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死对头骗我为妻

作者:令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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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变动


      绕过屏风,李樾轻轻坐在床边。宋介清没醒,单薄的胸脯缓慢起伏着,隔着被褥,却是一点都看不见。
      李樾理了理他凌乱湿透的头发,少许,在他眉间轻轻落下一吻,昏迷的人秀丽的眉骨一动,长眉下的那双眼睛却不见睁开。
      许时真说,这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再过几个月就得显怀了。李樾是高兴的,但更多的是痛苦。
      宋介清恨他,具体来说,是殷止恨他。

      世人皆知,当年殷戎投靠李樾,尽心竭力为尚未称帝的李樾出谋划策,可惜到头来家破人亡,千般求饶之下保住了唯一的血脉。帝后大婚那天殷止逃婚,最终跌落悬崖,死无全尸。
      但没人知道,殷止没有死,皇帝亲自带着人去崖底找寻,最终他那条命没被收走。他大难不死,却没有福报,自那后留下一身苦痛,日日煎熬。
      殷止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李樾坐在床边安慰他,深情款款地说:“你名宋介清,是我的君后。”
      靠着软枕的宋介清面色苍白,闻言一笑,那双眼睛似春风化雨,看着李樾说:“陛下,辛苦了。”
      骗来的深情深入骨髓,细细回味起来,却是都带着剧毒的刺,每进一寸,便刺得人鲜血淋漓。
      李樾低着头,呜咽声从喉咙里滚了出来,他明知道他身子不好,却一意孤行认为拥有一个孩子,会让那些年的旧情谊占上风。但他却忘记了,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每一次逼他刨出那名为对李樾的爱意,又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将他逼到不得好死的境地。
      李樾这么不要脸的人,怎么值得名扬天下的端玉公子殷止喜欢。
      “对不起,阿止——”
      穷途末路的悲鸣。
      “对不起——”

      殷止手里的瓷杯烫手,他却不放,只用力握着,唯恐自己的一举一动打破这岁月静好的画面。
      “止儿,过来,到父亲这里来。”殷戎年轻时便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岁数上来之后,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从容,变得更加令人敬佩。
      殷止愣愣,跨步往前,却发觉自己短手短脚的,俨然是一副小孩模样。
      他唇轻轻颤抖,半宿,才喊出那两个久违的字来。
      “爹爹。”
      殷戎眯着眼睛笑,矮身张开手臂,示意殷止过来。殷止脚下趔趄,却走得极快。临了到他面前时,奋不顾身地栽进他怀里,一双眼酸得发热发疼,眼泪水就这么奔涌而出。
      “爹爹——”
      殷戎把怀里塞得紧实的孩子拉出来,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张哭红的脸,眼中满是心疼:“这是怎么了,我家阿止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殷止深深地望着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爹爹好久不来看我了,”小孩子脸肉肉的,一双眼睛里塞满了委屈。
      “阿止都长大了,还这么粘爹爹?”殷止觉得心口发疼,他许久不曾见到父亲了。
      “爹爹,你告诉我,”殷止心似利刃穿行,痛得他浑身发抖,“是谁害了你!”殷戎闻言一笑,宽大的手抚摸儿子的头顶。
      “是不是——李樾。”
      殷戎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像是听不见他的问题。
      殷止微愣,父亲听不见他的问题。他低着头,忽地笑了一声,也对,父亲早就不在了。
      殷戎牵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白纸云墨,突然在殷止面前铺陈开来,殷止方才被殷戎托着的手瞬间落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只手,慢慢的从短小胖乎长成修长骨节分明的样子。
      空气中有血腥味。
      殷止猛然间像是为人操控的木偶,一举一动都像带锈难动的齿轮。
      凄厉的叫喊声充斥耳边,胸腔里的心脏撬动着身体的屏障,下一秒,它就要血淋淋地从里头跳出来。
      “公子,你去找陛下,一定要去找陛下——”
      殷止听见自己开口:“为什么要找他!若不是因为他!殷家何至于此啊——”
      管家一双老眼泪水汹涌,只兜兜转转地说那几个字:“公子,一定要去找陛下——”
      血溅到他面上,温热粘腻。
      为什么要他去找李樾?明明那抄家的旨意是他下的,明明害殷家万劫不复的人是他,他去找他做什么,找他自讨苦吃自寻死路吗?!
      耳边潮水声阵阵,水流将人紧紧包裹住,窒息的感觉立马窜了上来,他喉间一痛,汹涌的腥甜味充斥着口鼻。

