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其间

　　元旦放假一天，黎然窝在房间打游戏，班级群这时传来一条重要消息。
　　黎然拿起手机一看，是班主任发来的选科组合选项。
　　鲁贵江强调要慎重考虑，慎重选择，当然这是第一次，后面还有改的机会，只是让同学们初步定一下，到后面还要填纸质版的。
　　在此之前，学校已经开过几次大会，都是重点介绍和强调选科组合的内容和重要性。
　　黎然看了看发来的选科组合，有很多不同的选择，但是否能开班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黎然其实心里有选择了，他初步选择的是物化生组合，从物理和历史中选，要是学理科方面，物理必须选，尽管黎然自己不喜欢物理，也考得一般。
　　黎然还想问问其他人的想法，他首先去问了赵明千，赵明千说还在考虑，但大概率也是物理为主，理由也是差不多。
　　下一个是陈景泽，陈景泽回复很快，和黎然一样，也是物化生组合，黎然倒也不意外，但他还是问陈景泽这么肯定吗，不再考虑其他了？陈景泽回答很肯定。
　　陈景泽突然问道：[那你呢？]
　　[我想法和你一样。]
　　黎然发了这条消息后，陈景泽没再回了。
　　黎然也不管，转头去问了自己的几个朋友，结果都是选物理，大家都当理科生。
　　黎然最终决定保持不变，选了物化生。
　　元旦收假后，黎然第二天上课依旧无精打采的，当然不止黎然，赵明千，李洲星和徐逍都上课犯困得要命，毕竟几人都熬夜开黑了。
　　鲁贵江强调元旦过后距离期末考就不远了，让同学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考试，这也是测定自己一个学期以来所学到的东西，对选科也有参考。
　　到了班会课时间，班主任发过每个人一张红纸，上面是选科组合的选项。
　　和手机的选择一样，黎然依旧选了物化生，选完后黎然就去看赵明千选了什么。
　　赵明千也选了物化生。
　　黎然倒是没想到，问道：“你确定了吗？”
　　赵明千也没犹豫，回道：“当然了，我之前想过了，物理虽然我学得不怎么样，但总归比历史好，还有生物算是我副科里最好的了，当然选物化生，那你呢？”
　　黎然回复一样。
　　“那我们在一个班概率还是挺高的。”赵明千期待道。
　　选填完后班长负责回收红纸，当苏敏收完黎然时，低头一看，虽说早有准备，但手还是微颤一下，没说什么继续收完剩下的红纸。
　　剩下几周时间里，每个人都干各自的事，该复习就复习，该玩就玩，期末一考完，寒假也就来临了，年也将近了。
　　出考场那一刻，赵明千欢呼道：“终于！放假了！放假前考试真是憋死老子了，今晚不来开黑的都不是好哥们啊。”
　　黎然跟在赵明千后面，和他讲道你别玩到一半睡着就行。
　　赵明千震怒：“我什么时候玩到一半睡着过？”
　　黎然白了他一眼，“有没有自己清楚哈，上次组团你玩着玩着就不动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结果叫赵千千去看看，你居然睡着了。”
　　赵明千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嘴上肯定是不会承认的，装傻混过去，黎然也懒得计较。
　　于是，吵吵闹闹过后，寒假也正式开始了。

　　放假后，黎然待在家里时间就多了起来，所以这段时间都是黎然来做饭，如果是黎然上学那就是和黎砚一人一天，黎砚也不是每天都这么忙，只是接近过年时间，黎砚手头有个项目需要过年前搞定，有时半夜才回来，黎然就主动担任放假做饭的职责了。
　　就在某天晚上，黎然照常做饭时，黎砚刚好就回来了。
　　黎然感到意外，道：“今晚回来这么快？我还没做完饭。”
　　黎砚丢下公文包，瘫倒在了沙发上，有气无力道：“因为熬了好几个夜终于把工作搞完了。”
　　“那你开始放假了吗？”黎然舀着锅里的汤问道。
　　黎砚又精神道：“那当然，准备都过年了，明天可以睡多点了，还有我的剧，这么久没看，都不知道更新到哪了，又得看。”
　　黎然见怪不怪了，黎砚喜欢看电视剧，不管什么类型的，只要好看，什么电视剧基本都能接受，一到放假黎然就打游戏或干点别的，黎砚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剧。
