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淬毒时

　　东宫玉台的鎏金砖映着三百盏合欢灯，阮明珠颈间的锁链随乐声叮咚，在顾唯卿掌心缠成暧昧的结。他当着四国使臣的面将酒液倾在她锁骨，琥珀光顺着金链蜿蜒而下："美人可尝得出这是哪年的血酿？"
　　明珠屈膝拾起碎裂的琉璃盏，锋刃抵住太子喉结："永徽八年寒潭水混着祭天台人血，殿下好品味。"殷红酒液渗入砖缝，忽然漫出青黑色纹路——竟是二十年前工匠们濒死抓挠的痕迹。
　　萧瑟的赤足踏碎满地光影。她旋身献舞的瞬间，缠臂金蛇突然扑向明珠面门。"公主的宠物该剪牙了。"明珠反手将毒蛇钉在玉柱上，蛇尾缠着的密信飘落——正是丙辰年裴元洛与北国往来的契书。
　　"让诸位见笑了。"顾唯卿的剑尖挑起契书抛入火盆，焦痕处显出的却是明珠生辰八字。他忽然拽紧金链将人拉进怀中，唇齿间的酒气混着血腥："美人的命格，倒是比本宫更适合祭天。"
　　子时的更鼓惊破宴饮。明珠挣脱桎梏时扯落顾唯卿半幅衣袖，后肩的四国盟约刺青暴露在烛火下。裴元洛的银筷突然击碎酒壶，残酒在玉砖汇成寒潭地形图："殿下这刺青，倒像是西蜀巫医的手笔。"
　　三方杀机被骤起的骨笛声搅碎。明珠踩中地砖机关，整座玉台轰然塌陷。二十具工匠尸骸从地底升起，焦黑指骨齐齐指向顾唯卿。她笑着掰开尸身下颌："诸君且看，这些舌头可都刻着东宫徽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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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的残月坠在飞檐，明珠在瓦砾间翻找密信残片。顾唯卿的蟒纹氅衣扫过她后背："美人掘坟的本事，倒比闺中手艺更妙。"他突然挥剑劈开尸骸，心口位置赫然纹着萧瑟的赤蝶刺青。
　　"原来都是戏中人。"明珠将染血的刺青皮掷向萧瑟，正蒙住她欲掷毒镖的手。裴元洛的白马踏碎宫灯而来，剑锋挑开尸骸腹腔——掉落的金钉刻着"永安公主弑君丙辰"。
　　混乱中，明珠摸到玉台基座的暗格。永徽帝的遗诏浸泡在寒潭水里，朱砂写的"传位北妃之子"被血渍染成"诛杀双生子"。她将诏书缠在箭矢射向顾唯卿，却被裴元洛凌空截住。
　　"表妹这份大礼，臣代陛下收了。"裴元洛展开诏书，背面竟显出用夜明砂写的巫蛊咒。明珠突然夺过巫医遗留的骨笛吹响，地底尸骸应声暴起，枯骨手指直插顾唯卿双目。
　　"护驾！"禁军的铁甲撞上森森白骨。明珠趁机掀开玉台残砖，暗渠水流冲刷着半具女尸——那是三年前暴毙的滕妾，手中紧握的玉珏正刻着"双生择一"。
　　顾唯卿的剑锋抵住她后心时，明珠正将女尸指骨塞进他剑鞘："殿下可认得这位故人？"月光照亮指骨内侧的刺青，竟是缩小版的四国盟约图。萧瑟的淬毒箭突然破风而来，却正中女尸心口，腐肉间滚出颗刻着"换子"的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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