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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我们公子娇贵,冒雨前来赴约,如今淋了雨怕是不行,姑娘求求你帮个忙。”青书不知该如何说,他家公子又是这个性子。
陈絮根本不想多管闲事,她与他只是一面之缘何至于。
青书焦急喊道:“姑娘,进城得两个时辰,公子熬不住……”
如今雨越下越大,陈絮无奈让孟冬把人带到车上,少年此时衣裳浸湿,白皙的脸上潮红,紧闭着眼睛;绵绵递来干的披风盖在他身上陈絮伸手覆在他额头,滚烫的温度,陈絮让绵绵找来酒,她拿过手帕沾取酒水,轻轻擦拭少年耳后,她转头道:“孟冬,去庄子里。”
“好嘞。”孟冬应了声,调转马头,摇摇晃晃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马车进了村里,此时天色渐晚,雨过天晴,山头一片残虹看不清两端,孟冬和青书背着人来到院中。
孟冬扯着嗓子喊道:“阿姐,快开门。”
不多时门开了,荷月看到这个情形忙拉开门,纳闷道:“从哪儿来的?”
“找两套干净的衣裳来。”陈絮放下手中物品,绵绵已经先去烧热水,她见状转身出了门。
陈絮让两人替他换好衣裳,嘱咐好后荷月带了郎中来,郎中看完示意不打紧,大家这才松了气。
少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陈絮静静看了会儿,绵绵进来嘟囔道:“怎么又是地瓜?”
荷月不乐意:“家里只有这个你吃就吃,不吃拉倒。”绵绵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适才的事还记仇着,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荷月将煎好的药端至陈絮面前,陈絮微微一愣,怔然看她。
荷月只好道:“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东家头一次带人来,喏,您来,那孩子淋了雨正在烤火呢。”
陈絮犹豫,荷月二话不说药放进她手中,陈絮看着黑糊糊的药汁,她小声反驳:“别胡说。”
荷月捂嘴笑,手指示意她喂,陈絮站立不动,荷月一想陈絮怕是难为情,她笑道:“那我出去,东家慢慢喂。”
陈絮无奈坐下,把碗放在托盘里,她拿起勺子犹豫了片刻,她放弃将人带回来本就是不合规矩,如今又共处一室。
她腾得起身拉开门,青书手里拿着地瓜正塞进嘴里,见陈絮出来。他忙上前说:“姑娘,公子可醒了?”陈絮摇摇头,她缓声道:“喂药之事还是你来吧。”说完头也不回转身上楼,青书点点头,他三下五除二吃完地瓜进了室内。
陈絮去年包下农户田地,用来种植花木,请了荷月和木叔打理,她留下来自然有房间。
晚间时,荷月围了火炉,几人围在一起,她做了竹笋炒肉,蘑菇炒青菜,豆子饭,还有个鸡蛋汤。
陈絮胃口小吃得也少,吃过后她放下筷子,绵绵倒是热情熟悉后聊的欢快,荷月端来药碗,陈絮眼神问她。
荷月才开口:“我们还没吃好,你不去谁去?”
荷月懒得再说,陈絮气到底谁才是出钱的人,使唤起她来了。
她转身到了屋内,好在房间留了烛光,她移步来后,她坐下挣扎了片刻后,抬手想要叫醒他,伸出手被人抓住,茫然一瞬她咬牙:“放手。”
少年微不可察,捏住她的手放在胸上,陈絮挣脱:“醒了就别装。”
陈絮望着他脸色很苍白,下一瞬她撞进他的眼眸中,他扯出笑容,手轻轻松开,虚弱小声解释:“还以为是母亲,唐突姑娘了。”他声音有些哑,让人觉得他说的像是实话,陈絮垂眸,将药碗递给他:“自己喝完。”
陆荀看着她,坐起靠在床头,无力道:“好。”陈絮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他接过碗一饮而尽,脆弱的看着她。
陈絮有些不自在,见他喝完药就想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姑娘,有件事压在我心中有些久,想问姑娘可否有心上人?”
陈絮一顿转身木讷道:“有啊。”
话落少年原本苍白脸色越加显得病态,他眉头紧皱,目光直直看着她,良久他才道:“撒谎。”少年悲愤理智,几种表情转换。
楼下的欢声笑语透过窗户闯了进来。
陈絮眯着眼睛笑,“……这与公子无关吧?”她很认真的问,同样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神色恹恹避开陈絮的目光,一句话堵着他哑口无言。
屋内只剩烛光在闪烁,再无半点声响,陈絮并未觉得自己说错话。
“既以退了热,公子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在回,我喊人进来送饭。”陈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完就离开。
陆荀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向她的背影,终是没有再开口挽留。
青书听见吩咐进来见此情况一懵,不解询问:“公子,你这是?”