      眼皮沉重,半点都抬不起来,有人在他耳畔急切唤着。
      “介清,介清——”
      “许时真,这么多天了,他怎么还不醒!”沉闷的声音隔着混乱的意识,变得忽近忽远。
      “陛下,君后本就身子孱弱,如今又有了身孕,已是虚上加虚,臣已尽力用药,醒与不醒,都要看君后自己了。”
      身孕?!
      宋介清只觉喉间灌进来一口气,他眼皮一掀开,细密的疼痛便从小腹处蔓延开,分外磋磨人。
      “咳咳咳咳咳————”
      一阵风吹过来,他面前晃过了一张脸。
      李樾一双熬红的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他拢上宋介清冰凉的手,哑声道:“你醒了。”
      宋介清问他:“什么——身孕。”
      李樾哑然,半晌,他才低声道:“阿止,你有身孕了,”他细细看着宋介清面上神色,“三个月了。”
      宋介清表情依旧淡淡的,许久,他那双死水似的眼睛才泛起丝丝波澜。
      他应该是想说话的,只是被涌上来的腥甜堵住了出口,殷红的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全力翻了起来,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樾大骇:“许时真!”
      宋介清脑子发懵,却清清楚楚的冒出一句话:他可真是命好啊,他不顾死活地造了这么久,还能好好呆在他肚子里。
      许时真连滚带爬地从外头进来,药匣子里晃当响。
      面前这一幕他不由心惊。
      李樾半抱着脱力的宋介清,而宋介清只空着一双眼,唇角血迹斑斑。
      许时真定神,手搭在那截苍白的手腕上,半宿,他才松口气道:“君后并无大碍,陛下不必担忧。”
      李樾心安了一半,他扭头看着怀里的人,满腹心思说不出。
      许时真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悠:“陛下,君后需要静养。”李樾恍然大悟般,笨拙地起身:“朕还有事未处理,你且好好休息。”宋介清眼珠子终于找到了看处,他盯着那人背影远去。
      许时真留在此处,要为他调养身子。他低头捣鼓着自己的药匣子,头顶凉凉地传来一句话。
      “许太医。”
      许时真一抖,手上动作立马停下。
      “给我一副堕胎药。”
      许时真大骇,跪伏在地:“君后!不可啊——”
      宋介清依旧看着他,目光发凉:“给我一副堕胎药。”
      许时真咬牙解释:“君后身体孱弱,能保住孩子实属不易,若是服了堕胎药,怕是性命难保啊,望君后三思啊——”
      宋介清轻笑,眼眶发酸,他可真是悲哀啊。
      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左右。
      他愣愣地望着窗外,突然开口:“下去吧。”
      许时真见他歇了心思,如言退了下去。
      屋子里静静过去好一阵,床上的人慢慢开口:“出来吧。”
      未几,自暗处走出来个人,俨然就是方才要去处理政务的李樾。
      宋介清微微勾唇,道:“李樾,满意吗?”李樾唇紧紧抿着。
      “阿止。”
      “闭嘴——”那名字像是触及某个隐秘的痛苦,稍一提及,便叫那在意的人痛得撕心裂肺。
      “是不是觉得很痛快,”他慢慢捂着肚子站起身来,面上讥讽又痛苦,“你从来都喜欢捉弄人,你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入你的圈套,一步一步走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是不是高兴得疯魔!”
      “李樾!你以为我会要他吗?!”他恨不得把肚子里那团肉挖出来。
      李樾看着他踉跄的脚步,手下意识想要揽住他,却又不敢。
      “你当初下旨杀我全家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与你从那时候开始,就是生死不见的仇人!”

      阿止,阿止——
      李樾几步走到人面前,将人紧紧抱住,他抬手要把那张哭花的脸弄好,头却似针扎般疼得他半点声响都弄不出来。
      宋介清挣开他的怀抱,扶着一旁的桌子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樾——”
      “我没有,我没有!”
      宋介清话还未出口,跪倒在地的人嘶吼着开口。宋介清喘着气,看着地上的人缩成一团,他一瞬间哑掉了一般,脚不由自主地踏了出去。
      宋介清那脚踏出去的那一刻,他瞬间清醒,一股极度的厌恶升了起来。
      在他这里而言,李樾罪该万死。
      他近乎执拗地转过身,巍巍颤颤地朝床榻处走去,刚走到一半,却听见身后人喃喃念着。
      “阿止,我没有——”
      他没有什么?
      宋介清扭头看着他,一张脸惨白难看。
      “李樾,你没有什么?”
      地上的人蜷缩成一团,痛得发抖。宋介清从来都不知道他有头疼的毛病。
      “我没有——下旨——杀殷氏。”
      天边的漆黑被撕碎,轰隆一声,天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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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第十三章 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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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5天前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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