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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
我一进京城就被骂为妖女。理由是,因为我的存在,边疆才会那么多祸患。
皇帝不待见我,吕家也不待见我。
和我成亲那日,成婚在即的吕寒山却未回来,和我拜堂的是一身冷冰冰的盔甲。吕寒山的堂弟吕常青抱着盔甲同我三拜九叩将我的名字刻在了吕家的名碟上。
这样一番举动,也让我成为了京城的谈资笑话。原些我是怨恨过吕寒山的,甚至连公主和魏野也都恨上了。
我苦等着公主和魏野的消息,期盼他们送来一只信鸽,可是整整三年,等来的只有国家破灭的消息。
……
“高高在上的公主头衔有什么了不起,我毕竟不是她,只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能掌控的可怜人。”
说完这些过往。我斜眼瞧着吕寒山。
见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此时篝火渐微,吕寒山拿手边的木柴拨开灰烬将火堆尽数熄灭。
“天冷了。我们回家吧。”
吕寒山站起身来,拍拍灰尘,一点惊诧之意都没有。
……
我和吕寒山一前一后踏入吕家大宅,才进了前门,周围洒扫的婢女们就停住动作开始低声细语。
有等候多时的小厮见到吕寒山立马前来引路。
“大爷,老太太和侯爷已经在厅中候着了。”
吕寒山点头示意:“我和公主先去洗漱,你先回去告诉老太太,我们待会就到。”
小厮转而看向我,“小的给夫人请安。”
我笑而不语,打发了两块碎银让小厮去回话。
“看来家底不少嘛。”吕寒山走在我前面,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许是到了家,他对我,对下人的态度都温和许多。
我摸了摸脖颈,短刀的凉意似乎还在眼前。
“将军说笑了。老夫人还等着我们呢。”
我和吕寒山到偏房洗了手才到正院来,此时宽敞明亮的院子里点着许多灯笼烛火,满满当当都是人。
小厮丫鬟,吕府的亲眷等等。
见了吕寒山,老太太赶紧让人搀扶着走向前来拉住孙儿的手,眼眶湿润。
“我的孙儿,你受苦了。”
边疆苦寒,确实在吕寒山脸上留下不少痕迹。
“祖母,吕良不孝无法在祖母跟前伺候,还让祖母为孙儿忧心。”
吕寒山替老太太揾去眼泪,老太太身边得宠那位表小姐也开口道:“祖母,表哥从边疆立了大功回来,这是喜事,应该高高兴兴才是。”
吕家女眷众多,光是吕寒山父亲吕禄就有不少姬妾。一连轴的弟弟妹妹都看不过来,个个也都齐声喊着。
“祖母不难过,大哥哥立了功,这是喜事嘞。”
吕禄一脸威严,站在姬妾后面,他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厚重的压迫感扑面袭来。看见风尘仆仆归来的儿子,那双如刀刃锋利的眼睛也闪过一丝慈蔼。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到席间坐下。”
吕禄是个缜密心细的人,扫到了努力隐藏人群中的我,也出声招呼我。
“公主也一同到席间坐下吧,今日劳累,还望公主体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吕相亲自点名,我也没有逃跑的办法,当然今日也没想过一个人在那孤零零的阁楼独自进食。
“是。大人。”
吕禄发了话,一宗亲眷纵然有再多的话也只能移步。
吕寒山偷偷抽身来到我身边询问,“你往常都不和祖母他们吃饭没?”
