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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沈茵已经踱步上前。
她望向告密的萃青,问道,“更深露重,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人就是钟粹宫的盈袖?你可看清楚她的脸了?”
“……自然…自然是她!”
萃青答道,“那人的个头和身段…分明跟盈袖差不多。”
“好。”沈茵望向盈袖,“你去内阁回避下。”
盈袖不明所以,看了眼身侧的吴静鸢,隔着袖子,吴静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这才去了内室。
姚笙看着沈茵此举,有些莫名而来的心慌。她正要上前说些什么,怎知却被沈茵一个眼神扫过制止。
“姚才人稍安勿躁。”
沈茵看向萃青,“你再仔细回想下,那人到底有多高,是胖还是瘦,穿着什么样式的衣服,梳着怎样的发髻?”
她一下子追问的细节太多,萃青回答起来倒是犯了难。她努力回想着,出口的答案也变得有些模棱两可。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是普通宫女的衣裳,粉色的宫装。头上梳的发髻…”萃青顿了下,终究还是开口认道,“奴婢…奴婢没注意过,有些记不清了…”
“那照你的说辞,宫中这般的婢女两只手都要数不过来了,为何偏偏是盈袖?”沈茵语气加重,萃青躲闪着她的眼神,下意识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沈茵,你难道是想逼供吗?”姚笙护在萃青跟前。
“并非逼供,只是这样模糊的说辞,实在有些难以作为证据。”沈茵对上晓花的眼神,又唤道,“你过来,站在萃青跟前。”
晓花照做。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说那人的个头同晓花比是高还是矮?高了多少?孰胖孰瘦?路过怡香苑时是从左侧而来还是右侧?”
有了比较物之后萃青回答得也轻松了些,她看着晓花的身形,慢慢吞吞道,“身形好像同她差不多,个子要比她矮一些,是从左侧路过怡香苑。”
“矮一些是矮多少?约莫多少尺寸?”
“……约莫半个脑袋…”被沈茵连番追问,萃青脑子乱哄哄的,她只好跪下来,“那天太突然了,奴婢只记得个大概轮廓…”
“够了。”庄镜台皱了下眉头,她看了眼吴静鸢。
正要说些什么时,沈茵却把盈袖唤了出来。
她同晓花站在一处,怎知个子竟是差不多。
“奴婢…奴婢刚才情急之下说错了!是差不多!”跪在地上的萃青立马改了口供,“那人同余晓花的个子差不多高!”
这番临时翻供自然大大增加了证词的不可信度,姚笙狠狠剜了眼身子发抖的萃青,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真保胎药是真的吧。其中的一些药材珍贵,可不是普通宫女用得起的。”
“若吴妃娘娘当真问心无愧,为何不敢让皇后娘娘……”
“既如此,此人可以是钟粹宫的盈袖,为何就不能是朝露殿的余晓花?”姚笙的话被沈茵骤然打断,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
沈茵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道,“事已至此,沈茵便不再隐瞒各位。”
“近来闷热,我常觉得疲乏嗜睡,偶尔还会头晕呕吐。寻了个会医的婢女诊断后才知是害喜,只是胎象不稳,又是陛下即位来的第一个孩子,沈茵便不敢声张,一直在暗中喝安胎药稳身子。”
“今日趁此机会,也让皇后娘娘替臣妾探探脉,也好解了姚才人的疑虑。”
庄镜台紧皱眉头,她半信半疑地望向沈茵,沈茵眼中却是坦荡,甚至步步靠近当真探出一截皓腕递了过来。
她搭了上去,不过须臾心中便有了虚实。庄镜台心下稍安,对上沈茵的眼中多了丝询问,怎知沈茵毫不避讳她的视线,目光坚定,正如她的立场般。
她这是要坚决维护吴静鸢。
甚至为此敢胁迫她。
庄镜台眼神犀利了起来,口中的字几乎是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确是有孕。”
“应是一月有余。”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沈茵承宠已有三月,仔细算算日子,应当是一月前白麓山那日怀上的,完全是不许旁人质疑的龙种。
再次,李玠膝下虽有太子,可那是宣帝之后,并非他亲子。可若沈茵这一胎是个皇子,这便是李玠真正意义上的皇长子。
届时,前朝后宫的局势都定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消息给大家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众人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在沈茵身上,无暇再去顾及吴静鸢。嫔妃们或是窃窃私语,或是面露艳羡,或是眼含忌惮。
直到庄镜台深吸了口气,开口定了许多赏赐送到朝露殿,众人才跟着同沈茵道喜。
姚笙面上仍有不甘,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皇后一个眼神止住。
“本宫有些倦了,含瑛,随本宫回章凤殿吧。”
庄镜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面上有些疲惫。
皇后走了,其他人也跟着陆续离去。姚笙看了眼沈茵,又望了眼吴静鸢,冷哼了一声才离开。
殿内瞬间只剩下沈茵与吴静鸢等人。
沈茵环顾着钟粹宫的物件,仿佛在透过那些回顾自己曾在钟粹宫待过的点滴。
经历方才那些,吴静鸢背后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看了眼沈茵,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又兀自压下那些话。最后,嘴边只剩下别扭又冷硬的一句:
“你不要以为今日你帮了本宫,本宫就会原谅你…”
她偏过脑袋,一个眼神都没给沈茵。
“来人。”沈茵并不在意吴妃的态度,张口唤道,“将其余闲杂人等带出去。”
朝露殿的人动作很快,不到片刻就控制了整个钟粹宫。阖宫原本的婢女与内侍被尽数带出,不敢有一丝反抗。
“沈茵,你这是什么意思?!”吴静鸢立即察觉出来不对,站起身与沈茵对视。“你胆敢软禁我?”
