房门,回来时医生已经掀开了文曦的连体裙。
她腰际活灵活现的橙子随着她的呼吸大肆起伏,肌肤玉白,衬托得橙子愈发鲜艳欲滴,祈景澄眸色一深,顿住片刻后看向文曦的眼睛。
文曦一脸无语,手拉着裙子往下使劲按,解释说:“我是左腿肌肉痉挛!”
医生忙放开她的裙子去看腿,百忙之中瞥了一眼搞这场乌龙的祈景澄。
祈景澄一言不发,朝人俯身过去,伸手握住她的左腿,立刻开始帮她拉伸。
医生看他的手法熟练专业,便由着他操作。
两人一个行动一个观察,只有当事人文曦在身体痛苦中,心里再次尴尬起来。
她拍几下祈景澄的手臂提醒:“有医生在。”
她本意是要让专业的医生来操作,可祈景澄闻言后却是转头看向医生,开口请她回避:“你请出去。”
这话一出,氛围立刻变得微妙。
中年女医生愣了下,随即笑得一言难尽:“我不看就是了,你们忙你们的。”
说完还真是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俩,偷偷笑得抖肩。
这么一搞,文曦脸上原本因为运动而滚烫的双颊瞬间烧了起来。
他们能忙什么不能见人的?
她瞪向祈景澄,压低声音:“都怪你。”尴尬死了。
祈景澄侧脸来,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文曦觉得他眼神幽沉得不对劲,要问他这么看她做什么,瞥见祈景澄运动后染着热汗的脸,不禁心脏猛地一跳,想起以前。
她跟他久别后再见,往往头一晚都会做通宵达旦,肆意放纵后的酸痛会在次日朝她袭来,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这样大剌剌地躺着,叫祈景澄过来,等他到她跟前,她就开始委屈:“澄宝我腿好酸啊,都怪你。”
祈景澄静静看着她,她会开始安排:“给我按摩下。”
祈景澄手伸进被子来,目的却从一开始就歪,抓着她的月退后,会笔直往上游:“不该是按这里?”
接着,就是次日的新一轮……
回忆滚烫,文曦觉得鼻腔里滚得快要喷出火。
她不再看祈景澄一派正儿八经的脸,盯着天花板,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肌肉痉挛不算多严重的运动损伤,祈景澄给她拉着揉了一会儿后,症状缓了下来,在能动腿的第一时间文曦就坐起了身,朝祈景澄挥手说:“好了好了,别按了,我不痛了。”
说完准备下地,哪知祈景澄一把抱住了她的背和膝弯。
文曦惊得使劲推他:“我自己能——”
“走”字还没说完,她便察觉到托着她的手臂一紧,她整个人随即腾空而起。
文曦心一颤,尽量在已经笑过他俩一次的医生跟前压低声:“我自己能走,你快放我下来。”
祈景澄恍若未闻,径直提步。
文曦咬牙:“祈景澄!”
祈景澄不为所动,往门口走。
文曦在他怀里开始蹬腿挣扎:“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祈景澄脚步一顿,文曦以为他终于听进去她的话了,正要松口气,下一秒,就见医生的脸出现在她身边,她声音带笑:“我来开。”
文曦这才明白,祈景澄这一停步,只是等医生上前来开门。
那医生口罩上方的眉眼带笑,俨然一副看了场好戏的神态,文曦脸上的温度才冷却下去一点,此刻立刻又攀升了起来,因为下一瞬门打开,祈景澄毫无顾忌地抱着她走了出去,门外正站着江鹏和鹤卿。
出了门,祈景澄在他二人跟前一下站定。
这么一来,两人便都直直看着他俩。
文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头皮发麻,听到鹤卿着急的声音:“曦姐伤得重不重?医生怎么说?”
