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13
我习惯用深色。深色模式、深色背景,一切暗而模糊,会让我安静下来。只是安静,并不冷静。皮囊沉默着稳定着,灵魂叫嚣乱斗,分秒未停。
有个弊端,备忘录也好,打字软件也好,当我看着满屏幕的深色,大脑会有几秒失神,于是思绪便在这几秒里经由通道滑向苦海。是一个像滑梯的通道,小朋友们最爱玩的,我小时候也爱玩,但很多年后的现在竟然成了通往苦海的路。
人长大了,但心里好像还在怀念小时候,永远在怀念,要死了也怀念。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现在就在怀念,怀念得要死。
快乐可以写尽,时间地点人物,寥寥几笔。就像第一次学写日记的时候,总是干巴巴地写:今天同桌给我带了一块糖,是我喜欢的味道,我特别特别开心。我要和她一直做好朋友!但痛苦永远不尽,下次同桌带糖没有你的一份,你便会花掉半个日记本来记录你对她的不解怨念。
痛苦不尽,道不尽、写不尽,它源源不断、聚沙成塔。
我睡不好很久了,从一开始的入睡难,到后来的早醒,再到现在的多梦。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记不得脸的女人。我见到她的时候是开心的,我们一起往前走,要去哪里吗?不知道,不记得。我挽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了很久很远。到一座桥上,好像是在等什么,我从背后抱着她的腰,枕在她肩膀,一颗心既忐忑又安宁。而她转过头和我说话,好像在安慰,又好像在亲我的脸。梦的中间断了,只记得最后是一盘三文鱼,整张餐桌上唯一剩下的一道菜。
国人是不是真的很信这些有的没的,明明今天已经焦头烂额了,我还记着要抽空找deepseek解梦。看一个高科技产物在那儿装半仙,好诡异,好想笑。
中午想吃牛肉卷,结果过期了。心疼钱,心疼我。我给她发消息,说“牛肉卷过期了,扔了”。她大忙人一个,隔老半天回我“之前不是要你赶紧吃了吗?”
嗯,确实说过。但这个人为什么总爱问来问去的,真没意思。
我又说晚上吃三文鱼吧,毕竟在我昨晚的梦里惊艳出场。她说好,但过了会儿又回我“但今天不行,要出差”。搞忘了,她不仅要出差,今天还不回家。
她忙得飞起,我接连受挫。
想起来xhs有人说这是出租屋文学,虽然我没看过出租屋文学,但顾名思义猜得到,不说同甘,至少两个人得共苦。我跟她苦也是苦的,但是各苦各的,就没共过。
这个阶段的人好像都这样,明明大家在同一个田径场,看得到旁边的人,但实际上每个人面前的跑道都不一样,只要跑起来,只等毕业的枪声正式打响,跨出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奔向不同的尽头。
我和她就是这样,两个人站在贴得最近的两条跑道,之间明明没有壁障,但只要往前方望一望,跑道延伸的不同方向早就把结局钉死了。有时候觉得偷偷摸摸记录没什么意义,有时候又觉得现在我太痛苦了,我只是把她当作痛苦的一部分发泄出来。
她是我想努力胜过的对照组,也是我偶尔失神妄想拉她沉沦的寄托。我总是念啊念,念她不等我就一个人跑得好远好远,念她柔着脸安慰我一切都会好。我的念,实际都是我的怨,我不敢怨她,只怨自己。为什么经历的都是失败,为什么失败全都luo露在她眼前,为什么这份心知肚明好像只有装聋作哑这一条路走?
在文字里我肆无忌惮地发泄、反复无常地指责,可当我抬起头来看到惨白掉灰的墙,我清楚地明白,我不过是个窝囊的懦夫,她在时欢喜,不在就失落,失落到此时此刻敲出一个个文字沉默地发疯。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