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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大修)
日子不知不觉间步入六月,距离裴熠的生辰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
院中蝉鸣声声,烈日似将人架在火上一样,炙烤得人生疼,像是要活生生剥下一层皮来。
屋内放着两大盆冰鉴,凉气袭来,带走了一丝闷热。
大抵是天气太过炎热,许韵没什么精气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唤来小灵简单梳了个长辫,随意穿了身淡粉色轻纱长裙,整个人显得温柔俏皮。
收拾完,询问了父亲的踪迹,径直朝着书房方向赶去。
最近朝中似乎发生了大事,许相旬天不亮就进宫,就连一日三餐都在宫中简单解决,每每快日落时分才回到府中。
许韵盲猜,此事应该和稽胡人有关,就是不知赵允有没有受到牵连。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失不再来的好机会,必须借此,让父亲彻底防备赵允。
书房外,许相旬的贴身侍卫林杨拦住了她:“小姐,国公爷正和几位大人议事,小姐有何要事?待会奴才转告国公爷。”
许韵瞧了眼书房的大门:“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她倚靠在廊桥边,双手轻轻打着扇,就连空气中的风都夹杂着一股热气。
房门打开,一阵爽朗厚重的笑声响起,迎面走出几位官员。
其中大笑之人许韵再是熟悉不过,她缓步上前,依次给各位大人见礼。
走到最后一人时,她俏皮狡黠地一笑:“裴叔。”
裴实甫捋了捋才修剪好的胡子,眼神慈爱地点了点头,关切道:“阿韵前些日子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裴叔关心,早已无大碍。”
裴实甫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老夫听闻后也被吓了一跳,好在有人比我更着急,先前一步去瞧了。”
那混小子,回京后家门一步未进,急冲冲地跑去人家姑娘府中。
这日后若是娶了媳妇,他这老头子,怕是更不得待见喽。
许韵很快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是谁,原本只是件小事,可经他这么一说,脸不自觉地发起烫。
她摸了下脸颊,绝对是天气太热:“裴叔,你莫要打趣我了。”
裴实甫大笑了两声:“阿韵若有空,来侯府陪陪我老头子,整日对着练武场一帮大老爷们,本侯都快闷出病来了。”
闻言,许相旬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那张嘴不见得会生闷。”
见谎话被拆穿,裴实甫一点也不窘迫,从容不迫地捋了下胡子。
他倒是不闷,只怕有人,怕是眼睛都快望穿了。
已近黄昏,几人又谈笑了一番,纷纷乘坐马车各自回了府邸。
待众人走后,许相旬看了眼身旁的女儿,神色复杂起来。
再过几个月许韵便是十五,婚事也该提上日程。怪不得那老家伙故意调侃,他得小心自家明珠被哄骗跑。
“阿韵特意来书房寻我有何事?”
许韵开门见山地问道:“父亲,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许相旬撂下书案上的一堆信报,叹了口气:“罢了,说与你听也无妨,就当我们父女俩的体己话,切勿在外声张。”
男人停顿了几息,语气慎重无比:“太子被夺了监国之权,许多政务辅佐之事也都交给了二皇子。”
淮安一事已经水落石出,那背后的稽胡人头目已经被公开处决,而与之勾结的那个奸细左梨也已被秘密处死。
朝堂对外都声称太子年幼,不甚被奸人蛊惑,而对淮安一事,他毫不知情。
圣上仁慈,念其无辜被蒙蔽,只暂时撤去太子监国和辅政之权,并未明确下诏废太子。
但此事又何尝不是一个警醒。
如今二皇子的势力如日中天,朝中许多观望的大臣不少随风一边倒,背地里投靠了二皇子一党。
“阿韵,父亲告诉你这些,只想告诉你,我们旬国公府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党派之争,唯有跟随天子才是明哲保身之举,你切勿犯糊涂。”
近几日朝中为了揪出稽胡余孽忙大了头,各位大臣皇宫府外来回跑,忙得是焦头烂额。
许韵心中嗤笑了声,这赵允真是有本事,竟然将过错摘得一干二净,那暗卫也属实无辜,就这样当了一个替罪羊。
她早就巴不得旬国公府离赵允远远的,哪里会头脑发热贴上去。
借此机会,她趁机委婉提醒道:“父亲,万事不可能空穴来风,需得留意太子殿下的动向,以免他被有心之人利用。”
现在赵允还没有太多把柄露出,在外人面前他也只是声誉受损了些,自然是不能将人说得太过不堪。
许相旬点了点头:“父亲知道。”
就算没有此事,经过那封密信,他也一直暗中防备着赵允。
这些事本不该一个女儿家操心。
是他老了,还要让女儿来担心外面这些腌臢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忧愁起来,若他以后一个不幸,撒手人寰,留下女儿和妻子无依无靠该怎么办?