被祁景澄这么大张旗鼓地抱进抱出,一副她残了的架势,她总不能给人说肌肉痉挛而已,显得自己多么小题大做,文曦只能挑着说:“不严重,不严重,多休息休息就好。”
祁景澄的视线久久停在鹤卿眼睛上,抱着文曦的手指收紧,等鹤卿和怀里的人交谈几句结束,看向他时,他深沉的眼眸愈沉愈黑。
鹤卿对上他的冷沉眼神,怔愣一下,朝他微笑。
他越温和,祈景澄的眸子越沉,显出一场无形宣战只是他的独角戏。分明是为了文曦来了海城,文曦被他这样抱着出现,鹤卿还能这样心平气和,不知该说他心怀宽广,还是自信十足。
和鹤卿无声对视片刻,祈景澄移视线看向江鹏:“你们先回去。”
江鹏应道“好的”,问身旁的鹤卿:“你住哪?一起走吧?”
鹤卿说:“我等曦姐。”
祁景澄看他一眼,抱着文曦便走。
鹤卿紧紧跟上去。
文曦看见鹤卿跟上来,他身边的江鹏“哎”了一声,也跟了过来,一时她这个不算病人的病人又成了围观的焦点,忙对鹤卿说:“鹤卿你先回去,我先休息会儿,等会就回去了。”
江鹏这时拉了把鹤卿,提醒说:“文小姐要休息,我们都一起去不太好吧。”
鹤卿这才停步,扬声:“那曦姐有事联系我。”
终于脱离了别人的注目,文曦松下一口气,高声回他:“好!”
祈景澄垂目来看她:“你多久没打了?”
“很久。”
“很久是多久?”
文曦感觉他就像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她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在提醒她,她刚才输了。
第一次打球输给他,她脸上无光,有些没好气地:“这重要吗?”不管多久没练,反正现在是打不过他了。
眼中愠怒,神态活泼,是久违的样子,祈景澄轻轻提了下唇。
提完后想起别人,唇角弧度很快落回去。
他面上表情有过什么变化文曦没看到,她已经移了视线去观察祈景澄的胳膊。那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着,饱满匀称,线条起伏如雕刻,一看就知道肌肤下蕴着强大的力量。
跟这种人怎么比?
文曦看眼自己的胳膊,没忍住轻叹一声:“哎……”
祈景澄:“怎么?”
文曦对自己输球这件事耿耿于怀,一时没多想,顺嘴就问:“你平时多久打一次?一次打多久?”
她能感觉到他的技术在这五年里提高不少,问这句话是纯粹出于好奇,但问出去后,又后知后觉出这话越了界,同时她也想起来,以前追他时,让他出来打球时她也这么说:“你平常不打怎么能精进球技?你想想看,你多久才打一次,一次才打多久,当然要多练习啊。”
回忆像草种发芽,一旦长起来就容易蔓延出一片,文曦赶紧打住联想,不等祈景澄回答,再次猛蹬腿说:“你放我下来!”
祈景澄这回没多坚持,放她下了地。
文曦落荒而逃般往前走,很快进了休息室。
这休息室重新装修过,但布局和以前一样,一进门文曦就看见了那个贝壳造型的沙发。
以前她就喜欢坐在上面转圈,今天她也一样偏好它,取了瓶常温水后,她就朝老位置走了过去。
但走到沙发前方,忽然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正在聊天的女孩子,她脚步一顿,意识到打扰到人,低声说句“不好意思”,立刻转身走。
但刚转过身,就听到一道语气轻柔的声音:“文曦?”
文曦转身回去,和魏彦彦四目相对。
此刻见到昔日姐妹,文曦觉得意外,但并没有多么惊喜。
当初还没离开海城时,好些姐妹就已经和她断了联,她后来忙着处理家事,也就没有同她们再联系,当然,她们也没来联系她。魏彦彦作为其中一个,对她避之不及也情有可原。
魏彦彦还跟以前一样气质乖乖的,长直发垂肩,一说话就眉眼弯弯。
文曦朝她打招呼:“彦彦好久没见。”
“还真是你!”魏彦彦站了起来,往她跟前快速走两步,蓦地又顿住,回头给同伴介绍:“这是文曦。”
又朝文曦介绍:“文曦,这是乔莹。”
文曦抬手对着陌生的乔莹挥了挥:“嗨,你好。”
乔莹面无表情:“你好。”
招呼打完,文曦重新看向熟人魏彦彦,见魏彦彦看看自己又看看乔莹,最后没有走过来跟她叙旧,对她说:“我们改天聊哦。”
文曦点点头。
这时魏彦彦忽然双眸大睁,看向她身后,一脸不可思议:“祈、祈总?”