沈茵凑近,压低了声音。
“娘娘可曾听说过借腹生子?”
吴静鸢睁大了双眼。
“我腹中根本就没有龙胎。”
“待娘娘临盆之时,便是我诞下皇嗣之日。”
“你!”吴静鸢没想到沈茵竟有如此胆大无耻之径,“谁给你的胆子?你就不怕本宫告诉……”
“娘娘大可去同陛下、同太后娘娘说与此事。可是你要如何跟他们解释你腹中的孩子?”
“你和我早就在同一只船上,若此事泄露出去,我活不了,你也赢不了。”
“我腹中的孩子究竟如何来的,你难道不清楚吗?!”被逼迫至如此境地,吴静鸢眼中溢出热泪。她近乎咆哮般冲沈茵高喊,甚至扬起了手便要招呼到沈茵脸上。
沈茵并未躲避,怎知晓花却下意识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娘娘!”
吴静鸢止住了手。
“吴妃娘娘莫要动了胎气。”沈茵面上并无其他情绪,开口唤人将吴静鸢扶下去。
“从今日起将钟粹宫给本宫盯紧了,不许任何可疑之人接近,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报至朝露殿。”
“沈茵!”盈袖看着沈茵,怒火直冲上心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若不是娘娘,你恐怕早就被姚才人折磨死了!娘娘对你这么好,视你为亲妹,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深宫后院哪儿来的姐妹情深?”沈茵掸了掸自己的袖子,“若非只是想接近陛下,我何须留在钟粹宫同你们虚以委蛇?”
她这番话说的绝情,吴静鸢拉住盈袖,摇了摇脑袋,转身便跟着人进了内室。
“终究是我错看了你。”
沈茵离去的脚步声的一顿,旋即走得却愈发快了,似是后面有什么在追逐着她。
…
晓花拎着裙子跟着沈茵小步走出了钟粹宫。
“谁让你方才挡在我身前的?”沈茵话中带着怒气,斥责道。
“之前晓花没有挡在娘娘前面,让娘娘挨了吴妃娘娘一巴掌。”
“但是这次,晓花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沈茵愣了下,思绪仿佛霎那间被飘至三月前。她止住脚步侧身看着她,骂道,“自作多情。”
“谁让你插手我和吴静鸢的事?”
“余晓花,我并非良善之人,也不会因为你的规劝和期待就会变好。”
“你若不想待在朝露殿,便去找怀瑾将你调至其他宫中。”
“不许再跟过来。”
…
沈茵离开钟粹宫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一趟章凤殿。
庄镜台早早便在殿内候着她,见她孤身一人前来,便唤含瑛将殿中其余闲杂人等遣散。
“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震怒,与她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茶盏破碎的“啪嚓”声。零碎的瓷片落在沈茵脚旁。庄镜台终究还是留了情分,倘若再偏几分,这些碎片便要扎到沈茵身上。
“请皇后娘娘息怒。”
“息怒?”庄镜台一掌拍在桌上,“你教本宫如何息怒?”
“你分明没有怀孕,竟敢在所有人面前胁迫本宫与你一同作假?!”
沈茵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娘娘,吴妃腹中的胎儿约莫是那天晚上留下的。”
那是满是算计与阴谋的一天。
也是沈茵最想回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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