“阿韵,你……可有中意的男子?”
许韵眼皮一跳,父亲莫不是要给她乱点鸳鸯谱?
她才不愿随意找个人嫁了。
而且绝对不能是赵允那种伪君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最好是知根知底的,对她言听计从,不会对她耍心眼子。
家世的话,必须得跟旬国公府不相上下。
她虽不在乎门第之见,可是父亲逐渐年迈,若实在要成亲,那必须得是个可靠有实力的夫家。
否则若前世那种惨剧发生,她终究是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无力阻止那种灾祸。
最重要的是,不能纳妾,一辈子只能喜欢她一个人。
想着想着,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身月白色长袍的男子。
她脸上一烫,羞涩地揉了下脸颊。
怎地忽然想起裴熠来。
许相旬将女儿的小动作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女大不中留,改日得跟夫人商量一下,给阿韵办个相亲宴才行。
“对了,过些时日便是熠儿那孩子的弱冠之礼,阿韵可别忘记备好礼物。”
两家身为至交,男子弱冠乃人生大事,自然不可疏忽,礼节方面更是轻视不得。
许韵颔首,“父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礼物,她早已备好了。
“什么?皇兄让我去参加那个裴熠的弱冠礼?”
东宫内,赵嫣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兄长。
“他不过区区一个大臣之子,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本公主为何要屈尊去给他送礼?”
赵允望了下门外,小声呵斥道:“嫣儿,慎言。如今皇兄权利被夺,只剩一个太子的虚名,连二皇子都不如。”
旬国公和越远侯乃文武大臣之首,怎能轻易得罪。
赵嫣歪了下嘴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东宫规矩颇多,皇兄从不轻易让她来东宫,好不容易来一次,竟然这般大声训斥她。
看着自己娇生惯养的胞妹,察觉语气过重,赵允放缓了下语气。
“嫣儿,如今皇兄四下无援,正需要越远侯的支持。裴熠现在虽然身无一官半职,但淮安一事他机智果断,父皇对他很是满意,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你要相信皇兄。”
他像哄着小孩一样,语气轻柔:“你就当为了皇兄,为了我们未来能不被人踩在脚底下,委屈一下好吗?”
若不是那个裴熠,淮安的事情,又怎么会查到皇兄身旁的暗卫身上。
皇兄如今失权都是拜他所赐。
想到这里,赵嫣实在不想去接近那人,对他更是没有一点好印象。
她强压下心底的不痛快,拉起赵允的手, “皇兄放心,我们兄妹一荣俱荣,嫣儿自是不会不管皇兄的。”
柳贵妃和皇后积怨已深,若日后让二皇子即位,他们兄妹和母后哪里还能有活路?
窗外一道人影飘过,赵允抬眸掠过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摸了下赵嫣的头顶:“嫣儿先回去吧,皇兄还有些事要处理。”
待赵嫣走后,一个黑衣男子推门而入,脸上戴着一张鎏金面具,周身贵气逼人。
他不屑地讥讽了声:“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优柔寡断的温柔性子,你不适合争皇位,倒适合去后院争宠。”
赵允向他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克制着一身怒气。
“我说了,你不能随意出来,不要命了吗?”
男子伸手敲了敲面具,虎口处一颗黑痣若隐若现。
他悠然地转过身子,戏谑地勾起一边嘴角:“你要是再那么没用,就别怪我了。”
房门被关上,赵允无力地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攥住身边的衣袍。
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露出一大片红,仿佛要掐出血来。
*
六月十八,天气晴朗无比,万里无云。
越远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宗祠前的场地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翠竹,红绸高悬。
裴实甫早年丧妻,并未续弦,王氏和许相旬一大早便赶来了侯府,帮忙张罗宾客布置场地。
近几日天热极容易困倦,许韵不知不觉竟然睡到了晌午。
说来也奇怪,爹娘似乎许久没有提醒过她晨昏定省,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对此不闻不问。
她手中轻晃着一把团扇,一双杏眸睁得又圆又大,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着裴熠的影子。
没看到想见的身影,她心中忽然空落了一块。
今日他是主角,现在应该在房中好好捯饬自己,哪有时间跑到宴席上来。
“小姐。”小灵悄声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惊讶地望向拱门后的人影,讪讪地点了点头,“你在这等着,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去更衣了。”
她自小常来侯府游玩,府内布局早已熟记于心,寻着记忆来到了后山僻静的一处凉亭。
亭中纱帘被湖水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男子的衣摆,玄色长袍加身,显得他肩宽腰细,身形修长。
腰间褐色革带,金色带钩上镶嵌有一颗湖蓝宝石。
许韵心下微动,快步地小跑上前,望着他空空如也的腰带,疑惑道:“你怎的什么玉佩都没佩戴?”