乔莹闻言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看一眼沙发后方,也立刻惊讶道:“景澄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文曦要走的脚步一顿,视线不由自主看向乔莹,又从乔莹脸上转头看眼祈景澄。
几步远,祁景澄正垂首拿着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闻声看来,不置可否地“嗯”一声。
文曦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紧了紧,下意识看向乔莹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只卡地亚经典手镯,颜色和材质上都和祈景澄的异曲同工。
她睫羽微颤,意识到他俩连运动时都没舍得摘下。
祈景澄见她视线在两边来回看了一圈,随后便将手里没开的水给放回了原位。
这时乔莹又问祁景澄:“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打球啊?”周一,工作日,下午,绝对不是他空闲的时候。
自觉自己当下多余,放好水后,文曦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祁景澄鼻腔里再“嗯”一声,视线追着文曦,问她:“你不休息?”
文曦充耳不闻,大步径直出了门。
她听到身后乔莹高起来、也不悦起来的声音:“景澄哥哥,你跟她一起来的?”
至于祈景澄说了什么,她加快了脚下步子,并没去听。
-
洗了澡换了衣服,文曦回了趟球场。
本想找回自己落在这里的球拍,却发现它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对面场地上躺着个白色的拍子,她上前去捡了起来端详,边缘有个地方已经被撞得脱了漆。
心爱的球拍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文曦不禁心疼,将它带回去放进了自己包里。
她出俱乐部门时,在门口看见祁景澄。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正装,笔挺地站在门外不远,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眉眼间一派沉肃。
这一幕熟悉不已,以前和他在一起时她就见过很多次,祈景澄即使在下班后也常常电话打不停,他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呼风唤雨。文曦攥紧握着挎包包带的手,很快从祈景澄那边收回视线,选了另一条路径直离开。
但没走多远,祁景澄就追了上来拉住她胳膊。
文曦被他拉得烦躁,目若喷火地瞪向他,却听他说:“你楼上邻居刚给我打电话,说当时修过的水管出了问题。”
文曦神色一顿,想起去年年底家里漏水是祁景澄联系的楼上邻居,也难怪他们打给他,问祁景澄:“出了什么问题?”
“具体不清楚,回去看了才知道。”祁景澄表情严肃,“坐我车回去。”
“不用——”她话没说完,祁景澄打断她:“顺路。”
他回家的方向确实可以路过她家,文曦没再推拒,说声“谢谢”,跟着祁景澄去了停车场。
刚入夜,海城华灯初上,灯火辉煌。
偶尔和旁边的车并排等信号灯,有人拿手机往祈景澄这个毫车拍照。
闪光灯一闪,正看着窗外的文曦下意识往车内偏脸,抬手挡在自己脸边躲。
祁景澄问:“怎么了?”
文曦:“没事。”说完缓一会儿,重新看向外面。
祁景澄视线定在她脸上,记得上次在悦祺年会拍照,她也这样紧张。
文曦久不运动,今天因为和祈景澄球场长时间厮杀,此刻已经筋疲力尽,闭上眼休息,没多大一会儿就彻底没了意识,直到鹤卿的来电震动震了一会儿,她才醒过来。
她脑子还有些木,接电话时声音也有种懒懒的随意:“喂?怎么啦?”
祈景澄闻声看过去,她语调柔懒,偏着头靠在手机上,像靠着一个无形的肩在撒娇,他径直开口打破这种氛围:“困就再睡一会儿。”
他忽然开口插话,存在感一下就冒了出来,文曦惊讶看他,听筒对面说了声曦姐后也静了下来,文曦觉得这人莫名其妙,顿了下再问鹤卿:“打电话有事吗?”
