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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谜
贞观七年腊月三十,长安城飘着细雪,西市街边的胡商正吆喝着卖波斯绒毯。张启蹲在炭行门口搓手,看七娘跟卖糖画的老人讨价还价:"老丈,这糖龙少画个爪子,便宜两文钱行不?"
"你这丫头!"老人气得胡子直翘,"龙爪能随便少吗?要短也是短蛇尾巴!"
程处默扛着半扇羊排挤过人群:"让让让让!这羊腿烤焦了可算你们的!"
三人缩在炭行后院烤羊肉,油滴在炭堆上"滋啦"冒烟。七娘举着缺爪的糖龙对着日头照:"你们看,这龙眼像不像地宫钥匙上的冰蝉?"
张启啃着羊骨头含糊道:"昨儿个灰雀带来的金箔,我对着炭火照了一宿..."他从怀里摸出焦黄的纸片,"瞧,这些细线连起来是个'云'字。"
程处默突然用羊骨敲炭筐:"想起来了!骊山北麓有个废观叫停云观,前隋那会儿香火旺得很!"
年初三,停云观的石阶结了层薄冰。七娘攥着程处默的刀鞘往上爬:"这哪是道观,分明是耗子洞!"断墙下果然窜出几只肥鼠,叼着发霉的供果溜走。
张启扒开正殿的破幡布,露出半截石碑。程处默舀雪水泼上去,碑文渐显:"...大业九年,宇文氏捐铜千斤铸云纹鼎..."
"铜鼎呢?"七娘用脚扫开积雪,"该不会让人熔了铸钱吧?"
"在这儿!"张启从偏殿柴堆下拽出个铜盆,"鼎腿!这纹路和地宫钥匙是一套的!"
三人在柴房煮面疙瘩汤时,门外传来"咯吱"踩雪声。七娘掀帘一看,是个裹着破袄的老道,正哆嗦着往香炉里塞炭块。
"道长,这炭不能烧!"张启夺过炭块,"里头掺了石脂水,遇热要炸的!"
老道突然嘿嘿一笑:"炸了才好...炸了就能见着宇文大人了..."他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烙着双头鹰纹!
程处默把老道按在蒲团上,七娘递过热汤。老道捧着碗喃喃:"那年宇文大人说,云纹鼎能聚龙气...结果鼎成了,运河畔三百童男童女没了..."
张启突然想起地宫白骨堆旁的小铁锁:"那些孩子是被..."
"嘘——"老道突然指天,"云来了!"
众人抬头,见残云掠过观顶,在雪地上投出个模糊的鼎影。老道癫狂大笑:"云纹聚,龙气生!宇文家的炭要烧红天啦!"
下山时天色已暗,七娘踩着程处默的脚印走:"那鼎影八成是日头斜照的巧合,疯话也信?"
"可他说的三百童男女..."张启攥紧铜鼎腿,"跟地宫小铁锁对得上数。"
程处默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甭想了!东市王婆家的胡麻饼,趁热吃!"
七娘掰开饼子,滚出个糖渍梅子:"呀!定是王婆塞的彩头!"
三人就着雪啃饼,远处传来模糊的爆竹声,惊起寒鸦掠过血色残阳。
夜里,张启蹲在炭窑口添柴。七娘裹着程处默的旧披风过来:"那疯道人不见了,蒲团上留了这个。"她摊开掌心,是粒锈蚀的铜纽扣,背面刻着"宇文匠造"。
程处默嚼着梅核嘟囔:"明日我再去停云观..."
"明日该扫尘了!"七娘突然扬了把炭灰,"你俩看看这窑顶蛛网,灶王爷都要迷路!"
张启望着纷扬的炭灰,忽然想起老道说的"云纹聚"。灰烬飘过窗棂,在月色下竟真勾出个鼎形,转瞬被夜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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