裴熠抬头望着来人,天气炎热,她今日穿了身水红长裙。
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染上了浅淡的红晕。
他没有说过,红色真的极衬她。
手指不自然地蜷曲了下,男子不答话,粲然一笑,反问道:“阿韵可为我准备了生辰礼?”
许韵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手中的扇子。
原是这么个目的。
许韵抿着唇,笑话他:“宴会还没有开始呢,你就先向我讨要起礼物了?”
被说中了心事,裴熠垂下眼,面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确实,他特意等着。
只为了戴她送的那块玉佩。
为了避免耽误时辰,她也不再打趣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
少女朝他明媚一笑。
“生辰快乐,裴熠。”
真到了此刻,接过盒子的那一瞬间,他有些胆怯。
指尖微微颤抖着,他打开盒子,不出所料,里面放着一块精致的青墨玉佩。
表面细腻光滑,无一点痕迹。
旁边还躺着一条月白色的穗子,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双眸。
许韵揪了下袖子,心中不安:“不喜欢?”
裴熠连忙摇头:“只是没想到还有一条穗子。”
许韵抬眸多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他猜到礼物是玉佩了?
“我想着月白色挺衬你,这玉佩单单带着比较沉闷,给你挑了个亮色的穗子。”
原本只想送块玉佩的,可是,她还是没忍心。
男子一边认真地听着她的话,一边将穗子挂在玉佩低端,又将那青墨玉佩悬挂在腰间。
他低下头,悉心调整着玉佩的位置,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神色。
许韵看着他直接将自己送的玉佩戴在身上,脸上有些发烫。他这是,要用这块作为今日弱冠礼上的玉佩?
“阿韵。”
正神游间,裴熠默默向她靠近了两步。
他低垂着眉眼,手心安静地躺着那块玉佩,“我看不见,戴不好。”
男子温柔地笑了笑,面容显得十分乖顺,“帮帮我,好不好?”
身旁没有侍女,也没有铜镜,他一个人确实不太行。
许韵点了下头,从他手心拿起玉佩。
肌肤相触,温软的触感袭来,一阵轻微的颤栗从手掌中钻进身体。
裴熠个子太高,许韵半弯下腰,低头在腰间调整着玉佩的位置。
少女歪着脑袋,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
像白瓷一样,雪白,细腻,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甜香味。
他垂下眼,目光又落在她鼻翼的那颗青痣上。
这两处。
前世,是他吻过最多的地方。
身体逐渐绷紧,浑身气血开始上涌,逐渐蔓延到腰腹。
眼底越来越暗,名为情/欲的恶浪不断翻涌。
裴熠克制着别过眼,忍住不去看她,不去感受她的气息。
煎熬。
也是恩赐。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韵拍了下手,满意地点了下头:“没问题了!”
一抬眸,两双眼睛直直地对上。
赤裸裸的,毫无遮掩,对猎物的觊觎,想把它一寸寸缠上,慢慢吞噬腹中。
许韵微怔,揉了下眼,好像是错觉。
裴熠朝她温声笑了笑:“怎么了阿韵?”
她讪讪干笑了声:“没什么,我先入席了。”
扔下这么一句,许韵一边揉着耳垂,头也不回地连忙跑走了。
凉亭中,裴熠小心地解下腰间的那块玉佩。
双手细细摩挲着,上面还残留着女子指尖的温度。
他把鼻头凑近闻了闻,浅浅的,若有若无的一股香甜,萦绕在鼻尖。
嘴角触碰上那块细腻,少女一张一合的唇瓣忽然浮现在眼前。
这玉佩,没那么软。
男子坐在原地,目光随意掠过一处,慢慢闭上眼休憩。
他的耐心很好,再过几月便是她的及笄礼。
养的那株花,快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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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阶段,两人都还不知道对方重生
(再次敲重点!某人重生后就是疯疯的,特别是对女主

不喜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