　　黎砚想起什么，和黎然道：“对了，今年还是要回老家的，你过几天去买点年货带回去。”
　　“知道了，不会忘的。”说完黎然的目光落在汤上定了两秒，但随即回过神，继续做饭了。
　　回老家买年货是过年常态了，一般年货都是黎然来搞定，他会去超市购买，因为比较齐全，也因为自己有点选择困难，看到什么比较顺眼就买了。
　　今天黎然就出发去买年货了。
　　过年时，超市装饰得红红火火，到处都有大红色包装的年货，天气还是很冷，但超市还是有不少人出来选购食材和年货，氛围也没有像天气这么冷，因为热闹倒是暖烘烘的。
　　黎然逛了半个小时，购物车里就只有茶叶，又来到肉食区，黎然决定先把晚上的菜买了，过年就吃好些，今晚就买点牛肉回去，黎然这么想着，结果碰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
　　黎然在这里碰到了陈景泽。
　　陈景泽就在黎然前面不远处，看来也是来买肉的，黎然刚想过去打个招呼，陈景泽下一秒抬头也看到了黎然。
　　黎然招了招手，推着购物车向陈景泽走去，陈景泽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黎然。
　　“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能遇到你。”黎然看了眼陈景泽的购物车，里面全是食材，青菜，蘑菇，粉条之类的，但都是好几份。
　　陈景泽道：“嗯，很巧。”随后视线一直停留在黎然身上，今天的黎然头发与平日没什么区别，穿了一身风衣，还带了个围巾，脸不知怎的还有点微红。
　　“你这些菜都是留着过年吃吗？”黎然好奇道。
　　“嗯，过年会买多点。”
　　黎然坏笑一下，“毕竟过年都不太爱出门，能宅就宅。”黎然这时想到什么，问道：“那你家里人……会回来过年吗？”
　　陈景泽挑了挑眉，倒没想到黎然突然问这个，出于好奇还是关心？陈景泽默默在心里想了一下。
　　陈景泽回道：“不确定，他们会打电话过来说的。”
　　“行吧，那咱俩都碰到了，要不要一起？”
　　陈景泽不带考虑地答应了。
　　黎然买了牛肉，陈景泽也挑了些肉和排骨，两人继续往其他食物区走去。
　　黎然打开话题问道：“你会经常在家里做饭吗？”
　　“还行，时间长的就不做，就简单吃点，在外面吃多一点。”
　　“偶尔吃吃可以，总吃外面的也不好。”黎然关切道，随即又忙讲道：“那你爱喝汤吗？”
　　黎然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陈景泽倒也不见怪，回应了挺喜欢的。
　　“那就好办了。”黎然兴奋道，“我告诉你，冬天喝汤别提多舒服，现在我家几乎顿顿都有，我刚刚看到你买了排骨，这个煲汤也好，最好也可以买莲藕或额……用我们这的话就是铁棍？外衫？通俗点讲就是山药吧，你懂的，我就经常煲这两个，对身体也好，你可以试试看。”
　　陈景泽听后扬了扬嘴角，问道：“你经常做饭？”
　　陈景泽把刚刚黎然问的问题又抛了回去。
　　黎然点点头：“对，我和我爸一人一天，不过现在是我做得多。”黎然继续道，“还有啊，你煲汤前一定要把排骨洗一遍，煮过一遍，把煮过的水倒了，再去用干净的水煮个四十分钟左右，如果是莲藕就和排骨一起下了，毕竟这个难熟，山药的话就差不多三十分钟左右下，下早了软过头就不好吃了，当然这个是我经常的做法，给你个参考。”
　　陈景泽听到这笑了笑，道：“很有帮助，我会做的。”
　　黎然不经愣了一下，刚刚陈景泽是笑了吗？好像没看到过他笑的样子，是因为自己给的做饭技巧笑的？黎然想着也许是的，毕竟说了这么多总不能冷着脸回应吧，自己的兄弟还是得帮些忙的。
　　后面陈景泽就去采购了那两样食材，黎然表示他很上道。
　　两人各自买好了食材。
　　陈景泽和黎然逛了一会，黎然表示自己要买年货送外公外婆，问陈景泽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陈景泽看向黎然购物车，就茶叶和食材，思索了会，告诉黎然能送的东西还是不少的，不仅仅在吃的方面，实用的也可以，可以选择投其所好。
　　黎然醍醐灌顶，陈景泽说的没毛病，为什么要纠结在吃的方面？对老年人来说，实用的东西会更有帮助。