鹤卿问她身体怎样了,需不需要来接她。
文曦看向窗外,意识到车已经停在单元楼下,如实说:“不用了,我已经在楼下了。”
鹤卿在那头提醒她饭菜在餐桌上,汤在锅里的炖盅里。
文曦听得精神一震:“谢谢啦,我正饿着呢。”
电话讲完,她侧脸看向祈景澄,礼貌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说完推开车门下车,走去车尾拿运动包。
祈景澄也下了车,打开后备箱,率先伸手提出她的包。
文曦朝他伸手,祈景澄忽然说:“你邻居联系过我。”
文曦点点头:“你说过。”
祈景澄:“我跟你上去。”
这是她和邻居间的事,犯不着次次都麻烦他来处理,再说深更半夜并不适合让他进门,文曦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回去吧。”
说完再次朝祈景澄伸手,却见祈景澄淡淡看她一眼,便径直走向单元楼的门。
心中意外,文曦快步跟上去,又说:“我会给他们说让以后联系我,你不用上去了。”
然而祁景澄跟没听到她的话般,直直杵在门口,侧脸透着种难以形容的冷沉气势。
文曦不解他此刻这种表情的原因,拧眉看他半晌,再次说:“我自己会处理,你回去吧。”
祁景澄垂目过来凝住她。
四目相对,他也静了半晌,最后滑了两轮喉结,问她:“你怕人知道你和鹤卿同居?”
文曦瞳孔蓦地一缩。
眼里倒映着祈景澄平静无波的神色,他说话惯常气定神闲,即使是问句,出口的语调也根本不像在疑问,而是在陈述事实,正如那天他问她是不是喜欢鹤卿一样。
没想到他此刻变本加厉,这样评价她和鹤卿的关系!
这种怀疑不影响她什么,但鹤卿身为艺人有种极重要的公众形象,这种绯闻要是传出去,他才要重新打拼的事业还怎么去拼?
文曦看着一脸沉静的祈景澄,恨不得上手掐他。
千忍万忍,她最后学着他,一本正经、慢条斯理、陈诉事实的语气说:“你脑子里是不是全装的龌、龊、东、西?!”
骂完祈景澄,她从他手里用力一把扯过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到了家门口,楼上邻居已经在门口堵着。
说是她之前修过的水管肯定出了问题,害得他们家现在没有水用,要她开门让他们进去看,也要她解决这个问题。
文曦看他们一行几个人气势汹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打电话让物业的人来,物业的人来了后一查,实际上是楼上的水费欠了费。
闹剧结束,邻居和物业都离开,文曦这才回了家。
鹤卿有着一手好厨艺,她回家后满足地享用了一顿美美的晚餐。
饭后晕碳,她瘫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想,和鹤卿同住在一栋楼,不止两人谈工作方便,连她的生活品质也得到了改善。如果不是被人误会成他们是同居的话,一切都称得上完美无暇。
想到这儿,文曦连忙掐灭这个想法。
她和鹤卿行得端做得正,不必在意某些人的龌龊心思。
因为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这晚文曦精神亢奋,躺到半夜都没有丁点睡意,她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电脑准备学习一些经纪人相关的知识。
刚打开,就听到门铃在响。
文曦看眼电脑上凌晨一点的时间,狐疑又紧张地出了书房,走到家门口,往猫眼里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祈景澄正仰着头,背靠着墙壁站在门外!
文曦犹豫片刻后打开门,看着闭着眼睛的祈景澄问:“你来这儿有事?”
祈景澄缓缓睁开眼,侧脸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文曦心脏重重一颤。
祈景澄眸眶猩红,双眸湿润,眼里没了平常的淡漠深沉,看着她,更像一只可怜巴巴的狗狗。
他从背靠着的墙壁上站直身,摇摇晃晃地往她跟前走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一股浓烈的酒味同时袭来,文曦意识到祈景澄这是醉了酒,下意识喊他一声,阻止他失了分寸的靠近:“祈景澄。”
但祈景澄继续往她跟前走,很快就要跟她的身体贴上。
文曦不自觉往后退,被祈景澄上前追来。
两人一进一退,文曦一直退到玄关,祈景澄迈脚进屋。
门在祈景澄身后关上,玄关顶部的灯光清清楚楚地照着他的冷白肌肤上,他面上表情一览无余。
他湿润的双目看着文曦,声音又低又哑,细听之下还带着颤意:“你成功了。”
文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眼露迷茫:“你说什么?”