我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父亲公务繁忙不同我们一块吃饭,你祖母又嫌麻烦只在自己房中进食,你那些姨娘们巴不得各回各的院子。今日也算沾了你的光才见齐你这一家子。”
我嘴角含笑,带着一丝丝的嘲讽。吕寒山看出来我的意思,眸光微暗。
沉默许久,他才道低声同我道:“抱歉,委屈你了。”
这一大家子的吵吵闹闹,威严压抑,明争暗斗,自幼时失去母亲起他就体会到了。
晚间吃饭的时候异常安静,孩子们都到了另外一张桌子吃饭,我挨着吕寒山,专心吃着碗里的饭。
宫宴上我吃得不少,到这里已经吃不下太多。唯独吕寒山孜孜不倦不断从别的盘子里给我夹菜。
“多吃点,你太瘦了。”
吕家饭席禁语,吕寒山这一举动无疑将我变成焦点,尤其表小姐那双眼睛快要将我盯穿。
我瞪了吕寒山一眼,还是体面地吃完了这一场饭席。
吕家没有主持中馈的女主人,大多事情还都是由老夫人主持分发,请了表小姐做帮手。
吃完饭离席,吕寒山与父亲去议事,而我则回了我的公主楼。
我一进屋子就找了个躺椅躺下,卸去了这一身沉重的衣裳。
婢女连忙端来净手盆,伺候间眼睛亮晶晶地同我说话。
“公主这下总算苦尽甘来了。”
这小丫鬟是我从院外买回来的,年纪不大,人却机灵。也算我在这将军府里比较贴心的人儿。
洗净了手,我长叹一口气,翻了个身,找了个毯子披在身上盖住了单薄的里衣。
“呵,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不知道这是苦尽甘来,还是苦上砒霜。”
婢女熟知我的性子,待我洗漱完之后替我拿来了志异小说。躺在椅子上没多久,我便犹意未尽地睡去。
……
等我睡醒,看见守在边上的小丫鬟笑意更盛,嘴角都快合不拢了。
我起了心思打趣她:“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遇着小情郎了,还是加了俸银。”
婢女婢女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到底没能收敛。
我到楼台吹风,看见楼下影影绰绰的人群不断搬着东西往这公主楼中来。我皱起眉头回头看向婢女。
“底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回主子,是将军。将军说他院子冷清,搬来和公主同住。”
婢女因为这些看似得宠的行为而为我高兴。我却忧心吕寒山打什么算盘。
“这不是胡闹?”
不悦攀上眉梢,我怒气冲冲想去找吕寒山理论清楚,没想到一拉开门,正好要撞上要敲门的吕寒山。
“看来还没睡?”吕寒山一只手抱着被子,身后堆积了许多用箱子装着的东西。
我堵在门口,皱眉质问:“这是什么意思?”
“夫妻同住不是合情合理吗?”吕寒山忽略我眼底的怒意,悠闲自得地招呼人把东西搬到我房中来。
我跟着他身边,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对于我来说,吕寒山和街外的陌生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吕寒山!”我提高了音量,企图用冷漠的语气呵退他。
吕寒山只是回头吩咐那些小厮下人。“你们把东西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随后,他又抬头看向我的婢女:“你也出去候着吧,我和公主说些话。”
门口的动静放平,我才忍不住责问道。
“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短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了。”
吕寒山把被褥铺在离我床铺不远的地上。
“哦?”
他回头定定地打量我:“还因为这个事情而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哭笑不得。我和他本就桥归桥路归路的两个人,谈何生怨。
“之前算我欠你的,后面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也好好收拾收拾休息。我就在地上,绝对不打扰你。”
吕寒山自顾自脱了鞋袜就往地上一趟。
没了办法,我气愣愣地坐在床上,等好一会,不远处响起了如雷贯耳的酣睡声。
……
吕寒山搬到我房中住下的事情在吕府内惊起一层波澜。
在我看不到地方,表小姐捏紧拳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碧水,你说,我这几年辛辛苦苦守在吕家,为表哥忙前忙后操持着着这偌大府邸不就是为了让表哥多看我一眼吗?”
表小姐刘齐枝伏在案台低低抽起来。
“怎么他一回来就只看到了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北凉公主,我不甘心啊。”
被唤作碧水的女婢走上前去安慰。
“姑娘不必灰心,只要老太太还在一日,表姑娘您就是这府里的板上钉钉的女主人。”
“那北凉的公主虽有一副容貌,但毕竟是个外族人,就算是陛下赐婚,吕相也不会放任一个在外族女子来执掌着吕府。二来,您又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凭这份情谊,姑娘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即可。”
婢女说的不无道理,刘齐枝渐渐止住了哭泣。
这一夜,唯一能睡个好觉的也就是安然睡在地上还打着鼾声的吕寒山了。
似乎是能听见自己打鼾的声音,他也偶尔醒来同我道歉:
“抱歉,我太累了。我轻点。”
我在床榻坐了半宿,月亮的光辉从楼台照进屋内,亮堂堂的与烛火融合在一块。
看着地上的吕寒山,出于对于异性的一种好奇,我走向前细细打量起他的脸。
一对浅薄至极的眉梢衔接着高挺的鼻峰,深邃的眼睛犹如隐藏在深山的老谭水,修长的眼尾长着花朵般的细纹。
非常单薄的嘴唇。
我忍不住触摸他的眉眼,在他皱眉的时候吓得一激灵,指尖瞬间灼热。
“呼……”
吕寒山没有醒来,我松了一口气。
和魏野的厚重不同,吕寒山生得轻巧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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