　　最后黎然选择了投其所好，去了专卖店买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外公，一套画具给外婆，至于价钱……不用考虑这么多。

　　当天晚上，陈景泽回到了只有一个人的住所，这里的冷清他早已习惯，房子很大很宽敞，但无数日夜里回荡的只有他脚步声，即使过年也热闹不了一点，落地窗外灯火通明，夜晚之下千千万万家庭在团聚，但里面从来也容不下陈景泽，陈景泽早已淡然。
　　但今天他的心是暖的，不仅仅是看着眼前煮着的热汤，还是今天的人说的所以话，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些，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日常话，别人也许漠不关心，潦草应付，但对于陈景泽而言，那如清泉一般，是流淌在他心里的清泉，一点点化开着冰，一点点触动着心脏，那是温暖的，平凡却不可玷污。
　　就在汤煮好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断了陈景泽的思绪。
　　陈景泽拿起手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陈景泽接了，他母亲率先开了口：“景泽。”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不带一丝情绪。
　　“嗯。”陈景泽应道。
　　对面沉默了会，陈景泽也不说话，等着他母亲开口，不久，陈景泽母亲问道：“景泽，最近……过得怎么样？进入新学校还好吗？有没有交朋友？”很平常关切孩子的问候。
　　陈景泽都简单如实回应了。
　　对面：“……”
　　又一次的沉默，陈景泽这次开口问道：“妈，还有什么事吗？国际长途要费用。”
　　“这些不算什么，妈就是好久没打电话给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本来想打个视频电话，但……一会妈还有个会议，所以……”声音带着愧疚。
　　陈景泽没什么情绪波动，问了别的事，比如他父亲。
　　“噢，你爸啊，他还在忙，也没时间和你说说话，他让我叮嘱你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如果有空了他也会打电话给你的。”
　　陈景泽知道其实这很难，陈景泽和他父亲说话更少，少到他都忘记了父亲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母亲这次的语气更加犹豫了。
　　但陈景泽心里已经猜到了。
　　“今年过年，我和你爸还是不回去，抱歉景泽，今年有个大项目棘手，现在我们还在搞，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当是过年礼物了。”
　　陈景泽表示没有想要的。
　　对方还想说什么，但电话那头清楚的听到要准备开会议了，陈景泽母亲回应马上就来。
　　陈景泽开口道：“妈，你去吧。”
　　“……好，抱歉儿子，从小到大我和你爸陪伴你的时间很少，我们都没有尽到父母亲的责任，也希望你能原谅我们，我保证，工作忙得差不多了，我们会回去，时间不多了，就这样吧，新年快乐，儿子。”电话立马挂断了，陈景泽也说不出什么话，默默放下手机，打开锅盖，那香飘四溢的味道立刻散开来，这是一次不同以往的晚饭，是任何一次都比不上的。
　　不是怪异味道的外卖，不是简单粗暴的伙食或是外面一次就过的饭店粉店，而是真真正正称得上是有家味道的晚饭。
　　陈景泽喝着汤，回想起黎然之前发过的一条消息：“我想法和你一样。”
　　那是陈景泽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哪怕是一点，这种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样距离会近，哪怕是一步，他想，也许终究会对黎然产生别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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