她连说过什么都忘记了,祈景澄眼里的委屈立刻翻涌得更强烈起来,他重复说:“你成功了。”
他朝她哀哀控诉:“你不仅成功,成功后还毫不留情把我丢掉了。”
文曦终于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懂了的瞬间,她忽觉心脏被利器捅出了一个洞,又空,又痛。
看到祈景澄红透的眼睛紧紧看着她,眼里的湿润欲出不出,心又开始泛酸,泛软。
空气静半晌。
祈景澄俯着身,伸手越过她的胳膊,手指落在她身后的玄关柜面上,将她虚虚圈在怀里。
文曦被他逼得后背紧靠在柜子上,伸手推着祈景澄几乎贴在她胸口前的胸脯,然而祈景澄感受到这份推力后,本撑在她胳膊两侧的手肘忽地一弯,整个人朝她压来,霎时便跟她贴得严丝合缝。
和熟悉的躯体紧密相贴,此刻她仅仅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衣,那肆意放开着、没有保护的凸出地方被压住,他滚烫的躯体温度透过两层衣料传过来,生理性的异样便融在了心理上的慌乱之中。
文曦的心跳一快再快,面色泛红。
她怒声:“你往后退!”
祈景澄却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将它们实实压在他的心口上。
文曦手指下是他有力的心跳,像他洒在她额上的灼人呼吸一样令人难以忽视。
心底的贪恋不由自主涌起来,当年的回忆同样不受控地涌起来。
一个拉她往上去,靠近祈景澄。
一个又拉她往下,坠至深渊。
她于不上不下之间煎熬,人像浮在半空中,定定看着身形高大却满眼委屈的祈景澄,喉咙发紧。
祈景澄视线从她眼睛里往下缓缓滑,滑过她的鼻尖,停留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他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高凸的喉结滚动两下,俯脸朝她慢慢凑近了过来。
文曦心中愈加慌乱紧张。
眼睁睁看着祈景澄的脸越来越近,带着他独有的、她无比熟悉的气息,她觉得有张巨网网了过来,很快要将她彻彻底底网进去,让她毫无反击之力。
但就在祈景澄要吻上她时,文曦蓦地一下撇开了脸。
祈景澄动作一顿,却也没有直起背,他视线停留在文曦留着耳洞的耳垂上,声音又低又沉:“丢掉我……是为什么?你不是说过,永远最爱我。”
听到“爱”字文曦瞳孔骤缩。
这一刻,她脑中闪过无数场景中满腔真心朝祈景澄说甜言蜜语的自己,也闪过那个在别人轻蔑之下被碾碎自尊的、狼狈不堪的自己。
“你爱他啊?爱他什么啊?他很好吗?很完美吗?”
“你爱他的人?还是他的身份地位?”
“你不会真以为,他会真把你这个‘爱’当回事,为了你舍弃这些吧?”
甜蜜和苦痛像两片刀刃互撞,火星从中间劈出来,刺破了那个包裹着她的巨大泡沫,原本浮在半空中的她陡然下坠,越坠越快,直到坠进深渊。
她偏脸回来,直直看着咫尺之距的祈景澄,眸底一簇火在燃,恨不得彻底焚烧掉和眼前人有关的过往一切。
她声线冷硬,掷地有声:“我们当初只是逢场作戏!”
祁景澄霎时定住。
他眉眼间恍惚与愠怒疯狂交织,半晌,眼神沉出阴翳,一字一句:“那我们就继续做。”
饮鸩止渴,也好过跟始终缺了几块的拼图一样,残缺地活。
话落,他抬手握住文曦的后颈,疯了般用力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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