陆荀坐在床边双腿向外敞开,赤脚踩在木板上,手虚虚解着衣裳上玉珠盘扣,微微喘息,咬牙说:“闭嘴。”
青书不屑哼了一声,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想不通自从遇见陈老板后他家公子逐渐不对劲起来。
青书忙放下手中小米菜粥,见自家公子虚弱神情,才退了热如今又找法子折腾自己哭的是他啊,青书欲言又止。
既然阻止不了随他怎么折腾,到时候夫人问起他就说迷了路在农家里歇了一晚。
陈絮歇了一晚,清晨抖擞精神喊上绵绵就想往田间赶,月荷见她要走忙喊住:“东家,昨夜里那位公子半夜又发了热,我看怕是得恢复几日才能离开。”
陈絮听完后沉默,这般严重,昨日她瞧着面色虚弱不像是几天下不了床的人,也难为富家公子跑到荒山野岭的,她迟疑了会儿道:“今日买肉记得煮个肉糜粥给他,若是在难受去村头喊郎中来。”陈絮觉得总不能让人在她这里出了事。
交代完这些,趁着日出阳光不是太晒人她往田间去。
西塘镇有条河环山而流,群山起伏,寨中人住在山坡上,鸟语花香,她在山上时已看到宽阔之地,农人忙碌不歇。
泥土路上驴车往来,车上皆是被捆绑好的花植,伙计们见到陈絮忙打着招呼喊了声东家,陈絮嗯了一声,随着人群去往田间。
四月初还不到农忙时节,路上可见清明上坟之人。
柳河已然到路边等待多时,瞧见熟悉的身影,招呼道:“陈老板,您来了?”
柳河是典型的庄稼汉,人长得高大,他穿着深色粗布衣裳,手臂上露出强健紧实的肌肉,肩上挂着洗的发白擦汗水的帕子。
陈絮客气道:“柳大哥,今日种植如何?”
“真是一场及时雨,虽说这两日全部种完不可能,这泥土湿润省了不少咱们的事。”他笑道,继续问:“我闻着这花香味扑鼻,怕是很名贵的药材吧?”
陈絮说:“谈不上多名贵,无非花花草草罢了。这些日子的钱财你拟个账目我来支钱。”
柳河点头道:“您看要不晌午时陈老板和我去家里,具体看看。”
“可。”她淡声应下,拿过头巾包起发髻,走到田埂上,细细查勘花植,植株种植不需挖土太深太紧,不透气,虽然昨日落了雨依然得浇水。
整日下来,陈絮累得腰酸背痛,花植算是种了一部分,她被请到柳家做客,架不住热情她沾了酒,回来时有些头晕目眩。
绵绵进门就去倒茶,陈絮脚步虚浮,勉勉强强扶着门边,踏过门槛时差点跌倒,好在身后伸出手扶住她的胳膊稳住了她向前跌去。
陈絮下意识抓住,狂跳的心这才平静下来,淡淡苦药味袭来,她抬头看向身旁的人,视线上移眼前人变得清明,认清是他时,她像被烫到一般,立马收回手往里走去。
“公子今日如何了?”许是酒气醉人,她没发觉说话温温吐吐,坐回木凳上,没注意陆荀跟近。
“你喝酒了?”少年轻皱眉头,低头看着她,眼底有一丝说不明的情愫。她软软绵绵的身体,单手撑下巴。
蒙头问她,陈絮抬起迷离的眼神,摇了摇脑袋,细声细气:“村民热情,贪了几杯。”说罢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今日这酒确实比她往常喝的烈些短短几杯,胃里灼热难受,整个人像靠近炉火热得她难受,奈何身旁有人她只能忍着。
她口干舌燥,查看桌上的冷茶她倒了一杯递到嘴边时,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住她拿杯的手,惹得她不乐意了,皱眉道:“做什么?”
“你家丫鬟去烧水,你且等等。”陆荀凝视着她,陈絮仰头看他时,秀眉拧着,抬起手拉住他的手,不喜推开,她不乐意:“你出去。”
“你若是不小心再跌倒又如何?”陆荀拿走她手上杯子,少女脸庞染上红霞,连带着白皙的手泛起粉。
陈絮歇语不再说什么,此时酒意正浓,她只想找个地方歇息,她无力趴在桌上闭眼眯会儿。
陆荀看着她闭目小憩,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呼吸轻浅。睡着时没有了素日里疏离,乖乖巧巧的样子。
光影晒在木板上,屋内亮堂堂的,拉长了他的身影,他恍然静静注视着女子,悄无声息伸出手,替她遮下余热。
陈絮睡梦中身体像被腾空,她像做了个梦,像是一个梦,她不知怎得伸出手环住上去,疲倦靠在舒服的位置。
她睡了会儿醒来,喊了声绵绵,绵绵推门进来递来汤水,她解渴后,酒意散去一半起身去沐浴。
傍晚时,月荷炖了鱼汤她觉得肥腻,拿过一旁的粥吃了起来。却见那位公子正低头看着自己,她咽完嘴里的粥,困惑问:“你不吃吗?”
陆荀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坐在她的一旁,余光却悄悄看她,她像无事人一般不久前的事避而不谈。
陆荀内心难掩失落。
淡淡的沉香味,陈絮困惑,她方才睡梦间好像也闻道这股沉香,她停顿了一瞬,偏头瞧小公子神色平淡如水,她咽了咽口水。
她竟然做了春梦,轻薄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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